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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1 year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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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设计、建造一个花园,是一种什么感觉?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一条
ID:yitiaotv
作者:一条
撰文:洪冰蟾
责编:倪楚娇
编辑:卝生

在房价10万一平的市中心,

如果你可以在自家楼下,和邻居们一起

亲手设计、建造一个花园,

并彼此熟络起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友邻嘉顿花园改造前后,位于世界之窗员工宿舍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鱼乐花园改造前后,位于龙华区

两个92年的北大毕业生

黄彬凌和袁振宇,

毕业后,放弃了高薪的工作,和北京户口,

带着20多个年轻人,

在深圳上围艺术村,租下了几栋瓦房,

同吃、同住,

并共同投入到社区营造的工作中。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中草药花园,在龙华创新实验学校,有60多种中草药和30多种蔬果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润心园,位于祥祺花园小区,原本是入口处的堆料场

2年时间,

在深圳的学校、城中村、各大小区里,

他们拉着当地的居民,一起劳作,

共同建造了80多个花园,

并深刻影响了居民们的生活方式。

这个初秋,

一条前往深圳拜访了他们。

是生活也是工作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上围村,三面环山,房屋鳞次栉比

穿过密集的握手楼和电瓶车流,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

花园包围了整个院子,青草在风中摇头晃脑,踩着拖鞋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正准备去地里干活。唯有头顶上坂澜大道的车流,提醒我们仍身处城市之中。

去年,黄彬凌和袁振宇跑到上围村,相中了几间瓦房,一栋5层小楼,一方花园和菜地,签下8年租约,定居下来,带着20个年轻人,同吃、同住、同工作。

上围村三面环山,距离深圳主城区40分钟车程,仍保留着客家村落的瓦房与碉楼。它是龙华区372个城中村中的一个。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袁振宇(左)和黄彬凌(右)在上围村自家院子里

黄彬凌和袁振宇在3年前创立了“草图营造”,致力于为城乡社区和学校做共建花园。

为什么要做共建花园?这要从黄彬凌的小时候说起。

他自己算是打工者子弟,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来深圳龙华打工,就住在城中村里。“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疑惑,深圳咋没小孩呢?我们跟房东住在一栋楼里,但我跟房东的孩子根本玩不到一块去,外地的孩子没办法融入。”

大城市人口流动快,邻居之间碰撞频繁又陌生,这种人与人间的隔阂感,是黄彬凌希望破除的。

还在北大念书的时候,他就与同学兼室友袁振宇,拿着锄头和镰刀去地里种花、除草、铺路。在学校、小区、胡同里,带领居民一起改造被废弃的空地,创造友好的公共空间,给外来者、打工者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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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村民常聚在一起,孩子来做花工,大人畅聊到深夜

同时,他们试图过一种身体力行的生活,20个年轻人自己先创造“熟人社会”的样本。

最大的成员92年,最小的00年,这是很多人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上班时间,他们是同事,跑到别人家门口,拉着居民下地干活,亲手造出一个个小花园。

回到上围村,他们一起回家,是邻居和室友,“不想下了班就关上门独处”,在宿舍做饭、聚会,到屋后头浇花、种菜。

渐渐地,他们与当地的村民熟成一片。隔壁阿姨来院子里讨点罗勒,又送回桔子。沿着溪流穿过小巷回家,听到新村民家里传出吉他声,便抬腿进去坐一会。

为漂泊的人,为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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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花园,位于龙华大浪实验学校,在屋顶建造了14处自然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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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楚辞花园,位于罗湖洪湖学校

在台阶上种植了《诗经》《楚辞》里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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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叮当花园,位于高嘉花园小区,完全由50位中老年居民运营

2年的时间,他们在深圳造了80多个共建花园。

往往在老旧小区或城中村中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小区中间狭长的荒地,或是未经利用的屋顶。共建花园的启动资金由政府出资一部分,居民和爱心企业支持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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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邻嘉顿花园改造前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友邻嘉顿花园位于世界之窗的宿舍区,原先是一片巨大的荒地。

700个租户中,有的来自维吾尔族、佤族,也有20几个国家的60多位外籍人士,多是收入不算高的演职和后勤人员。大家虽然同在一个地方上班,但来自天南地北,也没有一个接触彼此的契机,各过各的生活。

“其实建立起人与社区的关系,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让他们为这里付出一些。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归属和认同。”黄彬凌说。

他们先发动孩子们出来玩,孩子又跑回家牵着大人们走出来。很多打工者沉默、害羞,但是劳动和筑造,这是人类的本能。当他们一起来除草、刷漆、拼马赛克椅子,事情就好办了。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花园一半的面积是51块菜地,制定了居民公约

每月考评,奖励种植能手,不使用气味较大的有机肥

得知大家都想要在家门口种菜后,他们先解决了地里面最实际的排水和灌溉问题。

然后,把花园的一部分地划分为51垄菜地,通过抓阄的方式,分配给居民开垦,每一年会重新抓阄。居民中的意见领袖,被任命为园长和园丁。

周边的房价接近10万一平,居民很自豪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能有一块菜地。“很多人把老家的种子幼苗带过来,从北到南的作物都有,来这里落地生根。菜地很像深圳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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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和世界之窗一样,是集锦的世界

地中海风格的四季果园,柠檬树下是孩子们的涂鸦

佤族姐姐带来家乡的牛头装饰

他们最开始进入社区的时候,很多居民都选择不相信。

黄彬凌不止一次被居民从家里骂出来。有时候居民之间积压了很多矛盾,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当他们看到花园真的改善了环境问题后,就会觉得这帮小年轻不是空谈,在做实事。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设计工作坊征求居民的意见,了解困扰大家的实际问题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居民一起下地干活

黄彬凌他们会在小区门口摆摊,请居民把设计想法写在便利贴上。没想到引发了多次争吵。

经常是,前一个人刚贴了“想要一个沙坑”,后一个人马上不同意,贴一个“不好维护”盖上去。两个人就在大门口吵得面红耳赤,吵着吵着,不同意见的人又加入。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做社区营造时,缺乏安全感的居民出来阻拦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营造完成后,在同一个地点,居民享受更舒适的环境

几乎每一座花园的诞生,都伴随着居民的意见相左,每个人有不同的利益和观念。比如有孩子的家庭希望儿童区域多一些,低楼层的住户觉得很吵闹,距离花园近的居民担心有虫子。

“暂时的对立,意味着我们真正触及到了问题。”虽然只是挖一个小土坑那么细节的问题,但“怎么通过倾听、讨论,去达成每一个细节的共识,恰恰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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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前的城中村大和村,楼与楼的缝隙间停满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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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后的无障碍无车路面,儿童老人友好的环境

曾有一个小区的物业,打算不经同意偷偷装管道,居民因为一起造花园有了群,联系紧密,团结起来阻止了物业。得益于这座花园,他们慢慢发出自己的声音,拥有关于他们周边生活的发言权。

这同样也是一种责任感和同理心的教育。“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所居住的环境都漠不关心的话,TA又怎么会关心社会公义,关心具体的人呢?”

城镇化的进程滚滚而过,打工者和随迁儿童居住的城中村和小区,其实是深圳的底色。

“他们在这里可能只生活一两年。但我们希望这个环境是友好的。他们能够体面地,有尊严地在社区中生活。有一个附近的地方,能和其他人产生连接,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花园,也是有价值的。”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花园激活了社区的氛围

友邻嘉顿花园落成一年多后,我们在下班时间去了这里。

狗狗们在树下撒欢儿,奶奶带着孙辈在庭院里闲逛,孩子们穿梭在生境花园和石子路上,踩出“咔嚓咔嚓”的俏皮脚步,东北来的大叔和阿姨在地里边浇水边聊天,广西来的男孩帮妈妈撒种子。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掉到房子后头,他们拿起农具上楼,亮起一盏盏窗户。这块从前不太起眼的荒地,长出热闹又温柔的生活图景。

平平无奇小土坑

背后是最先进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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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乐花园藏在教学楼中间,孩子们一下课就跑来

其实最开始,黄彬凌和袁振宇做的是“爆改校园”。

在北大的时候,他们俩下了课就拿起锄头和铲子,去地里播种,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没花一分钱,改造了一个雨水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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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振宇和黄彬凌在北大做校园营造

那个小花园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一边挖土,一边学习,太美好了。我们当时想,要是以后能一直做这样的事情该多好。”黄彬凌说。

其他同学说这怎么谋生呢?毕业之后肯定得找一个赚钱的工作。但黄彬凌和袁振宇真就一份简历都没写过,也不找工作,开始在中小学里“爆改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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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鼓励孩子们参与到测勘、设计、施工的全过程

是一堂寓教于乐的劳动和自然教育课

爆改校园的核心就是带着孩子们建造花园,不光让他们有一个玩的地方,也想在这个过程里实现自然教育、素质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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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特别吸引蝴蝶

他们会选择适合的环境,建生境花园,里面放置蚯蚓塔、昆虫屋,种植浆果类的植物,吸引昆虫和鸟类前来,作为它们的栖息地,给孩子们一个亲近自然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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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修剪罗勒,植物的高度适合他们操作

还有“劳动菜市场”区域,由孩子们自己动手种碰碰香、薄荷、紫苏,配合学校的劳动课程,孩子们定期去照料,能够看到他们种下的植物长出果实。

像“超级植物家”这些区域,会特地种植岭南乡土的植物,孩子们常会来辨认和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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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亲手铺石子路,画装饰物,平坦的地面花了不少功夫

一个儿童友好的花园,并不是越精致、越有观赏性就越好。

它的地面应该是平坦无障碍的,方便孩子们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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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一个学校,想要秋千都是孩子的第一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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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乐花园里选择低矮、多元的植物

植物的高度要照顾孩子们的身高,想象从他们的视角看出去是什么样的。

在植物的选择上,只开一季的时节性花卉就不合适,优先选择多年生的,花期尽可能久的,容易存活的品种,因为太过繁琐的维护工序,很难让孩子自己动手来做。

很多花园造得华丽又精致,却在数年后无人运营而荒废了。参与者需要长时间的培育,草图常常在设计上使用质朴和低维护的方式,这其实并不简单。

袁振宇常说:“花园里平平无奇的小土坑,其实地底下是国际最先进的理念和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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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花园原理图,张浩、卓康夫制作

比如几乎每一个草图的花园都有一处“雨水花园”。雨水花园看上去就是堆着石子的旱溪和凹凼,但它是一个高效利用雨水的系统。

整个花园范围内的地表径流,通过地势汇集起来,过滤、下渗和积存,支持植物的生长,像铜钱草就喝得饱饱的,没多久就能爬满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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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月出花园,位于盐田区

正中间为月相灯,星星点点的是芦苇灯,鱼形鳞片随海风摇摆

比如月出智慧花园,一方街区边小小的隙地里集合了创新科技元素,并优先考虑了夜晚的市民活动。

地上的透光混凝土月相灯,用程序控制灯光,模拟月相变化。植被间点缀的芦苇灯,由太阳能供电。有弹性的地面,满足无障碍通行,其实是海绵城市的透水铺装。

今年,他们出了一个实操指南,面向大众,里面一步步指引了怎么从零开始建一座花园。他们希望共建花园可以成为一个自发的机制。任何人发现身边的一块地合适作为花园,TA都可以召集居民来营造。

当邻居和朋友聚集起来

力量是很大的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工作室门口便是花园,轮流照顾,老板也在值日表上

前年年底,黄袁二人入选了福布斯30岁以下精英。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正蜗居在一个不到五平米的房间里,睡着上下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我们是不是这个精英榜里最穷的两个啊?”说完笑成一团。

团队最初的几个人,都是北京高校圈发起校园营造的毕业生,他们放弃了相对高薪的、父母能认同的工作,黄袁二人也因此拿不到北京户口。

那个时候,“社区营造”和“营造师”都还是个没人听过的词,跟居民也解释不清楚,他们被当成设计师,搞园林绿化的,施工队的,居委或是城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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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深圳时立体办公,上完班就收拾好东西,就地打地铺

在建外SOHO,他俩一起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客厅做办公室,一个房间做会议室,另一个房间搭两顶帐篷睡觉,过天天在CBD露营的生活。

后来他们带着8个小伙伴去深圳,带上帐篷和被褥,集体漂流,漂到哪就住哪。上围村算是他们第一个真正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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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节日同事们出门聚餐,距离市中心不远,生活也很便利

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很多有着独立思考的年轻人,正在寻求一种新的人生可能。

1999年生的杨一,毕业后被父母要求留在家里考公。有一天,他离家出走到深圳,“就是想摆脱那种强烈的窒息。”来上围村的这一年,“生活愉悦、松弛,没有被社会异化。”他是社恐,不太敢和陌生人说话,工作是对着SU和CAD画图,聚会的时候负责烧烤,没有人逼他去社交。

1992年生的美希,以前是电子厂的女工。黄彬凌给了她实习的机会,这是她第一份不是流水线的工作。“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人都希望我过上好的生活,有不懂的话每个人都会教我。”

在英国学刑法的北北,拖着行李箱找来问缺不缺人。在罗德岛学家具设计的淏瀛,在全世界体验生活,这是其中的一站,还有b站大数据推了草图的vlog,看了之后向往工作氛围就在公众号后台发简历来的。

两个北大学霸,在深圳10万一平的地段,造了80个花园

“这里没有螺丝钉,也没有领导。我们在北大受的教育是,一群有自我教育能力、有理想、有行动力的年轻人在一起,是不需要老师的。

所以一样的,当你身边的邻居、朋友聚集起来,力量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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