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美团新逻辑:壁垒、管理与它的新战场

 6 years ago
source link: http://36kr.com/p/5103648.html
Go to the source link to view the article. You can view the picture content, updated content and better typesetting reading experience. If the link is broken, please click the button below to view the snapshot at that time.

美团新逻辑:壁垒、管理与它的新战场

36氪的朋友们·2017-11-19 03:03
从单一业务向多元化扩张,用高难度的经营复杂度防御对手,美团为全球互联网业提供了一个特殊样本。

本文来自微信公号“财经杂志”(ID:i-caijing),《财经》记者 张珺 宋玮/文 宋玮/编辑

在全球互联网版图上,很难找到一家和美团相似的公司。

在外界印象里,美团极度重运营,拥有一大堆不性感的业务,利润也不够丰厚。成立七年,它的业务横跨团购、外卖、酒店、旅游、民宿、电影、到店综合、生鲜。各条业务线悉数开战,劲敌大到阿里,中至携程,小到饿了么。如今,外卖仍在亏损,其他业务也尚难看到规模性盈利的终局。

2017年10月19日,美团点评宣布完成合并后的第二轮40亿美元融资,投后估值300亿美元,在中国未上市互联网公司中位列第四,仅次于蚂蚁金服的750亿美元、滴滴的500亿美元和当年小米的450亿美元。目前美团共完成六轮融资,总融资金额约84亿美元。

2016年,美团全年交易额为361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50%,他们预计2017年交易额将达到542亿美元。

美团还在向横向扩张。2017年2月上线南京打车业务以来,滴滴已经尝到了挑衅的滋味。为狙击美团,滴滴专门成立了“三角洲事业部”加速组织融合。一位滴滴员工向《财经》记者透露,三角洲的原意是“打美”,因谐音联想到“达美航空”(Delta Airlines),英文Delta可译作“三角洲”,于是有了这个奇特的事业部命名。此外,《财经》获悉,美团地图、共享汽车和无人驾驶也在孵化中。

这家公司把手伸向了太多人的碗里,这让它多面迎敌;而它往往是一个业务尚未结束战斗,就迫不及待出兵开辟下一个战场。

但创始团队始终认为这些只是表象和外界对他们的误解。“我们不是一个竞争驱动的公司。”美团点评CEO王兴在2017年5月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说,美团扩张业务的核心是——我们到底服务什么人?给他们提供什么服务?

这样的发展轨迹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我们是中国互联网的第二代创业者。第一代创业者还身强力壮、组织机体旺盛的时候,我们出场了。”美团点评高级副总裁、餐饮平台总裁王慧文告诉《财经》记者。

“高频的、刚需的,只要跟交易有关美团都应该做。”今日资本创始人徐新对《财经》记者说,“你不做就有一个空档给了别人,别人就可以一点点蚕食你,你要把所有的空档全部填上。”美团下一阶段的战略重心是外卖和新零售。今日资本目前重仓美团。

这样的扩张方式也遭受了颇多质疑。一位饿了么高层人士对《财经》记者表示,美团代表互联网上半场竞争的典型打法,流量、规模、横向扩展,但是到下半场打纵深,美团很可能被过大的摊子拖住,无法在纵深中获胜。

一名美团的投资人告诉《财经》记者,他认为美团仅凭外卖这块业务就足以让它冲上500亿美元估值。但美团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它不仅要和同样资金储备丰厚、战斗能力强的滴滴一战,而且将在新零售领域和阿里正面较量。

在多面迎敌的背景下,如何架构庞大且繁重的业务体系,推动所有板块齐头并进,并匹配与之相当的经营管理能力,对现阶段的美团来说最紧迫、也最具挑战。

业务组合拳

美团极有可能长期多业务、多支点并存,单个业务净利率低,所有拼起来才能赚钱,内部称其为“鸡肋策略”。“我们专门做鸡肋业务,把肥肉留给BAT。”

发展至今,美团仍是一家饥渴的公司。在公司内部,有一个类似雷达的扫描团队,每日监控中国商业社会发生的所有互联网交易项目,日过千单立马学习研究。这个机制让美团发现了外卖、发现了打车,也发现了民宿、新零售、充电宝等测试项目。

如果说2010年创立伊始,你还能清晰界定它是一家对标美国团购平台Groupon的中国团购公司,那么之后它的业务衍生脉络将变得难以琢磨。2012年,你可以说它是一家电影票公司、一家酒店旅游公司;2013年,你可以说它是一家外卖公司、一家餐饮公司;如今,你也可以说它是一家零售公司。

美团经历了从单一业务向多元化扩张的过程,业务变化背后是战略更迭。

美团1.0是从团购出发向垂直业务延伸,这时的主导战略被称作“T型”战略——横向为团购,纵向是衍生的垂直业务。因发现团单+订电影座位、团单+订酒店卖得更好,遂将其从团购基础上分化出来,诞生了猫眼电影和美团旅行。

经历“千团大战”后,美团在2012年底凭借团购实现首次盈利。它开始思考孵化新产品的可能,2013年初王慧文带领一个十来人的小团队成立新产品部,半年间尝试了CRM、商家WIFI、ERP、智能收银POS机等商家端项目,但在2013年中发现外卖后,决意放弃以上探索大力度投入外卖,因后者在当时的投入产出比更高。

这是美团的2.0时期,开始向多元化业务演进,外卖是它的第一个“多业务”。这一业务的开拓放大了美团的平台价值——从用户端,美团在用户体量和用户使用频率上了一个新台阶;从商家端,美团在餐饮商家的影响力得到提升。它的战略也由此从“T型”过渡到“九齿钉耙”战略——横向为平台,所有业务基于平台生长出来。

在外卖市场趋于稳定后,美团进入3.0,新零售是正在进入的另一个重量级赛道。就中短期目标来看,他们会先满足“吃得更好”,从外卖出发到无人车配送再到新零售,之后再满足“活得更好”,这衍生出其在出行领域的试水。

最终,美团希望形成一套围绕生活服务的“组合拳”,一部分是高频业务,是用户和流量的增长驱动力;一部分是低频业务,将流量和用户转化、变现。现阶段美团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雏形——以频率高低形成流量的过滤器——第一层外卖、到店餐饮(团购)是高频入口;第二层酒店旅行消化部分流量;第三层到店综合的长尾需求进一步将流量变现。这些业务具有一定的关联性:从用户角度,是生活服务;从商家角度,是交易;从公司角度,是基于地理位置的本地运营,能力有复用性。

2017年4月美团点评整体盈亏平衡,其中到店综合营收最高,到店餐饮次之,之后是酒店旅游。它们相加刚好填平了在外卖上的亏损。

美团有着特殊的发展轨迹。一般情况看,公司往往是从一个业务出发,获得稳定现金流后开拓下一个,拥有清晰的主营业务,如百度的搜索、腾讯的游戏和阿里的电商。美团不同,它极有可能长期多业务、多支点并存,单个业务净利率低,所有拼起来才能赚钱。内部称其为“鸡肋策略”。

“我们已经爱上含金量低的事儿。一个事情又不怎么赚钱、又难、又慢,BAT怎么能看得上。”王慧文说,“我们专门做鸡肋业务,把肥肉留给BAT。”

“美团是一家擅长把握新机会的公司,面对新机会‘敢于投入’。”美团点评副总裁、外卖和配送事业部总经理王莆中说,这和巨头不同——腾讯永远不会建立第二支销售团队,它愿意为了追求组织的合理性、管理的高效性,放弃机会;美团哪怕让组织混乱、人员臃肿,但绝不放弃机会。

不一样的战术

“酒旅不太适合打大仗,这个战场就是深山老林,打阵地战;外卖和电影的市场适合集中兵力,它是大平原,散兵游勇没用的,一下子就被灭了,必须是集中重装甲、正规军去猛打。”

很难用激进还是保守来轻松概括美团的战术,对于一家多元化公司来说,一千种业务就该有一千种打法。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家需要长期战斗,也不吝于长期战斗的公司。而其作战风格上有一种潜在的默契。

“从第一天起,美团就是一家特立独行的公司。在市场很激进的时候,美团是非常保守的;在大家保守的时候,美团是比较激进的。”美团点评高级副总裁陈少晖对《财经》记者说。

几乎在所有领域,美团都不是先发者。竞争对手指责它是永远的“老二战略”、“追随战略”。拿外卖来说,中国最早做外卖的团队是饿了么,成立于2009年,美团直到2013年中才进入该市场。

徐新认为扭转战局是在2014年夏天,美团招了1000个人,培训一个月,迅速铺向100个城市。“它下三线很厉害,当时点评输给它也是在这个速度上慢了。”据她回忆,美团外卖经历了三部曲,一开始“抄抄抄”,之后1000人迅速在100个城市铺开,在三四线城市形成垄断后,再用农村包围城市,和竞争对手打巷战。

最后,它凭借敏锐的商业判断做对了两件事:坚定不移做配送;给价格敏感度不高的用户降补贴。

她评价,王兴是一个深度学习的机器,商业洞察力强,一开始都是学习别人,但最后总能超越别人。而美团能在运营中取胜,离不开干嘉伟的早期功劳,此后这种强线下运营能力成为了美团的优势之一(干嘉伟是阿里原B2B销售副总裁,一手搭建“阿里铁军”,之后加入美团任COO,现为番茄便利创始人)。

不过外卖的竞争还未结束,据美团提供数据,美团外卖市场份额为59%-60%,饿了么为36%-37%,他们的目标是在明年形成2:1的格局。《财经》了解到,阿里会继续加持饿了么(注:饿了么不认可上述数据,他们认为在收购百度外卖后其市场份额超过50%)。

和外卖激进的强火力攻击不同,美团旅行可以说是没有打过什么大仗,它的崛起更多是因为对手输了。美团点评高级副总裁、美团平台及酒旅事业群总裁陈亮告诉《财经》记者,他在这场战役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慌乱”。

“每个打法节奏不一样。”陈亮说,相对外卖刚性、高频,酒店旅游市场低频。这是一场长周期战役,更多看重中长期目标。而中长期的结果需要眼前投入去实现,每一环节需要更早做判断,而不是眼前立刻响应。“酒旅不太适合打大仗,这个战场就是深山老林,打阵地战;外卖和电影的市场适合集中兵力,它是大平原,散兵游勇没用的,一下子就被灭了,必须是集中重装甲、正规军去猛打,这个是我们对不同战场的判断。”

美团的酒店旅游业务可以追溯到2012年,中低端酒店在团购平台上自然出现。团队调研发现,酒店比餐饮商家对线上化的接受度更高,容易谈判,拎包期BD(指还处在学徒期的商务拓展人员)主要在谈这个。美团看到了在OTA(在线旅行社)垄断之外中低端单体的市场机会,借助美团获客成本的优势,进入市场。美团称,OTA获客成本在100元-200元之间,抽成10%-20%;美团获客成本只需要几元钱,抽成8%-10%。

彼时美团旅行最直接也最凶悍的竞争对手是去哪儿。在这场战争中,美团自始至终都是防守方—— 2014年底去哪儿发起补贴,美团无反应;直到2015年2月发起第二轮攻击时,美团才开始响应,原因还是为了“保住士气”。“CC(去哪儿创始人庄辰超)的进攻性非常强的,它能够很快给对手比较大压力。”不料,2015年10月,去哪儿被携程收购,让美团焦虑的敌人自己消失了。

“只是说我们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浪费力量去跟它打这场仗,我们只是扛住了而已,我们没有赢它,它是被别人灭了。”陈亮说,美团间夜量峰值达150万/天,中低端酒店占比70%-80%,未来会继续拓展中低端,同时向高端市场迈进,而这会加剧它与携程的对抗。

网约车的打法沿用了在酒店旅游市场的保守策略——在市场已经被竞争对手培养成熟的时候,作为后来者依托平台流量优势和本地线下运营经验,逐步转化用户。

在南京测试了八个月,美团迟迟没有全国性大规模铺开。他们在寻找一个平衡点,让供给方和需求方在不依赖外部补贴的情况下达到自我循环的状态。“自我循环”更精准的解释是,需求方和供给方需求可匹配。若订单密度不够,平台需要补贴给司机,司机才愿意接单;若达到一定密度,用户支付的钱可以养活司机,这就形成了正循环。

对于这种缓慢的推进节奏,一位滴滴员工评价说:“这是一个很高明的策略,先出招又没有把招用在对手身上,让对手陪它耗,用小的投入换来了另一个巨头的被动。”

上述滴滴员工表示,不只是在南京打歼灭战,为了防御美团进入更多城市,滴滴还在上海、苏州等地开展补贴。“关键是看不明白对手是什么策略,就这样吊着。涨价也不敢涨价,不涨价又赚不了钱。”他说。

《财经》记者在南京实地走访获悉,美团打车在南京已于9月降补贴,这说明其商业模式接近跑通。

多数美团司机都是以前滴滴的司机。美团打车等待时间在4分钟-7分钟,比滴滴慢;价格与滴滴优享差不多,但抽成比例更低。一位同时挂靠两家平台的司机告诉《财经》记者,滴滴抽成20%,美团约12%;美团打车司机端的起步价为7.78元,相比之下滴滴的起步价是7.2元。

一位长期追踪美团的人士对《财经》记者说,美团真正的挑战是从300亿到千亿美元的过程,仗会越来越难打,特别是在新零售战场。他将美团打法归纳成“小投入”、“慢动作”,即看好一个领域先不进入,等新进者把市场培育成熟后再以小投入、流量式的打法进入。

多业务给公司带来了资源分配的复杂性,同一时期不可以将所有业务全线铺开,必须分阶段投放资源。对于美团来说,侧重点2013年-2014年是电影票;2014年-2015年是酒店旅游;2015年-2016年是外卖;本轮融资后餐饮继续保持稳健投入,重心向新零售、出行和人工智能转移。

“竞争是自然状态,我们会把竞争作为正常变量和要素考虑进去,但不会作为一个目标或者第一优先级的考虑因素。”陈少晖说。

资本与护城河

美团要学习亚马逊,在高效率、大规模的基础上维持低毛利,让竞争对手失去生存空间。“能活下来的低毛利的大公司,本身就是最大的护城河。”

投资者对美团有两个终极疑惑:市场到底有多大利润空间?烧这么多钱究竟烧出了什么?

一位饿了么人士告诉《财经》记者,外卖的营收可来自佣金、物流和广告展示。在市场格局稳定后,佣金可以从现在的5%-10%提高到25%-30%,物流从现在的4元-5元上涨到8元,广告位展示目前还没有。他预计最少一单赚2元-3元,按一天行业峰值3000万单计算,可以日进6000万元。“前提是要放下屠刀。”他说(意为美团外卖和饿了么结束补贴战)。

徐新计算称,美团外卖现在客单价45元,她预计商家抽成可从12%-15%提高到20%(9元),用户端贡献2元,可变成本8元,固定成本1.5元,每单利润1.5元。美团目前日单量达1600万单,她测算2021年可增至5000万单,这样单日利润可达7500万元。她对美团点评的期望是到2021年长到千亿美元级别,能否长到万亿要看运气,增长动力来自外卖、新零售、出行和人工智能。

但美团认为这些对外卖盈利能力的说法太过乐观。外卖的利润比起BAT来说,本质还是“鸡肋”和“肥肉”,这也不是美团的根本战略意图。王慧文说,美团要学习亚马逊,在高效率、大规模的基础上维持低毛利,让竞争对手失去生存空间。“能活下来的低毛利的大公司,本身就是最大的护城河。”他拿零售业举例说,Costco是唯一可以和亚马逊对抗的零售企业,它把20%-30%的毛利降至15%,靠提高效率维持净利。因此,他们预计美团外卖日单量达3000万单时,每单刚好实现盈亏平衡。 

美团一直称自己是一家精于算账的公司,烧钱的尺度也讲究艺术性——烧太少,导致该有的投入没有;烧太多,导致行业虚假繁荣。最好的尺度是“资源投入领先产业根本变化小半步”。

行业增速是判断烧钱尺度的第一影响要素。如果一个行业增速在大幅上升,这时没有足够的投入,任何一个后进者只要超额投入,就可以把增量市场抢走。在行业还有很大增长空间的时候,是不应该赚钱的。“一个公司要么涨得快,要么赚得多。”

他们有一个基本判断标准,在交易类公司,一个用户获取成本超过100元,是必死无疑的公司;在50元-100元之间,是有收购价值的公司;低于50元,是有希望的公司。美团称其获客成本是“几元钱”,但未透露具体数值。而另一个标准是获取的用户数,在用户获取成本和用户体量增速上,需要有一个平衡。

接近美团和饿了么的人士透露,美团外卖从开始到现在一共烧钱几十亿元,每个月烧3亿元人民币;饿了么在去年底每月烧10亿元人民币,目前每月7亿-8亿元人民币。

“几十亿元人民币究竟烧出了什么?”一位京东高管曾对《财经》记者表达不解。

美团回应说,第一,烧来了用户认知和消费习惯。商业认知分为三个时代,在原始时期大家认为工厂是资产、店面是资产;后来大家认为专利是资产;再后来大家认为品牌也是资产,而品牌本质就是用户的认知和用户消费习惯。

第二,烧来了别人难以模仿的经营复杂度,这是美团的防御壁垒之一。在双边市场,“商家越多,用户越好用;用户越多,商家越好用”互为的网络效应本身是一个很强的防御壁垒,这是淘宝和滴滴的属性。京东出现比淘宝重了一层,提供了“仓”和“配”,就代表它的不可替代程度更高,防御能力更强。美团正好在淘宝、滴滴和京东之间。

这还不够,美团要进一步向产业链纵深处延伸。用户是互联网公司的核心资产,但其规模无法与BAT相比,防御能力必须体现在和产业结合的深度上。餐饮在这一块走得最快,餐饮开放平台已经连接了数百家ERP服务商。“我们会往B端走,扎得更深。纯粹的C端、纯粹的连接,腾讯干就好了。”王兴说。

这里要举一个反例,2016年5月光线控股猫眼,美团分拆猫眼很大程度是因为难以纵深。团队判断猫眼想要继续发展,不能单纯停留在票务上,还要与上游资源合作。而创意产业有所谓的“圈子”,在产业纵深上美团自感鞭长莫及,还不如把主导权交出去。

多元化企业治理

“现在最大的瓶颈就是人,而人的成长是不能速成的。”

美团有一个相对整齐的高管团队。他们性格各异,有趣的是,他们的性格刚好和各自负责的业务相吻合。陈亮最典型,他性格温和,说话慢条斯理,戴一副斯文的眼镜,这和犀利、有几分锐气的王慧文形成了鲜明对比。前者负责慢节奏但需要长线规划的酒店旅游,后者负责需要集中兵力、快速反应的外卖。

format,jpg

对于多元化公司来说,要找到适合不同业务的管理者,创始人需要对不同人才有足够的吸纳力和包容度,并能将其有机整合,更重要的是赋予他们直接决策的权力。过去,外界质疑王兴的高管团队,说都是他的同学,投资人也曾建议他吸纳高管的胆子再大一点,步伐再快一点。曾经执掌过多家互联网平台的高级副总裁张川的到来,让大家看到了改善。

多名美团高管告诉《财经》记者,美团不是一个强文化的公司,它保持了简单的文化,学习氛围强,这得益于创始人的性格。王兴热爱思考、热爱学习,善于把复杂的事情讲清楚,不擅长公众演讲但表达的穿透力强,他最大的两个爱好是看词典和看地图。一位高管把他比做“清教徒”,意思是有远大的理想,不重物质享受。

徐新说,对于多业务的复杂公司来说,创始人是不可能管得过来的,关键就是要找到牛人,然后把权力放下去。“很多时候,我们反倒认为他是不是有一点过于民主。”美团点评高级副总裁穆荣均对《财经》记者说,王兴总是会广泛征求意见,让高管有长时间讨论。但如果一个业务在六个月之内快速爆发,很可能会错失机会。

王兴表示,这跟他的思考方式有关系,也跟他尽量调整自己的职责有关。“我应该做少数重大的决策,而不是快速做大量的决策。”

美团有一个不错的高管团队,但是中层薄弱。这导致高管特别累,开辟新业务总要从外面挖人。现在,美团推行新业务试点机制,希望借此选拔和培养人才。新业务的负责人非常年轻,可能总监级不到,但要求他们可以洞悉商业的本质,有成为总经理的潜质——这部分人将成为美团组织建设的重心。此外,美团设立的“互联网+大学”,总经理培训班也会是落地的第一步。

美团经历过数次大型的组织架构调整。2014年7月,美团首次设立事业部,此前酒旅、猫眼和外卖都是松散的组织。2015年7月第二次组织升级,成立外卖配送事业群、酒店旅游事业群、到店事业群及猫眼公司。在2015年底美团和点评合并后,公司经历了一段整合期,餐饮和综合为主,猫眼、酒旅和外卖小部分涉及。而最近一次调整是2017年1月,成立餐饮平台(王慧文负责)、美团平台及酒旅事业群(陈亮负责)、点评平台及综合事业群(张川负责)。

《财经》记者获悉,美团员工达3.5万人,三个事业群人数依次为两万、4000多人、4000多人。这次整合更深刻的用意是强化“平台”,很多公司事业群之间交互不多,而美团各个业务之间有很强的联动性和耦合性,因此更需要从各个业务向平台去沉淀必要的系统、体系和流程,让所有业务在平台上实现资源共享。

“组织架构是第一生产力。”穆荣均说,“你要想一个事情发生,就给它配一个合理的组织架构,再配足够的预算。”

在多面迎敌的背景下,如何架构庞大且繁重的业务体系,推动所有板块齐头并进,并匹配与之相当的经营管理能力,对现阶段的美团来说最紧迫、也最具挑战。“现在最大的瓶颈就是人,而人的成长是不能速成的。”王兴说。

很多人认为,美团业务没有边界的拓展模式是王兴旺盛的好奇心和性格使然,王慧文却认为事实正好相反。他至今记得十多年前在大学校园里,两人曾立下一项清晰的愿景——创立一家简单而轻盈的公司——员工人数不用太多,60人就够;估值不必太高,10亿美元足矣。因此,当美团成为今日之美团的时候,两人内心都经历了不小的挣扎。

“我们当年完全没有想到要搞这样一家公司。”王慧文说。

(本文首刊于2017年11月13日出版的《财经》杂志)


About Joyk


Aggregate valuable and interesting links.
Joyk means Joy of g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