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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15年,港片再出封神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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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15年,港片再出封神之作

一条·2022-07-24 04:18
我们在中国香港采访了韦家辉导演。

今年7月,

韦家辉执导的《神探大战》,

在市场低迷的情况下,

票房过了5亿。

与15年前他的神作《神探》不同,

新作全片101分钟,几乎90%都是动作戏, 烹尸案、魔警案、屠夫案…… 十多宗香港罪案原型层层叠加, 观众说,够癫、够狂、够邪, 好多年没看到过那么纯正的港产片了, 是近年港片中的巅峰之作, 刘青云的演技再次被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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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云搭档阿Sa,在《神探大战》饰演疯子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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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接受一条采访 在喜欢港剧的人心中,“韦家辉”三个字等于神。 天才编剧、疯子导演, 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鬼才”。 在TVB做编剧期间, 他的《大时代》、《义不容情》、 《誓不低头》、《新扎师兄》, 创造了万人空巷的收视热潮。 随后他和杜琪峯一起创立银河映像, 在香港影视行业最不景气的10年, 一枝独秀, 抵挡住了好莱坞、盗版、明星断档和金融危机, 交出了《一个字头的诞生》、《瘦身男女》、 《大只佬》等36部片子。 从公屋长大、从小做童工的他, 如何27岁成为金牌编剧? 创作时,他有怎样的怪癖? 近10年,他的创作观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我们在中国香港采访了韦家辉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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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30年电影生涯中曾参与制作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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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在2007年创作《神探》,豆瓣评分8.5,被认为是港片巅峰之作

暗黑、冷峻、宿命论、心理剖析,是很长时间里韦家辉的风格定位。

把这种风格推向极致的,是2007年韦家辉和杜琪峯合作的《神探》。它被认为是港片的巅峰之作。

根据韦家辉的设计,刘青云饰演的神探,可以看见其他角色的心魔。这些心魔,分别代表着怯懦、暴戾、阴暗……它们由不同的演员饰演,真实地跟在本体的背后。 当角色陷入犹豫、挣扎时,他背后不同的“心魔”轮番登场。本不可见的心理活动,一下被摊到观众眼前。

《神探》的结局之黑暗,“每个人心中都有鬼”的台词,一度令观众“背脊发凉”。这部电影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并拿下亚洲电影大奖最佳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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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大战》仍然邀请刘青云作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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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人马展开大战

15年后,韦家辉独立导演的《神探大战》,沿用了同一个人物原型——疯子神探,但故事背景完全不同。

“一班自称‘神探’的凶徒,想要替天行道,去杀他们眼中的坏人。同时,警方倾尽全力跟这班凶徒斗法。中间忽然杀出一个人,他过去也是警察,外号叫神探,但他有精神问题,经常有幻觉幻听,他竟然比警察追得更紧。三方人马,两天之内在香港展开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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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101分钟,几乎90%都是动作戏、枪战,节奏极快

韦家辉在各种元素上进行加码,爆破戏、动作戏、善与恶的探讨、悬疑感、节奏都扭到了极致。

印象中,我们从没有见过这样阵仗浩荡的韦家辉。有人说,这是近年看过最爽的港片。但也有人疑惑,怎么全然没有了《神探》的味道?

面对这个问题,今年刚满60岁的韦家辉,在镜头面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儒雅,但反应、语速极快,他说他变了,“黑暗宿命观”不再是他想留给这个世界的思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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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旧照

韦家辉自小在香港华富邨长大,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他排行第二。为了照顾弟妹,他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做暑期工,下午上课,上午卖叉烧包、倒垃圾。

1980年,高中毕业后,他做了一年停车场管理员,“闷得发慌,全部报纸看完,连铺在垃圾桶里的那张都看了,给我看到,无线请见习编剧(的招聘广告)。”

短短几年,韦家辉24岁升创意总监,27岁做监制,30岁急升金牌编剧。电视生涯,顺风顺水。当时不少想当编剧的年轻人,都把韦家辉当成是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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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主创们:30岁出头的韦家辉、刘松仁、郑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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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中的蓝洁瑛饰演的玲姐,临死前匍匐在地。 类似这样的情绪张力到极点的戏,在《大时代》中很常见 韦家辉是一个多面手,一面是煽情编剧,“青睐”疯人、疯事。 30岁那年,他对股票产生兴趣,就拿股战作为主线,和十几名编剧,一起在tvb的一间杂物间里,没日没夜地写出了《大时代》。距今已近30年,它依然是港剧的无上神作,豆瓣9.3分。 他把香港股市最狂飙激进的30年,写成了一场跌宕的“海啸”,现实中恒生指数6000点,剧中夸大到过万点,情绪张力拉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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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中丁蟹与他的儿子们

有评论说,《大时代》是“史上主角最多疯子的片子”。剧中的丁蟹,成为一个划时代的反派角色。甚至,每次重播,港股指数都会下跌,被观众戏称为“丁蟹效应”。

在TVB,为了更好的收视率,编剧经常用melodrama的方式,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奇情、煽情和“狗血”,韦家辉对此很擅长。

《义不容情》的丁有康,被认为是港剧第一奸角,提及他的观众都咬牙切齿;

韦家辉和杜琪峯合作的第一部电影《天堂血路》,主角奸杀、复仇、偷渡、卖淫;

《最爱女人购物狂》中,四个主角患有接近癫狂的购物癖和选择困难症;

《神探》中刘青云是现代版的梵高,化身探员,割耳送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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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头的诞生》剧照

他的另一面,则是天马行空的“mindgame(心智游戏)”和对宿命的讨论。

《一个字头的诞生》,讲一个古惑仔,因为做了一个很微小的决定,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数,一种是惨死街头,一种是成为黑社会的一把手。《非常突然》、《暗花》都是银河映像探讨宿命的巅峰,讲“偶然性下,人无法摆脱自己的困境”。

但这些电影,非常风格化。《一个字头的诞生》票房315万港币,《非常突然》票房536万,《暗花》票房956万,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商业奇迹。“我们拍了太多作者电影,很叫好,但其实对我和杜生都是挑战。”很多人劝他,不要再这么做。

2000年之后,韦家辉和杜琪峯决定“两条腿走路”,用商业片,养作者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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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作为韦家辉编剧的第一部爱情商业电影,上映距今已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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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单身男女》可以视为韦家辉首度进攻内地市场的商业电影

接下来,韦家辉写了一大批爱情、贺岁的商业电影,以《孤男寡女》为首,《呖咕呖咕新年财》、《钟无艳》、《瘦身男女》、《我左眼见到鬼》、《百年好合》等等,并以《单身男女》首度进攻内地市场。这些爱情、商业电影挣到的钱,拿去拍像《神探》这样的片子。

韦家辉也承认,《神探大战》是一部纯正的港产商业片,但他继续说,“到了某个阶段,我发现两者都可以并存,一点都不委屈。”

从《大时代》 走过来,经过了《一个字头的诞生》,再到《神探》,韦家辉开创了香港本土最具特色的港片时代,他是否能继续港片的辉煌?

以下是他的自述:

“《神探》之后,我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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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这次在《神探大战》中兼任三职:监制、导演、编剧

《神探大战》出街之后,我其实尽量不去看评价,免得影响自己下一部的发挥。

第一部2008年的《神探》,是我和杜琪峯合作的一部作者电影。过去有“午夜场”这种机制,周四、周五午夜放优先场,看观众的反应,有时候观众反应不好,甚至会落刀重新剪辑。但《神探》我跟杜生都决定,无论观众反应好坏,我们都不会动它了。

大概7、8年之后,我开始构思《神探大战》,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一定是有人会拿2008年的《神探》来做比较。甚至,有人会抱着看《神探》的心态,来看《神探大战》,他自然会有一个期望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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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神探大战》豆瓣评分7.0

口碑、票房,其实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这部戏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现在回望以前我在电视台拍《义不容情》,是一些melodrama的东西,培养了一群习惯看这种戏的观众。之后拍《大时代》,风格不同了,有些人就会骂。

一些很高分的戏比如《暗花》,当时也被人骂,慢慢几年之后才建立口碑。《暗花》之后我们去拍《孤男寡女》,又被人骂。所以我更相信,经过时间的洗礼,真正的评价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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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是一部十足的黑色电影

《神探》后,我这个人,想法变了。过去几年,我有了信仰,我相信我找到了答案。 《神探》更像法国、欧洲那边的电影,dark side(黑暗面)很重。当时的结尾,神探做了一个选择,“我也是人,为什么要有分别?人都可以犯错,为什么我不行?”他选择了开枪。 现在我年纪越来越大,我就在反思,我是不是想留给世界这样一种思想?我越来越发现,我不是。所以我修正了《神探大战》,“不是人人变怪物,你就一定也要变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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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大战》沿用双雄戏码

我过去的电视剧,很多时候我都用两个男人,一个魔鬼,一个天使,两个人的冲突和搏斗,比如《誓不低头》、《义不容情》、《大时代》。

《神探大战》里我想做到极致,两个双雄,一个绝对的正,一个绝对的邪。

刘青云饰演的李俊,代表里面的正,有点像几百年前,讲“地球不是平的,是圆的”的“疯子”,即使全世界都没人听他,甚至有人用石头扔他。他心里有一团火,无论这个使命多艰辛,都要做。

有一段戏,阿Sa在追捕凶徒的时候,掉下楼,所有的O记同僚,二话不说,叠成人肉垫,去救她这个大肚婆,我很喜欢那一瞬间人性的光辉。

“我把世界给我的感觉,放入了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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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曾发生过一个案件,一名疯子跌进启德暗渠,3队消防队才把他救出。韦家辉看到这则报道,直接把这个桥段用在了《神探大战》里

可能我本身比较平和,我脑里有点热,有点火,骨子里也很怕闷,所以喜欢极端、狂热的东西。

我看古来今往,所有人类历史、文明,都是很理智的吗?我觉得又不是。很多思潮很疯狂,无论是股票世界、经济世界……集体疯了,才会有很多离谱的事情发生。

我在香港的家,是在一个商场上面。过去几年,我经常见到几个精神异常的人,很认真地和空气吵架。我把这些观察放在角色里面。

《神探大战》里面的案件原型都在香港发生过,比如雨夜屠夫案、魔警案、烹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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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很多命案发生,都会在报纸、杂志当成小说那样连载 从小到大,香港很多命案发生,都会在报纸、杂志当成小说那样连载,有时每个星期出一期,我会反复去“抡”。这些案件细节是怎么样,在哪里发生,我都有去阅读。 当年雨夜屠夫案,在香港很轰动,为什么会有人杀害那么多女性,非常匪夷所思。 他落网的经过,是出于一个很奇特的动作。这个凶手杀了女孩,做成标本,拍了照。他竟然拿去相铺,影印出来。如果他不拿去影印,其实永远都不会落网。我就在想,是不是凶手,做这些事情,某种程度是想被人知道?否则,他会难受? 我身处在社会里,很小的事情,我就会想好多东西。这么多年,要用的时候,它们就会自己从脑海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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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韦家辉就决定要拍一个节奏很快的戏 大家都说片子的节奏很快,我想节奏也只是一种形式。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将会拍一个很紧张的戏。只要开了第一枪,两天之内,大家的节奏是没得停了,不会有一个空间给他们静一静、想一想怎么部署。 其实这几年,世界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发生很多猝手不及的事情,不是你可以好好地去计划的。忽然很多突发事情,将人生和很多事情都打乱了。

我就把世界给我的这种感觉,放在了电影里。

“我想拍一部纯正的港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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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街的一场戏,涉及枪战、爆炸、堕楼,足足拍了20多天

这次,我想拍一部纯正的港产片。

我自己是路痴,但很喜欢走路。就想借这部电影,游一次香港,弥敦道、庙街、油麻地、避风塘、荃湾码头、长沙湾……都成为了我的拍摄场地。

特别是庙街那段戏,天台追跑、有人拖着绳从楼上下来、尸体掉下来,光是请市民离开画面,已经是很高的难度。里面的档口、货品,麻雀馆、海鲜酒家,都是正常营业的。所以很多人会跳出来,问我们拿钱,我们制片组很辛苦,要打通许多障碍。

其实我们也可以搭一条街出来,但能在真正的庙街拍摄,出来的效果很真,也很有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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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联船坞,是韦家辉拍过的最大的景

合联船坞,是我人生中拍过最大的一个景,那里大到,可以驶一架邮轮进去维修的。两个悬崖峭壁之间100多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掉进海里了,很容易造成死伤。

我尽量叫大家小心一点,不敢催各位。我很“肉紧”,但机械组、灯光组、道具组,他们都是马戏班的,坦白说我见到是腿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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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和刘青云已经认识、合作近三十载

我跟青云认识几十年了,大部分戏都跟他合作。私底下,我们经常聚会。我们之间有个老友,杜琪峯先生,他喜欢热闹,吃吃喝喝,就聚了一大班老友吹水聊天。

青云虽然演戏很鬼灵精怪,但为人很正气。大家也看到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糟糕的新闻,作为演员很敬业乐业。

他已经是影帝了,每天在片场还是靠着导演坐,有时候未必需要他就位的,他也随时待命,这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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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a和韦家辉第一次合作是在2004年的《鬼马狂想曲》,阿Sa饰演搞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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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a再次体会到韦家辉的“有开工,没放工”

我第一次跟阿Sa合作是《鬼马狂想曲》,当时为了赶贺岁档,很短时间拍摄。我们请了阿Sa和阿娇来客串“筷子姊妹花”的角色。她那时候已经觉得我“痴线”,一下子连续开工70多个小时,拍戏有开工没收工。

这次拍《神探大战》,开头没那么赶,到后面,还是“飞纸仔”飞到傻(飞纸仔是韦家辉的创作方式,在拍戏现场不停改剧本),她才发现我其实没变过,也是有开工,没收工。

过去做导演,比如拍贺岁片《呖咕呖咕新年财》《鬼马狂想曲》,完全是从零开始,十几天写完剧本,不允许停的,对体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一部戏,拍到中后期,我的眼睛就会发炎,完全像盲侠一样拍。我会叫制片组,放一排功能饮料在那里,“啪啪啪”地,一瓶一瓶打开,像手榴弹一样,全打开喝。还有许多时候,要赶贺岁档、暑期档,一cut(剪辑)两cut就要见观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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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大战》无论是拍摄、剪辑时间,都比以往韦家辉参与过的电影更宽裕

到了2018年、2019年,遇到疫情,世界忽然停了,慢了。

《神探大战》的拍摄节奏,就没那么强。这次我拍得很长,很多footage。到上映前1、2个月,我都还在创作。我多了很多时间和空间,可以每天到剪辑房,坐下来剪。香港的剪辑师每天都任劳任怨,被我折磨了2年。

从收银员到金牌编剧:一直拍,香港电影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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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左一)和弟弟韦家雄(左二)

其实每个创作者都有自己生活的影子。

小时候香港普遍比较贫穷,我在少年的时候,家里也是穷的。从14岁开始我做童工,下午上课,上午就找兼职,譬如卖叉烧包,点心,有时候去海洋中心、尖沙咀的商场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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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碧丽宫戏院,位于铜锣湾,1979年开业,1994年结业。图源:香港记忆 中学毕业后,当时在香港铜锣湾一家很靓的戏院,叫碧丽宫,我做夜间的停车场收银员,当时会见到很多明星、导演。

我特别有印象的是刘家良导演,他当时已经是一名很出色的动作导演,他是一个很谦虚、很有礼貌的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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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手写的《大时代》剧本

19岁,刚进TVB的时候,我还是住公屋,跟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一起住,连写字台都没有,用的还是原稿纸。我经常就是用家里的一个折叠凳,平时大家拿来坐,不坐的时候就是我的书桌。

我发现大家(同事)看戏很多,别人说的戏我都没看过,就明白自己的不足。当时我看电影很少,看港产片更少,因为去电影院看戏要钱,所以我也没怎么去。想看片,没有渠道。

于是我就发现旺角有间书局,发售一些台湾地区出版的对白本。这些对白本是全字幕的,没有动作、转场,只有对白。这是我唯一的方法,来接触西方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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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在TVB时期,24岁做创意总监,27岁做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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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多次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编剧

这些基层的经历,对我写剧本,很有用。《新扎师兄》、《画出彩虹》就是比较贴近我过去的生活的。如果我是读大学出来,生于小康之家,我可能就写不出来。

我写剧本的时候有个习惯,我会反反复复听一首歌,侧边的同事,都嫌我闷死人了。

《大时代》到后期,我一直是听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来创作的。

我写贺岁片的时候,则是听一首很冷门的歌,是朱茵在《西游记》里重唱的一个旧粤语片的小调。

2008年《神探》,我听卢冠廷的《但愿人长久》,里面有几句歌词,“但愿人未变”,很入心入肺。

我一听到那个节奏,就能进入那个世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段时间我是这样写剧本的。

我写剧本时,常在脑海里自己演一次。提前叫制片组把场景拍下来,我对着演员、场景的照片,在脑海里走一次位。

我会对这些角色上身,如果我是丁蟹,那么我就是郑少秋,如果我是方展博,我就是刘青云,如果我是悭妹,我就是周慧敏。这样的方法去创作,其实很辛苦的,因为没人能进入我的脑袋。

虽然我用这种方式,但其实我也做不了演员。如果我做演员,简直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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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辉和杜琪峯,两人合作长达30多年,共同创造出香港电影的神话

现在港产片的确面临一个很艰难的时刻。Milkyway(银河映像)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说港产片会死,盗版很多,票房很低,说了很多年,一有空就说,讲了那么多年,又好像没死。

如果作为一个电影人的话,大家尽力去拍戏,拍好戏,一日还有人拍戏,就一日未死。

我太太其实很想我退休,她经常说我,能不能有一天没有电影在心里,可以好好生活。但我一旦正在拍,正在创作的时候,我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整个脑都围着电影转。有时候顾着想事,我会忘记吃饭。

现在拍一部是一部,我希望越多人看到越好。我自己也经常提醒自己,电影是会留在世界上的,我希望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最有益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条”(ID:yitiaotv),编辑:陈星,责编:倪楚娇,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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