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课吧CEO称员工社保“中断”是为降低风险 再裁2/3员工能否挽救公司？

开课吧CEO称员工社保“中断”是为降低风险 再裁2/3员工能否挽救公司？

开课吧裁员欠薪风波仍在持续。

6月29日，有开课吧员工告诉财经网科技，开课吧不仅拖欠数千名员工数月工资，而且最近公司在未告知员工的情况下，悄悄“断缴”了在职和部分刚离职员工5月份的社保。

据悉，此事被公司员工曝出后，开课吧随后发布通报，称实为申请延缓了公司在职员工及部分离职员工2022年5月-12月的缴纳，但具体补缴时间和细则未定。

29日下午，开课吧创始人、CEO方业昌在《致开课吧全体员工的一封信》也对此作出解释，称因为公司账户前几日突然被封，公司担心给员工交社保的主体公司没有足额的资金而被中断，所以先把全员转出并分散到子公司以降低风险。员工社保被移除或者中断的，今明两天会陆续恢复主体，社保（公司部分）申请了晚交，但不会中断。

此外，方业昌还在公开信中表示，前几个月公司现金流缺口都在1亿元左右，公司未来会继续降低成本以保持正常运营，团队总规模也会控制在1000人以内。其还提及，未来三个月不能保证员工薪水足额准时发放，但会保证大家基本生活，已欠薪资会和政府部门协商规划，分批逐渐发放。

不过，有开课吧前员工表示，“公司原本想的是在现有两千多人的基础上继续裁员，把（留下）的几百人社保新增到其他主体继续上社保，其余留在开课吧主体的人就不管了。”他还告诉财经网科技，公司的广告投放主体已经更换为在抖音平台能刷到的无违学社。

财经网科技通过开课吧员工提供的信息以及天眼查App发现，无违学社的主体公司为北京无违科技有限公司，由胥学宾控股，而胥学宾目前是北京开课吧科技有限公司（开课吧的运营主体）的安保员。

公开资料显示，开课吧于2013年8月正式上线运营，是中国最早专注IT互联网和数字化领域的在线教育机构之一。2020年8月，开课吧从慧科集团正式分拆，并独立获得5.5亿元A轮融资，该轮融资由高榕资本和高瓴联合投资。

2021年7月， 6亿人民币的B1轮融资完成后，开课吧表示将对公司业务和品牌的双重升级，升级后的开课吧定位于在线职业教育。开课吧相关负责人彼时告诉媒体，B2轮融资也将会在未来两个月内陆续完成交割。但截至现在，其B2轮融资未有任何动静。

欠薪或源于盲目扩张

对于开课吧在未告知员工的前提下延迟缴纳员工社保以及社保减员的操作，6月中旬刚从开课吧离职的小齐（化名）表示，“这一招真是一箭双雕”。

其解释称，一是解决了公司想裁的90%多员工，因为不给交社保，大家只能被迫离开，可谓是最省时省力的裁员手段；二是既然开课吧不符合破产的法律规定，那就让这个主体实质上破产，“毕竟开课吧都是负债，学员学费、供应商欠款、员工工资加起来高达数亿元，开课吧想要翻身的第一步就是赖掉这部分账。”

据悉，自今年5月起，开课吧拖欠员工数月工资、供应商2亿货款以及不退学员学费的消息接连被爆出。小齐告诉财经网科技，开课吧裁员起于4月中旬，目前进行了三、四轮，公司人数也由原来的6000人左右缩减到了不到3000人。被裁的员工不仅没有获得赔偿，而且仅有部分员工拿到4月份工资，更多员工是被拖欠了四、五月份工资及三月份的提成，欠薪总额高达数亿元。

值得留意的是，开课吧欠钱一事不仅反映在公司员工端，公司拖欠货款广告合作商，买过课程的学员学费退费难也接连被曝出。财经网科技通过多方了解发现，开课吧目前遇到的问题均与之前的大规模扩张有关。

去年7月，“双减”政策施行后，素质教育和职业教育成为K12教育企业们转型发力的重要领域，开课吧也在彼时完成了6亿元B轮融资，并宣布公司业务和品牌双升级。

当月，方业昌在对全员的内部信中表示，开课吧正进行业务和品牌双重升级，升级后的开课吧定位在线职业教育，本轮融资也将主要用于教学教研、产品技术开发、线下场景搭建和组织建设等领域。

不过，在员工们眼里，此次融到的钱更多是被用于广告投放和人员扩张，并最终导致了开课吧欠薪裁员。

小齐表示，“开课吧在融资后，开始拓展业务领域，比如结合之前的职业教育和兴趣教育，进入老年在线教育及大学生教育市场，全力烧钱进行广告投放。特别是从去年8月开始，全面铺线下楼宇广告。”

线上线下的广告投放被员工称作最大的成本支出，而员工成本也在此期间水涨船高。在员工数量上，小齐表示，开课吧各个事业线的各个部门员工开始极速增倍，甚至在裁员的前一天还在“疯狂招人”，因为原计划今年8月份员工数量冲到一万人。

此外，上述员工还告诉财经网科技，公司还有一些花销用在了装修上，“CEO喜欢装修职场，光数字谷（公司地址）一处地方就花了6000万。”

去年十月份入职开课吧的琪琪（化名）补充称，公司盲目扩张之后，企业的收入跟不上投入，资金链慢慢断裂，大约从4月份开始，员工数量爆减。

扩张后换来了什么？

开课吧为何在融资后加大广告投放和扩充人员数量？小齐对此总结为：“想烧钱占市场，冲数据，再拿融资，去上市。”但他也补充道，此乃“虚假繁荣”。

据其介绍，广告投放花的钱远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因为开课吧的投放逻辑是按照现金流而非盈利来计算。

其举例称，花一万块钱投放广告可以带来一位购买了一万块钱课程且不退费的学员，这在公司眼里可能是个合格的投放，但是这明显一分钱不赚。另外，算上投放合作方的分成以及公司的各种成本，相当于花了三四万块钱换来一万块钱。

当然，也有花一万块钱换来三四万块钱的情况，就是开课吧推出的奖学金班。据小齐介绍，奖学金班是按照学员学习情况全额或近乎全额返还学费的商业模式，主要在公司资金非常充足且返现模式被科学设计后，为快速抢占市场和打响知名度的情况下使用。

“但是以上两个条件开课吧均不符合，因为融资的钱几个月就花光了，返现也没有科学的评估机制。所以当返现期限到的时候，（学员交的）学费早就花到了其他地方，比如广告投放。公司根本没有钱返还学生，因此只能用各种理由敷衍和拖延学员。”小齐在解释上述获客模式及学员为什么拿不到学费返现时还表示，开课吧对返现的门槛设置极低，且奖学金的业绩占比超50%。

据黑猫投诉显示，截至6月29日，开课吧收到8244条投诉，投诉内容主要围绕培训贷、课程退款以及奖学金班级返现等，单条投诉涉及学费费用多在数万元间。

针对奖学金班级学费返还问题，开课吧在5月中旬回应称，“2021年8月，开课吧因促销推广开设部分奖学金班和协议班，在今年3月已陆续停止，其中很多同学转了新班型，转班过程导致部分延迟，6月份将全部完成逾期退费。”

不过，小齐告诉财经网科技，在6月中旬离职前，其了解到开课啦还欠学员超2亿元返现学费和4000万余元的课程退费，且现在公司拖欠供应商的欠款也达十几亿元。

然而在5月26日，界面新闻报道称，开课吧前员工表示，彼时开课吧拖欠的课程推广供应商金额约两亿至三亿，推广费用主要源于开课吧在短视频平台进行的广告投放。

未来或爆发更多问题

在政策持续释放利好和刚性社会需求同时存在的社会环境下，成人职业培训机构数量明显增长，教育市场增长率也明显上升。

据艾媒咨询发布的《2021年中国职业培训市场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5月底，中国存续职业培训机构数量达164678家，近5年年均新增机构数量在1.5万家以上。另据创业邦研究中心数据显示，2013-2020 年，我国成人教育市场规模的复合年均增长率接近 13%。

成人教育市场广阔，但在大浪淘沙中折戟的公司并非个例，因服务质量差等问题遭到用户投诉的企业也不在少数。

除了开课啦接连被爆出欠薪外，关停、暴雷、兑付困难也成为2022年来成人教育市场中的“新标签”。5月，中公教育被爆出员工年假不再兑换现金，工资发放时间出现异常；3月，被称为“北大天才”的童哲创办的万门教育被爆跑路；2月，创办了11年的大学生求职服务品牌职业蛙和创办20年的佰平教育相继宣布无法经营、破产清算。

另据中消协今年1月发布的《2021年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情况分析》显示，根据2021年服务大类投诉数据，教育培训服务居于服务类投诉量前五位。与2020年相比，教育培训服务投诉量比重上升1.99个百分点，并进入服务类投诉前十。

方业昌在《致开课吧全体员工的一封信》中谈及公司的发展状况时表示，三年的高速发展也埋下了不少隐患，比如业务增长模式在快速模型验证时过于依赖单一的商域流量采买、多赛道开拓引起的组织频繁变动并导致组织效率低下、精细化管理不足等。

跳出业务层面，作为成人教育行业的从业者，小齐认为，开课吧的现状也发映出行业存在的两方面问题，一方面是成人教育机构缺乏教育初心、意图割韭菜，且学员多有“急功近利”之意，另一方面是整个成人教育行业缺乏监管机制。

头豹研究院资深分析师彭承玺对小齐的分析颇为认同，其还指出，若教育机构仍旧缺乏初心、使用营销手段收集资金却没有办法提供与之相匹配的优质教学内容，或会爆发更多数量的维权事件，量变或将导致机构失去市场认可度而被行业淘汰，质变或将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而整顿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