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亿美元强吞Twitter，微博客私有化背后的无奈

作为第一家社交网络及微博客服务、全球互联网访问量 Top10 的网站，Twitter 的迅速崛起、壮大以及商业化探索，见证了移动互联网的每个发展阶段。从 Twitter 走向私有化的过程，我们能得到哪些启示？  

美东时间，4月25日周一，Twitter 董事会宣布已与特斯拉 CEO 埃隆·马斯克达成最终协议，后者全资持有的实体将以每股 54.2 美元现金收购 Twitter，交易总价约为 440 亿美元。交易完成后，Twitter将成为一家私人控股公司。受此消息影响，Twitter 收涨 5.66%，报 51.69 美元/股。

马斯克收购Twitter 的传奇时间线

据统计，此前 Twitter 已经进行了超过 19 轮不同的融资（包括 IPO 前、IPO 以及 IPO 后），共筹集了 44 亿美元的资金；与此同时，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该公司在其生命周期内累计亏损 8.61 亿美元（即首次公开募股前的亏损不包括在内）。

公众对此次的收购事件表示了很多担忧，诸如Twitter 即将被喷子和骚扰者所取代、Twitter 即将艰难地重新学习 10 年来关于内容审核的教训、Twitter 即将面临我们从未见过的员工外流，等等。

“私有化”背后的三板斧

至于马斯克要私有化 Twitter 的原因，除了这位首富在推文中的表述，有外媒分析了三大原因：财务状况、社交图谱的价值、Twitter 的文化影响力。

首先，从财务开始。Twitter 的业务做得很糟糕，你可以说这是由于管理不善，执行不力，以及盈利模式等问题，比如几周前发生的过时事件的推广推文依旧在分发、 Twitter 对于广告形式适应不佳等等。

第二，社交图谱的价值。与 Facebook 能提供“用户都认识谁”不同， Twitter 比其他公司更了解用户感兴趣的是什么。也就是说，理论上后者更有价值（当然，Twitter 的软肋是用户规模不如 Facebook）。再者，Twitter 拥有的用户极具影响力，尤其是考虑到 Twitter 在媒体、科技与金融领域的重要性。对于这个群体来说，Twitter 完全是不可替代的：没有其他媒体具有类似的信息密度或受兴趣驱动的网络效应。

第三， Twitter 的文化影响力。大多数人都不是从 Twitter 上获取新闻的，但他们了解新闻的地方却是由 Twitter 驱动的。此外，Twitter 不仅为媒体机构设定议程，它还保障作者在这里不会受到地域限制，或所效力的出版物不受潜在商业现实的束缚，可以为其他作者而写作，这就会导致激化各方矛盾，读者群里一度失去控制。

Twitter 应该成为协议

于吃瓜群众而言，这起收购被戏称为“权力的游戏”，然而于高管而言，这 440 亿美元会把 Twitter 变成什么，则是他们更为关心的问题。

@Jack Dorsey：马斯克是唯一信任的解决方案。马斯克将 Twitter 从华尔街收回，这是 Twitter 迈向正确方向的第一步。

4 月 26 日，Twitter创始人、前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 （Jack Dorsey） 就 Twitter 宣布与马斯克达成最终收购协议发表看法，他表示：“我喜欢 Twitter，它是我们拥有的最接近全球意识的东西，其理念和服务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两者。作为一家公司，Twitter 一直是我的心病，也是我最大的遗憾，因为它逐渐归华尔街和广告模特所有。现在，马斯克将 Twitter 从华尔街收回，这是 Twitter 迈向正确方向的第一步。

原则上，我认为 Twitter 不应该被任何人拥有或经营，Twitter 应该成为协议级别的公共产品，而不是一家公司。然而，要解决这个问题，马斯克是我唯一信任的解决方案，我相信他会弘扬意识之光的使命。马斯克将创建一个最大程度信任和广泛包容的平台，这个目标是对的，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我很高兴 Twitter 将继续为公众对话服务。环游世界，进入星空！”

@ElonMusk ：Twitter 有巨大的潜力——我期待着与该公司和用户社区合作来解锁它。

马斯克在上周 TED 采访中表示，“言论自由是民主运作的基石，推特是讨论对人类未来至关重要的问题的数字城市广场。”他想通过增强产品的新功能、使算法开源以增加信任、清退垃圾邮件机器人水军以及对所有人进行身份验证，让 Twitter 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

多元历程的背后

Twitter 是什么？每个曾经掌控过 Twitter 的人对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答案，这也是一直以来困扰用户的问题。

创业伊始，Jack Dorsey 和 Evan Williams 这两位创始人对 Twitter 不同理解。Jack 一直认为 Twitter 是用户更新自己状态的工具，Twitter 是社交网络（What are you doing）。但 Evan 却认为 Twitter 主要是用户告诉其他人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What's Happening），他认为 Twitter 更多的是信息媒体网络（Information Network），内核是新闻。

所以，现在的 Twitter 更像是两种理念的综合体。

Jack  重新担任 CEO 后试图将产品的注意力集中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上。近段时间，他还致力于使公司成为“健康对话”平台并将其转变为去中心化协议。

之前的一段时间，前首席运营官 Anthony Noto 曾努力让 Twitter 成为直播视频的目的地。

理念折射到 Twitter 上，就是不断融资、研发、商业化功能的演进史。

2006年：「你在干什么?」

Twitter 的设计就是为了让用户可以随时随地发送消息来回答这个问题，并提供了最便捷的方式：手机短消息。用户只需要用手机把消息发到 Twitter 的号码，其关注者（follower）就会收到你的消息。在当时手机短信（SMS）每条是有字数限制的，Twitter 的消息被设置为140个字符。这就是最早的 Twitter。

2007 年至 2010 年初：「探索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

这个时间段的 Twitter，用户不仅可以使用短信，还可以通过发送电子邮件、Web 页面输入框甚至实时聊天软件来发送 Twitter 消息。Twitter 在 2007 年的 SXSW 大会上大放异彩，自此之后开始迅猛增长。

2009年2月，Twitter 的用户数以 1382% 的速度递增：当年 4 月 17 日，脱口秀女王傲普拉（Oprah）注册了 Twitter 账户，同年 5 月份， Twitter 的流量上涨了 43%。

各路名人开始纷纷注册自己的帐号，Twitter 也针对这一点设计了认证用户 (VerifiedAccount）的产品。

爆发期，同样也带了商业化路径的烦恼。2008 年 B 轮融资 2200 万美元，2009年 C 轮融资 3500 万美元。

2010年是一个转折点，该年Twitter营收 4500 万美元，大多数时间处于亏损状态。同年 4 月 13 日，Twitter推出付费广告业务「PromotedTweets」。4 月 14 日，Twitter 在旧金山举办的 Chirp 大会后，Twitter 和开发者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开发者社区存在着一种恐慌心理，担心 Twitter 会自己推出和他们产品相类似的功能，从而导致产品胎死腹中。

时任 CEO 的 Evan Williams 一改昔日「只图创造价值」的口风，表示公司的营收将是推进各项业务的关键。「赢利很重要。运营Twitter这样的公司需要太多的资本，必须要找到能够支撑这家公司的营收模式。」

这阶段的 Twitter，形势良好，能与 Facebook 抗衡，而且提供了一个更友好、更开放的社交网络。其设计格式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在用户名前面加上@这个符号最初只在Twitter上看到，如今已成为全球标准用法。

2011-2015：「急功近利」

Evan 卸任，Costolo 接棒后，加快了 Twitter 的封闭进程与广告进程。

2013 年 11 月 7 日，Twitter在纽交所挂牌上市，开盘报 45.1美元，较 26 美元的发行价大涨73.46%。”这让银行和Twitter早期投资人大赚了一笔。期间 Costolo 将“言论自由”提倡到底。在众多社交网络中，只有 Twitter 没有撤下那些国家所不允许发布的内容，而只是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实施网络内容过滤。同时，它还应政府要求提供了大量详细用户数据。

但是 Twitter 在过去五年也错失了许多良机。多年来，Twitter 一直鼓励开发者（忠实粉丝）开发应用，但之后却限制了第三方访问数据的权限，招致开发者与业界的一片骂声。

Twitter 也没有充分利用信息服务业的繁荣来促进自身发展，比如从未优化其通讯功能，有时候甚至还把私人通讯信息推送过来。它也有改进，但有些微不足道：如让用户互相发照片，但是从未像 Facebook 那样把 DM 模式做成独立 App。与之相反，WhatsApp 以及 Snapchat 的用户规模越来越大。

2016-2022：「多尔西的回归」

Jack 在 2015 年的困境中回归。却没能改变 Twitter 在创新速度滞后的问题，尤其是面对 Instagram 和 TikTok 等竞争对手。虽然回归六年内推特的股价累计上涨 62%，年度营收上升 68% ，但在此期间，Facebook 不仅把名字改成了 Meta Platforms，股价也累计上涨260%，营收更是翻了三倍有余。

Jack Dorsey 的二度任期内，他专注于区块链和去中心化技术业务的拓展。继任者 Agrawal，是 Twitter 的内容关键人物，同时也是首席技术官，他创建了 Bluesky，旨在为社交媒体创建一个“去中心化标准”。

当然，Twitter 尝试了社交媒体的创新，包括直播音频产品和订阅服务。比如 Twitter Blue，允许用户撤销推文并整理他们的帖子。再比如 Twitter Spaces 实时音频聊天服务，旨在与 Clubhouse 竞争，但也没有取得重大突破。

Twitter 在新产品方面的发展速度历来都比投资者希望的慢很多。由 CTO 接任 CEO 表明，在被马斯克“强吞”之前，以产品和技术为中心，依旧是 Twitter 的重点。

然而私有化后的 Twitter，前途将去往何方，就又成了一个谜团。

Twitter与开发者

也正是由于 Twitter 是全球第一家提供微博客服务的公司，给许多后来者提供了技术范式，才会时不时被当成样本面试题来提问候选者：如何设计一个 Twitter？

Twitter 是一个和世界息息相关的实时信息平台，经常会预测一些可预测（奥运会开闭幕式）或不可预测（日本海啸）的事件。Twitter 在技术上是如何处理这些事件的，往往成为开发者关注的焦点。

比如：从 Jack “钦定” 的 Ruby on Rails 架构，到 Monorail 退休，再到 Ruby 平台迁移到 JVM 上，从单体到面向服务，启用 Scala，再到后来 2019 年宣布抛弃 Mesos，全面转向 K8s  等等，都为开发者提供了优秀的设计实践经验。

Twitter 发展的 16 年，也是移动互联网崛起的 16 年。Twitter 从 2007 年每季度会产生 40 万条消息，到 2008 年 1 亿条，再到 2021年的 78 亿条，已成为现今全球新闻热点消息的重要来源和信息传递最快的虚拟社区，也是企业品牌形象对外输出的重要“窗口”。

从突发事件、娱乐新闻、体育赛事、政治新闻，到品牌资讯、视频直播、实时对话的发展轨迹，我们看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标志性的历史演进故事。然而，“私有化”好像为这场演进故事披上了一层面纱。

再多的解读，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证明。但希望这些解读能为移动互联网征程中的你我，提供一些有益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