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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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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纪 - 夜行人

2015-12-28

如果说黄碧云的这本小说有什么不足的话,我觉得是人物名字起得过于好听,以至于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徒有其表。

可你在翻完一页之后,就会为自己的断言感到羞愧了,接下去不大可能停得下来


  • 生活的丰盛如果我感到喜悦不过是有个人跟我说,我所赚的不多只能是那么多,但你喜欢吃甚么就吃甚么。

  • 在办公室一天就像水从头上倒泼下来,一下子就到了脚

  • 她心里总是若有所失,或许是因为失的不够多。

  • 夫妻这回事也像做戏,做一场戏给别人看自己也凑兴看着,从喜宴开始就是做戏,过年过节回他阿爸阿妈家又回自己阿爸阿妈家,每次都跑两台吃的菜几乎一样,都是冬菇发菜蚝豉,白切鸡,蒸石斑,一样说好吃好吃吃完又抢着入厨房洗碗才是好媳妇还不是做戏。当初结婚时没想过原来是做戏。这场戏她可以做得下去,只是米记做着做着分了心。

  • 即使如此人挤的时候还会有人挤着她的乳,人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就会有人盯着她的胸口看,楚楚热热的觉得真是奇妙,圆圆鼓鼓的可以有这么大的魅力,米记甚至要赔上一生的承诺。

  • 都是因为那晚的月亮,或者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如果他不问「是不是在这里下」她或者就不会说好。

  • 我所能有的,只是那么多。我连你一张照片都没有–我不是你的情人,虽然我给你写着极为缠绵的信。

  • 我不是你的情人。虽然我们曾经那么亲密接近,互相了解身体。

  • 我想如果我可以替你剪指甲该多好。我看着你的短发,怎样干干净净的在耳后。我看着你的唇,微厚的,人说唇厚的人重情欲。你会是个重声色的男子吗?你的唇会不会吻上我的?

  •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记忆与想念,不会比我们的生命更长;但我与那一天之间,到底要隔多长的时候,多远的空间,有几多他人的、我的、你的事情,开了几多班列车,有几多人离开又有几多人回来。那一天是否就掺在众多事情、人、时刻、距离之间,无法记认?那一天来了我都不会知道?

  • 你不需要忘记我。我对于你来说是那么轻,你可以将我当作星期日下午的棉花糖一样不时吃一下,调调生活的味儿。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念我,想念我对你的执恋,想:我遇到过一个热烈的女子。我却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记,去与想念与希望斗争;事情从来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赔上一生的情动。

  • 你说:我怕我会伤害你。在你说这句话的这一刻,我知道你一定会伤害我,而你亦知道所以你说你怕。我们好象拿着糟糕剧本的坏演员,明知结局的破烂还在那里很吃力的将戏演好。有个烂导演流里氓气的教戏:『我怕我会伤害你』的意思是:我不爱你,请你离开。于是你将我推开。那真是一场非常丑恶的戏。

  • 他们都说我是个聪明女子。我后来才明白聪明误的意思。只有自恃聪明灵敏的人才斗牛似的往狂牛的双角冲,还可以力斗几个回合,但毕竟不是斗牛士,终给撞个肚破肠流。

  • 聪明人轻率,自取灭亡。只有愚拙人小心翼翼,唯恐害人害己,时常不敢,心存敬惧,因而终得着安稳。我没有办法,我从小便很聪明,我父亲常说,像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唉。

  • 游忧轻轻的拍她的背,哄着她不哭,不哭,不要紧,考第四十三就第四十三,我都这样跟校长说,聪明没有用。真的楚楚你听爸爸说,有点笨日子才会过得好。

  • 王绛绿的乳会不会像她的,一样贴着游忧的胸膛。他们身体接近的时候,会有话吗?她会不会说,不让你走,要你时常抱着我。而游忧会默默的轻细但坚定的,推开她。

  • 活着那么难,活一次就够了。和影影一起成长,等于再活一次;那真是双重的磨难。

  • 又不是佳人浮生坎坷,但楚楚真是觉得她一步都走不动,用骡子拉她用鞭打她她都走不动了

  • 楚楚想爱是还未知道生活的滋味的年轻人的事情,或许影影会知道

  • 绛绿可以问。她那时候还年轻。她是个勇敢的女子吧,或许很美丽。但不是我,楚楚想不像我一样从来没有年轻过、从不美丽亦不聪明的女子。

  • 笑得凄凄凉凉满地都是没流的眼泪,化成光。

  • 色如春晓,眉如剑,嘴唇饱满可以留香。

  • 楚楚也一动念想去敲影影的房间门, 但想想自己不过是个没有知识的小妇人,而影影是个聪明美丽的大学生,楚楚除了给她弄两餐好菜和替她洗衣服熨衣服,她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

  • 平凡无味的事情看爱情电影爱情小说看多了,没事弄事来搅得它轰轰烈烈,又不是过年要炸油角,弄得人声鼎沸油烟重重的作甚

  • 等待的意思是,时间过去,而我停留不动;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而等待是我生命里面所能承受之最重了。但我又不能说,我在等你。你和我从来没有期约。但我和你之间,还没有发生的、可能或不可能发生的,成了我生命之最重。之所以重,因为它总在未来

  • 外面有人影与世界,只有我和我的帽子,坚执地与时间厮守。

  • 像那些不愿意再等误班火车的人,愈早决定离开,或走路,都好。只有那些心存侥幸,一直在等,愈等愈觉得自己等那么久了不等下去就太不值得,就泥足深淖愈陷愈深的等下去的人,最后等到血本无归,泥淖没顶。

  • 楚楚拖着昨日的身子去上班,从来没有这么厌倦,催人老的不是岁月而是日复一日、一天跟另一天差不多、但又没有更好消磨生命的办法的、上班。如果不用上班该多好,她就可以躺在床上,再半睡不醒的捱下去,捱到水落石出,睡是睡醒是醒为止。

  • 人来人往因此也是无人之境,这样地车车厢就是晚雪的无人办公室了,只有在 这个时候,她才可以让她的重担显现,如果可以,或许她会微微的叹一口气。

  • 她想每个人的骨灰都一样,都是燐,都是物质,要藉此而记认生人,实在太荒谬了。她不敢跟她母亲说这些无情的话

  • 楚楚只说,阿爸已经死了,你们的事情我知道得好少。我想知道多一点。她没有说如果你都死了,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阿爸不是你阿爸,阿妈也不是你以为那个阿妈」是什么意思

  • 你说嘛。楚楚拉着她母亲的衣袖,想她小时候一样。这个动作她已经怕二三十年没有做过了。

  • 普通生活所隐藏的危险,不为人知,若盲人临深崖。

  • 爱之所以为爱,或许在乎缺失。——从不可得,因此思念终生。

  • 你是对的。你说:如果我很爱你,你就不会要我了。我当时吃了一惊,你实在太聪明了。我喜欢你,或许因为你很聪明。——大概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吧。

  • 一星期后她好像拿公开考试成绩表一样,手心渗汗的去取。

  • 这是真的,她的父亲不是游忧。但为什么呢? 但他真是好。她走累了背着她的是游忧而不是晚雪。带她去饮茶、肩头让她骑着、茶楼的人都笑你本事了你小女孩你骑着你阿爸的头;那个人是游忧,不是晚雪或其他男子。和她去看电影的是游忧,她第一条牛仔裤是游忧塞钱给她买的。她要嫁给米记,沉默不语那一刻他必然心如刀割的是游忧。

  • 游忧放下手,将眼镜慢慢收进盒子里,说,我环境亦有限,都没什么给你。楚楚接道,爸,你不要这样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楚楚说着也急起来,只是我笨,我不会说。但我知道你待我好。世界上没有别的男人有你待我那么好。

  • 她结了婚以后无论怎样赶怎样要应酬米记的家人,周末都一定会回家吃一顿晚饭。

  • 到她明白爱 的时候,爱已经不可能了。爱总是有所缺失。楚楚这时非常非常的伤心;她从此必须承受这缺失,直到生命的末了。

  • 这阵子我没那么想你,偶然也会忘记,原来日子即是日子,即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隔了日子再清晰的都会模糊起来。但记起的时候,如旧病复发,那么熟悉,忧愁的心情慢慢将我淹没。

  • 影影是个敏感激烈的孩子,她既折磨自己亦折磨她。敏感激烈的孩子都不快乐。她五岁已经可以发脾气成天不吃饭,不过因为米记顾着看电视转播世界杯足球赛没有跟她谈话。

  • 这个年头做母亲就像从前做小媳妇,从前小媳妇看婆婆脸色,现在是母亲在女儿脸色,一样要察言辨色,少点警觉都不行。

  • 午夜来的电话总是那么邪恶不祥,她摸着去接电话时想阿爸要死了,一定是医院打电话来;脚碰到冰凉的地她才想起,游忧已经死了。幸好他死了一个人不会死两次,她无法再经历他第二次的死亡。

  • 开始以后就像一般学生拍拖一样,一起去饭堂吃饭,一起上图书馆呀,放假一起去看电影,去离岛度假,游泳呀两个人在度假屋打二人麻将。只不过吵得厉害,其实没什么事,她怪我不打电话给她,她手机没电我怎么打电话给她

  • 你妈妈她很有质感,是一个生活过的人,和我们很不一样

  • 我想我们那么接近,身体接触着身体,但我不理解她,她也没有兴趣了解我。有时我想她不过想找个人,是谁都一样,陪着做男朋友,带出来好好看看不会失礼她的女朋友就是了

  • 因为她是个埋藏得很深的人吧,所以很神秘。好像进了山洞就禁不住想一直走进去

  • 到那一天,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你亦不要想我。我或许还会想念你,但我想念你亦与你无关。我亦不想你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 将来历史书上都会有一段长长的空白。很多人静默无言。不是因为胆怯(我从不胆怯),不是因为忘怀(我们怎能忘怀),只有同代人能够理解发生的事情,但过后必无从说起。

  • 但我还是心存感激。你曾经使我小小的世界变得可信可亲。当你对我说,请等一等,我在那个暗小的房间等待着你,我心里曾经充满蜜糖与奶香的喜悦。

  • 知你睡了,怕打扰你;但又想让你半睡不醒的找着你,让你不那么理智冷静的跟我说几句话。

  • 她说她爱但她爱的不是我;她只是爱她的爱;她的激烈;她的自毁;我不过是一个临时演员在陪她表演

  • 死到临头,太初还牢牢的记得,她站在那间黄亮的草屋之中,稻草嗅着香,还有蟋蟀此起彼落的作 夏日颂鸣。只是有这么一次,她一生人最珍贵的回忆,从不老也不毁坏,比金子还要 沉重长久。

  • 所以,你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尾音微微的吊高,像一句问话,但又可能是一句按语。如一丢下了手中的小草,说,我可没这样说。

  • 如一递来了他的手帕,她接过去抹了汗,手帕上有了她的气味,这小小的洁白方帕,既是他也是她的了。

  • 太大胆了这个莫如一实在太大胆,但她已经跌入一个她自己密谋的思念陷阱之中,无法再逃出去了。无法逃出,无法回到当初;她关上家中的门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别无去路;好像给赶入斗牛场的牛,铜管乐奏起拱圆的斗牛场灯火通明,观众在欢呼抹手汗,预备抛下手中的康乃馨和白手巾,围栏已经关上,斗牛士在她面前微笑,等待她激烈的死亡。她无可后退,因为她不想后退;只是这么的一次,她要和她的生命面对面,她不想再妥协了,她已经妥协了一生

  • 言语挑逗令她一点都不想吃。她饿的是另一些。那么饿,饿到她不想吃。

  • 二人的话说得着了火,有点无以为继,

  • 楚楚推磨着,如一推磨着,两个没钱的人似的都不敢叫结账,结了帐就分明了,分手,各自回家,还是让事情发生。发生……并且怎样发生……?楚楚身子热热的,分明的渴望着。

  • 她听得要走了,便哇的哭起来;完了,这 么好的一个节日就完了;

  • 世界在无声转动。她的指尖有星,身就是银河,在夜之中静默发亮。

  • 楚楚却没动,头倚在门框上,药力过了有点晕,睡多了似的呆钝,站着看她母亲点了火,喳喳的爆着蒜头香,又喳喳的炒菜;另一个炉喷着蒸气晚雪就站在白烟烟的蒸气里面,如果有天堂楚楚想天堂的云雾可能只是蒸鱼的香气

  • 无论怎样她心里都有一个位置留给如一,无论如一在或不在,无论生或死亡,分离或不

  • 生命或死亡那么严重的事情。不严重,像流鼻血和流经血,但足可以让她明白,她所把持的,不过是一个肉身。

  • 米记是个很单纯善良的男子,他最不单纯善良就是碰上李红。

  • 李红那种见惯市面的女子,碰到每个人都精刮得寸草不生,见着米记这样一个闲人,心先安了,然后这个单纯男子会为她动心,多少让她感到虚荣吧

  • 我和她根本不熟,只见过一次面,我不应该听到这样的说话。听到了就好像接受了一件什么贵重礼物,欠了她一个人情

  • 在一个分离里面,她情愿是留下那一个,留下那一个挥手不用挥得那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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