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卖课的我，遇上了在线教育裁员潮

被裁不意味着一无是处，我还会发光的。

我叫李润红，今年25岁，2019年从一所双一流本科毕业。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但我毕业之后迟迟没找到称心的工作，犹豫纠结了半年后，在一个老同学的介绍下，我来到了好未来集团旗下的“学而思·爱智康”业务线，做了一名线下数学主讲。

数学是我从小到大的强项，我很喜欢做老师，而且我非常看好校外培训。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份工作可以说是完美。

爱智康面向K12学段，提供线下一对一教学培训。根据学生数量，老师会被分配到1V1或8人小班两种班型中进行授课。主讲的薪资依据课时费来计算，学生量、课时量不同，薪资也会浮动。

我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入行，第一个月只有一个学生，工资不到1000块，但2个月之后，我就能拿到1万多了。新入职的主讲前三个月是试用期，有1600块的保底，三个月后没有任何保底，稳定了之后老师们差不多能拿八、九千。

因为公司在业内口碑不错，有完备的教师培训体系，被公司光环吸引来的优秀老师多如繁星，所以公司不会给老师太高的金钱激励。我在爱智康干了8个月后，突然认识到：我留在这里无法实现“财富自由”。

我开始重新寻找机会，继续干校外培训这一行。恰巧高途的新城市中心这时候启动，我觉得在线教育正处于红利期，前景非常广阔，就立马投递了简历。

这次我选择的岗位是“辅导老师”。和很多校外生“被忽悠”的感受不同，我一开始就知道：辅导老师有销售性质，做得好的话，收入非常可观；而且辅导老师要同时具备学科功底和销售能力，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销售技巧。

2020年以来，各大机构高薪争抢应届名师，给出50万、80万的诱人薪资。“挣得多”“高学历”“名校”等光环笼罩着主讲老师，是头部机构眼中的“香饽饽”。与此形成反差的是，贡献了大量的续班业绩的辅导老师，却并不起眼，甚至很多时候遭受歧视。

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从主讲转到辅导是屈才了，虽然主讲的学科功底更强，但是优秀的辅导老师同样具备很强的学科功底和销售沟通能力，辅导老师不应该被任何人歧视。

怀揣着“挣钱”的初衷，我开始在高途工作了，岗位是体验班（短期班）辅导老师。工资=保底5500+续班提成；续班提成=卖出的课程总价×提点；提点是阶梯式分布，根据卖出的课程总价，分别为3.5%、5%、6.5%、8%；卖出的课程越多，总价越高，提成越多。我基本每月都拿到1万左右，业绩是小组内的前几名。

我的上班时间基本是13：00-23：00，每天都需要复盘数据和制定明天的计划，续班期会加班到很晚，有时候可能晚走。

我入职后，感觉组内越来越卷了，有时候上午就要到，过了凌晨才能走，很熬人。晚上加班，白天补觉，周末根本没空休息，得占用自己的时间和家长沟通。

短期班和长期班的辅导老师很不一样——长期班对辅导的服务和学科功底要求更高，短期班对销售能力要求更高，可以说是纯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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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短期班的辅导老师依赖拍照搜题工具来完成辅导任务，如果有些题自己不会，就搜答案再讲给学生听。不过没关系，短期班的老师最重要的就是销售和服务好家长。

做辅导老师的压力相当大。想要拿1万块以上，平均每天就要出4、5个单子。这意味着需要有7、8个意向用户，至少需要打十几个电话。

短期班的辅导老师转化用户主要就是依赖电话销售，会不停地打电话，有的家长甚至会以为我们是电话诈骗。

好景不长，在高途干了7个月后，“双减”政策的消息不胫而走。6月份的时候，我就嗅到了双减的信号，但是并没有打算离开，就想等着政策落地，看看公司怎么决策再做决定。

7月24日，双减政策正式发布，7月29日，我被领导约谈。我在公司里属于意见领袖，消息很灵通，但是这次裁员，直到被约谈的当天，我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领导告诉我，我所在的城市中心要关闭，问我是否愿意活水到武汉、郑州、成都等基地。我知道只有业绩靠前的，领导才会提前告知活水，但是我不愿意换城市工作，就拒绝了。

最后到了赔偿环节，高途按照N+1来赔，我拿了2W多。双减之下，公司缩减开支、精简业务是必然的，我很理解，加上公司明明白白按规矩赔偿，我没什么怨言。

7月31日，我所在的高途城市中心基本已经人去楼空。高途在全国一共有13个城市中心，关了10个，一共走了2万人左右，留下7000人，主要是长期班和成人教育业务，留下来把暑假的课上完。

根据我在脉脉上的观察，大家对高途的评价两极分化。大家对于工作强度、公司文化、福利待遇这些的描述大部分符合事实。我觉得公司属于扩张期，有这些问题很正常，其他公司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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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脉脉

被裁之后，我找工作的过程还是挺顺利的。8天之内，我已经接到了3、4个offer。有一个成人教育相关的，有to b方向的电销，还有电商直播运营。

我感觉，高途出去的人，很多公司抢着要。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工作强度很高，招人标准也是行业内比较高的。

我想对同样被裁的辅导老师说，不要太悲观，找工作没你们想的那么难。你卖得了课，同样卖得了快消产品。咱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人要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后厂青年”（ID:houchangqingnian），口述：李润红，撰文：付思琪，编辑：魏婕，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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