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暴雷后的310天：退市、内斗、挖角、重整

雷达财经 文|张凯旌 编|深海

截至2月6日， 瑞幸咖啡 自曝22亿元财务造假已过去310天，公司已经几经波折。

2020年4月2日，刷新中概股最快上市纪录的瑞幸咖啡自曝，引发轩然大波。88天后，公司在纳斯达克停牌，随后原董事长陆正耀被罢免，瑞幸原本疯狂扩张的门店也开始锐减，然而，事情至此还远远没有结束。

7月，瑞幸宣布了“单店现金流已为正，或在明年盈利”的消息。2020年底，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表示针对造假指控，瑞幸咖啡同意支付1.8亿美元罚款达成和解，并恢复交易。一时间，瑞幸似乎已经成功起死回生。

2021年年初，此前被视为“陆正耀同僚”的郭谨一遭多名高管要求罢免。值得一提的是，陆正耀的新公司还对瑞幸员工进行挖角。

2月5日，网曝“瑞幸咖啡正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随后公司官方微博对此表示，这是一个错误理解，系公司重组的重要步骤，目前公司和门店运营稳定，经营一切正常。

瑞幸能再东山再起吗？

瑞幸申请重组，官博：重生之路又进一步

资料显示，瑞幸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融资主体是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瑞幸咖啡有限公司。

2020年7月，开曼群岛大法院任命安迈顾问有限公司的两名员工担任瑞幸咖啡的联合临时清算人，对公司进行债务重组工作。这两名清算人已于去年12月底向开曼大法院提交了首份清算报告。

而2021年2月5日瑞幸咖啡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布的公告则显示，公司的联合临时清算人向美国破产法院提出一份申请，希望“让美国的法院承认开曼法院的临时清盘程序”。

公告中，瑞幸咖啡表示，公司根据《破产法》第11篇第15章向美国纽约南区破产法院提出申请。目前公司正在与其利益相关者就公司财务重组进行谈判，通过加强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使公司能够继续经营，同时为所有利益相关者谋利益。

如果公司向美国法院申请的重组保护得以通过，就可以暂停美国境内针对瑞幸的法律诉讼，为重组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瑞幸公司创造条件。

“其实这是一个好消息，让瑞幸重生之路又进一步！”瑞幸在官方微博中表示。

除此之外，瑞幸还称，目前公司和门店运营稳定、经营一切正常，将持续为消费者提供高品质、高性价比的产品和服务。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微博话题#瑞幸咖啡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阅读量已达9405万，不少网友对此感叹道，“我的券还没用完”、“这么好喝又优惠的咖啡为什么破产？”、“瑞幸真的好好喝”。

有北京公司金融律师在话题下借乐视贾跃亭的先例评论称，“乐视系掌门人已在美国破产成功，正专心于汽车上市。如果瑞幸通过在美国破产保护，卷土重来指日可待。”

内斗罗生门仍待解

目前，复苏的业绩已不是挡在瑞幸重生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但一些投资者担心，公司管理层内斗或影响公司重组。

财务造假事件后，瑞幸的管理层之争已持续良久。

2017年10月，曾先后担任 神州租车 、 神州优车 COO的钱治亚创立了瑞幸咖啡。与此同时，此前担任陆正耀助理的郭谨一以联合创始人的身份加入瑞幸，成为了负责瑞幸产品和供应链的高级副总裁。

半年后，瑞幸宣布获得数千万美元天使轮融资，投资者为原神州租车创始人陆正耀。长久以来，瑞幸咖啡一直被认为是神州系第二个押宝的创业项目。

天眼查显示，上市前瑞幸咖啡共获得三轮融资，总计金额5.5亿美元，投资方中包括了陆正耀的“老朋友”，早在神州租车时代就曾参投的大钲资本黎辉和愉悦资本刘二海。

瑞幸的招股书显示，公司的前五大股东分别为陆正耀家族信托、钱治亚家族信托、Mayer Investments Funds、大钲资本和愉悦资本，持股比例分别为30.53%、19.68%、12.4%、11.9%和6.75%。神州优车的公开转让说明书中曾提及，Mayer Investments Funds的实控人是陆正耀的姐姐。

这样的一个“家族式企业”，在自曝财务造假后，迎来了变革。

2020年5月12日，曾因创造“瑞幸速度”而格外受到资本圈宠幸的钱治亚被免职，郭谨一接任。同日，陆正耀从公司的“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员会”中退出。

据知情人士透露，财务造假被审计方安永发现后，陆正耀、黎辉和刘二海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黎辉和刘二海支持将结果公诸于众，并支持邵孝恒领导独立调查委员会详查造假原委，这与陆正耀意见相左。

在7月2日的董事会会议上，公司针对解除陆正耀董事和董事长职务的提议进行了审议，而在此前，媒体报道称，有关部门已经掌握了陆正耀亲身参与财务造假的证据。

然而，这次弹劾却失败了。根据公司章程，董事会对罢免在任董事的提议进行表决时，在当事董事之外，需要不少于三分之二的出席董事投赞成票才能通过。公开报道显示，彼时瑞幸的8名董事分别为陆正耀、郭谨一、吴刚、曹文宝、刘二海、黎辉、邵孝恒和庄伟元。

随后在7月5日举行的临时股东大会中，陆正耀、黎辉、刘二海、邵孝恒四人皆被罢免，随后在新董事会上，郭谨一被举任为新任董事长兼CEO，再加上刘峰和查扬两名新独董，瑞幸董事会与造假案前相比，已完成彻底的洗牌。

同月，英属维尔京群岛法院宣判清算陆正耀持有的瑞幸咖啡股份，陆正耀失去对瑞幸咖啡的控制权。不过坊间对陆正耀“垂帘听政”角色的猜测一直未停，甚至有业内人士将瑞幸新董事会8人中的5人称为陆正耀的“自己人”。

2021年1月3日的一封“逼宫信”，终结了上述“自己人”的猜测。

这封“关于罢免郭瑾一瑞幸咖啡董事会主席和CEO的请求信”显示，包括瑞幸7位副总裁、所有分公司总经理以及核心业务总监共24人联合发给瑞幸咖啡董事会及大钲资本，称郭谨一贪污腐败、通过手套供应商舞弊，损害公司利益；滥用权利，铲除异己，党同伐异；因其能力低下和个人私利给公司造成巨大隐患。

6日，郭谨一发表全员信回应称，举报信是陆正耀、钱治亚等组织并主持起草，部分当事员工不明真相，被裹挟签字，已第一时间提请董事会成立调查组，以还原事件真相。其还表示，“公司现在经营稳定，收入向好，是一些造假出局人绝不想看到的”，瑞幸的今天容不得“得不到，就毁掉”。

值得一提的是，在郭谨一回应后不久，两位在神州租车时期就跟随陆正耀的现任副总裁李军、周斌再度发表声明称，“诋毁我们不明真相，诬蔑我们是要玷污瑞幸、毁掉公司，还居然要求董事会反过来调查我们！更可笑的是还甩锅给陆总和钱总！”

据媒体报道，向美国破产法院提出申请的临时清算人正在主导对“多名高管要求罢免董事长郭谨一”事件的独立调查，并进行了一系列访谈，可能很快会有调查报告出来。

面临巨额罚款和挖角，竞争环伺

内斗的同时，瑞幸业绩逐渐复苏。

分析人士指出，从缩减的店铺数量及60%自营店实现盈利的现状来看，瑞幸已经停止了此前盲目扩张的商业模式，转变为追求提高盈利能力、现金流。

此外，为留住此前通过烧钱补贴教育市场培养的一大批咖啡用户，瑞幸在私域社群上下足了功夫。7月起，瑞幸部分门店在柜台摆放二维码等，邀请顾客加入“福利群”，发放优惠券，维护每个小社群的老用户粘性。

中国品牌研究院研究员朱丹蓬表示：“瑞幸咖啡的日常运营本身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目前面临的问题是瑞幸咖啡的前景还存在很多不确定性。”

前老板的挖角即为不确定性之一，虽然举报信事件尚未出调查结果，但郭谨一在全员信中所提到的“恶意挖角”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据知情人士透露，2020年12月30日，瑞幸咖啡厦门总部的300多位员工收到一个通知，他们需要进行工作的“换签”，将劳务关系转换到陆正耀的新公司中。但郭谨一也收到了这一消息，他在跨年日的一场谈话，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2021年1月，在举报信风波被曝出的同时，有前瑞幸员工在脉脉上爆料称，瑞幸咖啡技术团队被陆正耀大规模挖走，“如同当年瑞幸从神州挖人一样”，有员工跟新公司签署协议后“承诺的薪水与奖金很高”。

而陆正耀的新创业项目，据其所述，是“与抖音媲美的市值千亿美金的项目”。

具体为类似“ROM（Rest Or Meet）”的共享空间，即为消费者提供一个面积5平方米左右的智能小房间，按分钟收费，既可以当作客厅，还可以改造成如自习室、会议室、贵宾洽谈区、茶室等场所。房间里有空调、WiFi、电视、桌游等，消费者扫码进门后，即可拥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

此外，瑞幸还面临造假案遗留的巨额罚款。

根据临时清算人提交的清算报告，瑞幸面临的罚款包括支付美国证监会1.8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64亿元）和解费以及中国相关主管部门的处罚金。

其中，2020年9月和10月，瑞幸已经支付了两家旗下公司和部分第三方公司的罚金。据彼时报道，这笔处罚涉及与瑞幸造假相关的45家公司，金额共计6100万元。

但中国财政部针对瑞幸咖啡的具体处罚措施尚未公布，美国司法部对瑞幸咖啡的调查结果也尚未公布。

瑞幸面临的不确定性还包括市场竞争的加剧。

公司的最大竞争对手，无疑是 星巴克 。2020年11月，星巴克首次投资11亿元在中国建亚洲最大工厂，据其公布的2020财年第四季度财报，截至2020年10月末，星巴克在中国开设了581家门店，其中2020财年Q4开设了259家门店，目前在中国的店铺总数已达到4700家。

星巴克国际业务、渠道发展及全球咖啡与茶集团总裁约翰·卡尔弗在2020年12月中旬举办的星巴克线上投资者日活动中表示，“本财年（2021财年），我们承诺新开600家门店。”而这600家新店中，将有10%是星巴克啡快概念店。

“对于要在2022财年末进驻230个城市、总店数达6000家的目标，我们充满信心。”卡尔弗称。

瑞幸的潜在竞争对手并非单一现磨咖啡品牌们，诸如速溶咖啡、挂耳咖啡、胶囊咖啡以及喜茶、茶颜悦色、奈雪的茶等跨界玩家亦值得关注。

为抢占市场份额，瑞幸也在1月18日发布新零售合作伙伴计划，重启加盟渠道。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19年瑞幸就曾开放旗下子品牌——小鹿茶的加盟，彼时公司尚处在“飞速上市”的光环中，然而经过1年多的市场验证，小鹿茶并没有完全在下沉市场站稳脚跟，其加盟也被叫停。

如今瑞幸咖啡又一次开放加盟，这条路，能走通吗？有行业人士表示，瑞幸有成功的可能性，具体发展还需要时间去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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