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负面新闻的ESG，走入了歧途？

最近，ESG领域负面新闻频频曝出。

华尔街日报、路透社等多家媒体报道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正在调查高盛的ESG投资基金业务。

根据华尔街日报，此次调查主要针对的是高盛集团的公募基金。高盛现在至少有四只基金在名称上就包含了“clean energy（清洁能源）”或“ESG”字样，与ESG明显挂钩。6月初，SEC也宣布要出台新规，打击投资产品中被夸大的ESG数据。（相关阅读链接：风口上的“可持续”被基金滥用，终于有部门出手打击了）

5月31日，因涉嫌漂绿（greenwashing），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旗下资产管理公司DWS的总部被德国警方突击检查。检察官办公室表示DWS有部分基金在投资时未按销售说明书执行，未考虑ESG因素，因此涉嫌招股说明书欺诈，其CEO Asoka Woehrmann于6月9日离职。

汇丰资产管理公司（HSBC Asset Management）负责任投资部门的全球主管Stuart Kirk被停职，因为他在一次演讲中对“以气候变化为中心”的现状提出了质疑 。Kirk认为银行家和政策制定者都夸大了气候变化的影响，因为他们想显得比别人更有说服力。

汇丰资产管理公司CEO Noel Quinn批评了Kirk有关气候变化的评论，图源｜Reuters

就连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Black Rock）的董事长兼CEO Larry Fink都表示，面对股东提出的禁止新石油、天然气生产的提议，他可能投反对票——Larry Fink可是一直在支持能源转型，并且强调贝莱德在金融层面一直推动着能源转型的发展。

ESG正在经历成长过程中的阵痛。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美国编辑委员会主席Gillian Tett坚称，与ESG相关的负责任投资、负责任商业等概念也不会迅速消失：“你们可能称之为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的崛起，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只是需要更加横向的、广阔的视野，而非所有人都狭隘地只顾及一个方向（比如经济利益）。”

那当下ESG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呢？金融咨询公司Theatine Partners的创始人Richard J. Shinder 在The Hill上发表的一篇文章ESG is on the ropes — is it worth saving?里，给出了自己的分析，认为现在的ESG有很多问题。

幻想与讨论大于实际行动？

图源｜Getty Images

现在的ESG文章很多，标题也都足够吸引眼球，但面对实施过程中的实际问题（比如怎么把ESG原则应用到公司治理和投资管理中），几篇文章的作用几乎是隔靴搔痒。俄乌冲突也暴露了同样的问题：言论层面上，我们都在说能源转型无法避免。但现实世界里，我们的准备并不充足。

在流量的“助攻”之下，ESG作为一个行业得到了高速发展。根据晨星公司的数据，2021年，有2.7万亿美元的资产被用来支持ESG发展，同比上一年增长了53%。随着热潮而来的是大量的投机者和泡沫：各种ESG基础设施雨后春笋般地出现：ESG投资顾问、ESG评级机构、ESG服务商等，但深究他们出现的原因，只是因为ESG现在太火了。

如此庞大、丰富的ESG生态，其根基只是“流行”二字，不够稳健。

图源｜Ben Hoskins, Getty Images

上文提到的DWS和HSBC事件揭示了ESG市场风光之下暗藏欺骗的一面。马斯克因为特斯拉被迫卷入“ESG流量”之中，也站出来指责ESG有着自己的阴暗面。

5月底，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s）将特斯拉踢出了自己的ESG指数。这一决策惹恼了马斯克，他怒斥道：“ESG就是个骗局，被所谓的‘社会正义战士’用来当武器了。”

有人认为特斯拉被踢并不是因为公司的ESG本身有什么问题——毕竟特斯拉还在MSCI的ESG评级名单里——而是一种对马斯克个人的报复：他曾用言论推动股东，政治观点也比较右倾。

推特同意向马斯克开放用户数据权限，图源｜Getty Images

无论真正原因是什么，特斯拉事件都说明各个ESG评分系统之间缺乏一致性。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学院（MIT Sloan）最近研究了六家知名ESG评级机构的数据，发现其数据相关性在0.38至0.71之间，而债券信用评级机构的相关性为0.92（相关系数越接近1，变量之间相关性越强）。这表明ESG评级标准中存在一定的主观性，这样一来，评分就没什么实际价值了。

ESG的本质是反民主？

“吹捧”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的人忽视了一个问题：商业企业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股东利益最大化，投资顾问的受托责任之一是确保投资回报最大化。因此，除非法律或合法监管机构对“受托人责任”有更广泛的定义，否则在没有基金受益人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把ESG强加在投资过程中，就是受托人的失误。

图源｜Getty Images

此外，把公共政策的决定权交给公司、投资管理机构，有悖民主问责制。公民票选出最能代表自身利益的政府，民选政府就要对公民负责，确保政策的落实和效果。ESG将一部分公权转移给机构投资顾问、公司董事会和管理团队。但从选举的角度来看，这群人完全不对任何人负责。所以复兴公司主义、推动公共政策倡议的行为，很难说是一种“进步”。

Shinder提出，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就是把选择权归还到投资者手里：他们有权利自由选择与自己价值观一致的投资工具，而非在资管公司或他人的影响下，被强加ESG原则。但ESG被提出时，目的之一就是通过量化向善（以及向恶）行为，给投资者更多信息、更多选择、更多自由。

ESG一路走到现在，或许被一些人、一些企业用错了地方，走向了歧途，这不代表ESG本身一无是处。如果你是一名企业领导者，想进行有积极意义的ESG实践，又被各种报道和唱衰的论调迷了眼，无从下手，Forbes在文章中提出了七个可行性方法。

1. 倾听批评，承认问题

无论是媒体还是个人，给企业ESG实践“挑刺”的都不少，比如很多批评都表示，现有的ESG数据收集和分析方法存在缺陷。领导人要关注批评、及时调整，否则当经济下滑时，这些缺陷可能会对企业造成极大影响。

2.不要搞二元对立

不要给ESG带滤镜，因为任何事物有两面性。对于领导人来说，可以重点关注和企业强相关的ESG议题，排好优先级。比如对塑料公司来说，产品带来的污染明显是个大问题，温室气体排放相对没有那么重要。对石油天然气公司来说，碳减排是优先级。对金融服务机构来说，资产配置是优先级。

3.做实事

很多公司都把ESG用来装点门面了，对于减少环境污染没什么贡献。环境经济学家Duncan Austin曾说，ESG的初衷是把世界打造得更可持续，我们心怀憧憬，但憧憬太多，动作太少。领导人应该知道怎么把ESG落地，也应该知道怎么在ESG上平衡投入和产出。

4.ESG低谷期时，更要坚定目标

投资者、消费者和员工对ESG的热情会受社会形势、ESG形势的影响而变化，领导人要接受这一点。只要你的ESG策略有利于公司发展，不被大环境看好时也要咬牙坚持。爱德曼2022年信任晴雨表报告（Edelman 2022 Trust Barometer）里写过，即使在经济困难时期，投资者仍然青睐关注社会责任的品牌和公司。

爱德曼2022年信任晴雨表报告，58%的受访者表示会在购买时会考虑品牌所代表的信仰和价值观

5.细化决策，分析数据

分析企业在气候、DEI（Diversity, Equity and Inclusion）、健康、福利和储蓄等方面的数据，以此预测你的决策能带来哪些影响、风险和机会。标准普尔近期的分析显示，行政上的奖励能推动企业的ESG表现。很多公司都把ESG与员工的业绩表现、人员管理、排名等挂上了钩。

6.创造价值，规避风险

领导人、资本方在做决策之前，都要衡量一下ESG能带来哪些价值和风险。如果ESG能为企业创造价值，带来的风险也是可控的，企业表现就会更好。

7.眼光要长远

将ESG目标与长期的业绩和风险联系起来。ESG实践不止为了讲好品牌故事，更是为了调整企业的决策框架和商业模式，最终解决实际问题。

本文主要由两篇文章编译而来，分别为：

1.ESG is on the ropes — is it worth saving? 作者Richard J. Shinder，6月16日发布于The Hil

2.Why The Pushback On ESG Is Good For ESG，作者John M. Bremen，6月16日发布于Forbes

原文著作权由原作者享有

封面图来源 | BAD NEWS - A Media Fiction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着陆TouchBase”（ID:Touch-Base），作者：韩敏儿，编辑：王紫荆、国佳佳。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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