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自恋性虐待与人性之恶

 2 years ago
source link: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5MzE5MTUwNQ%3D%3D&%3Bmid=2650513895&%3Bidx=1&%3Bsn=f157a3fe09e08ea1e3a5630bdd1fa43a
Go to the source link to view the article. You can view the picture content, updated content and better typesetting reading experience. If the link is broken, please click the button below to view the snapshot at that time.
neoserver,ios ssh client

自恋性虐待与人性之恶

Sheri Heller 利维坦 2021-12-03 00:58
收录于话题
#自恋 1 个
#虐待 1 个
640?wx_fmt=jpeg
640?wx_fmt=jpeg
© Good Therapy

利维坦按:

今天文章让我联想到2015年汤姆·麦卡锡的影片《聚焦》(Spotlight),该影片依照《波士顿环球报》(Boston Globe)当年“聚焦”栏目组有关多名神父性侵儿童的系列报道展开,最终列出了87名涉嫌性侵的神父(仅波士顿地区)。他们甚至公布了波士顿地区被起诉的271位神职人员名单。这起事件中,很多公众一开始也是存疑的: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神父涉及性侵?如果属实,这可谓是系统性的信仰崩溃了。

在一般公众的认知中,神职人员,尤其是神父,天然与神圣、庄严等词汇绑定在一起,使得人们在面对这类丑闻时的通常反应是震惊与怀疑的。进而,有部分人会认为,这是对神职人员的恶意中伤,是造谣生事。这其实也是一种确认偏差。


在网易云音乐搜索【利维坦歌单】跟上不迷路 T002R90x90M000003q9cRG4gGsO6.jpg

我们有一个新号利维坦行星可以关注

640?wx_fmt=jpeg

1956年,美国心理学家利昂·费斯汀格(Leon Festinger)了解到,不乏有人坚信外星人的预测,认为世界将因一场毁灭性的洪水走向覆灭。为此,他开始了一次实证研究,探索当知道预言必然无法实现之后,这些信众会作何反应。

费斯汀格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现象——坚定不移的信众非但没有抛弃其毫无根据的预测,反而加倍说服其他人相信他们关于世界末日的预测。这种怪象启发了费斯汀格,最终得出了我们现在所知的认知失调理论(cognitive dissonance theory)。

(www.sciencedirect.com/topics/social-sciences/cognitive-dissonance-theory)

从本质上来说,认知失调理论指的是,当认知不一致导致心理困扰时,仅仅通过屏蔽那些造成认知冲突的因素,就有可能减少不舒服的感觉。要重拾内心的平静,一个有效(但是有害)的策略是,限制新信息的摄入,或摒弃和已有观念相冲突的想法。

如果某事物给我们带来困惑并且威胁到已有的世界观,我们通常会很抵触。因此,当出现一种令人不安的矛盾时,我们会视而不见,避免给自己带来困扰,反而选择能够减少焦虑且给自己带来一丝内心稳定的态度或信仰。

640?wx_fmt=jpeg
© The Dr. Oz Show

举个例子,我收治的心理问题病人中,有一个人在性格形成期遭到恋童癖者的迫害,因而出现严重复杂的心理创伤和分离性健忘症(dissociative amnesia)。该恋童癖者是某富饶地区一位德高望重的教练和教育家。

在这位病人遭到迫害的数年后,FBI在一次诱捕行动中逮捕了这名恋童癖者。尽管证据确凿,舆论却偏向他这一边,称他品行优良,乐善好施,以此来证明他的清白。他收养的一名儿童也站出来指控他,但讽刺的是,即便如此,仍有人污蔑称,该儿童情绪状态不稳定,其证词不可信。

人们总是会回避令人烦恼的细节。比如在上述案例中,众人拒绝相信人性中的邪恶,这说明人性的自我能够让人无视铁证,过滤并重新叙述令人苦恼的信息,从而维持内心协调。

同样地,在神职人员被指控性虐待以及天主教会试图掩盖罪行时,也会出现类似的辩护。因此,通常情况下,相较于承认邪恶往往藏在美德之下,确保我们能相信一个公正、安全和可靠的世界更加重要。

当邪恶动摇了我们对世界秩序和结构的基本信任时,受自我保护本能的驱使,我们会否认邪恶的存在,并且虚构出一个能提供安全感和可预测性的现实。

这种倾向被称为确认偏差(confirmation bias),解释了为什么受虐者会对施虐者产生情感联结,展现出奴性的顺从,并且回避现实,以应对心理崩塌的风险。这也表明了为什么自恋型虐待(译注:narcissistic abuse,施虐者往往为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他们受应享权利和自卑感的结合驱动,将这种不足的感觉投射到受害者身上,对其进行精神和身体上的虐待)的受害者通常不被人相信。

通常情况下,人们更愿意为自己找借口,而不是有意识地承认他人甚至是我们自己的邪恶动机。虽然自恋型虐待的受害者一开始可能会质疑自己是不是遭到了虐待,但随后又会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愿承认施暴者道德败坏。

毕竟,我们希望相信,双方有共同的道德责任,一起负责任地解决问题,尤其当对方是很重要的人时。

一般而言,自恋型虐待者会利用这种倾向,否认自身责任,并暗示这是受害者的想象,称这只是源于其在之前关系中受到的伤害,或仅仅是身体的不安全感和不稳定感。更甚者,自恋型虐待还发展出五花八门的奇技淫巧,比如说煤气灯效应【译注:指对受害者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无法逃脱)、病理性说谎(译注:指病态地、不可抑制地说谎话)以及爱的轰炸(译注:猛烈的追求与付出,让目标深陷其中)。】

640?wx_fmt=jpeg
© Pappalardo & Pappalardo LLP

不可否认的是,任何所谓“误解”带来的责任都将由受害者承担。到了某个时机,施暴者会被“赋予力量”,通过赦免受害者无尽的过错来停止他们的痛苦。为了生存,受害者会继续无视艰难的事实,甚至为其正名。通过反复的说教和思想控制,这种坚定的忠诚必定会维持下去。

总的来说,尽管确实受到了极其恶劣的对待,但因为相信人性本善,受害者会在这种需求的促使下承担起不该承担的责任。而相信所有人内心都有一盏明灯和道德罗盘,可以友好地解决问题,这种过分理想化的叙述会让受害者进一步成为被剥削和操纵的对象。他人不相信施虐者会故意施暴,这又进一步恶化这种扭曲的关系轨迹。

对于自恋型虐待的受害者,治疗的关键在于意识到他们的痛苦是真实而确切的。然而,由于固有的偏见、刻意的无视、发展性依恋伤害的普遍性,以及自恋型虐待的复杂性质,再加上自恋者具有披着正常人外衣、用个人魅力欺骗他人的能力,受害者很难相信他们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伤害。

更糟糕的是,本该进行批判性思考、承认那些有虐待倾向的人所造成的危险的医生,往往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恋者的帮凶。尤其当自恋者是一位母亲、世界领袖、CEO、名人、备受赞誉的利他主义者或牧师时。权威地位进一步模糊了这些人的恶意动机,他们被精神病学家赫维·克莱克利(Hervey Cleckley)称作神经精神缺陷的患者。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321752/#idm139913746240448title)

640?wx_fmt=jpeg
© Evening Standard

此外,长期处于恶意自恋者的虐待和剥削下会导致急性或复杂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造成DID(分离性身份障碍,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由于这些受害者的情感、心理、身体、经济和人际关系都被摧毁,当他们表现出痛苦和症状时,人们很容易轻蔑地给他们贴上精神失常的标签。讽刺的是,自恋型虐待受害者常常被当成是问题的煽动者,甚至是加害者。

这一连串不幸的事件会导致卡桑德拉综合征(Cassandra Syndrome),即因为真相被当作谎言而引起的疯狂状态。的确,无休无止、精心策划的秘密虐待已经够糟了,但比这更痛苦的是,当遭受百般折磨的受害者不顾一切想要逃离噩梦般的困境时,同伴、家人和心理医生却都无法理解他的处境。

认知失调的矛盾、斯德哥尔摩综合征(Stockholm Syndrome)以及污名化,这些都让受害者被自恋型施虐者的想法洗脑,认为是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因而主动去讨好施虐者,以及他们自认为会支持自己的人。迎合施虐者的观点反而为受害者减轻了因困惑、危险、无助和恶意伤害带来的无法承受之痛。

根据索尔·麦克劳德博士(Dr. Saul McLeod)的说法,应对认知失调有“以下三种途径:1)改变现有观念。2)接受新的观念。3)降低观念的重要性”。

在对待自恋型虐待中,就意味着要抵抗过度认同(译注:over-identification,指不断为自己的行为和判断寻找支持的证据,从而在一个问题中越陷越深),避免简单二元地区分善意和恶意。想要康复的人必须拓宽自己的思维,认识到人会出现较低层次的冲动和堕落的倾向。这也就是说,要让一个人相信人性中是存在恶的。

对于那些重新站起来的幸存者,他们不再相信“人性本善”,而是对道德的复杂性有了一种更加全面的理解。

640?wx_fmt=jpeg
© Waukesha criminal defense attorney

对于那些曾经相信人人都拥有改过自新的本能的人来说,他们现在相信人也有无可饶恕的恶意。我们并非天生纯洁无瑕。我们不是都带着利他主义和同理心等道德基础来到这个世界的。

实际上,有证据表明,恶性自恋和心理变态是基因和环境交互作用导致的结果,从而引导人们走向暴力、攻击性和低同理心。自然地,一个自恋者是善是恶,取决于他所处的环境如何。

(www.crimetraveller.org/2017/09/investigating-psychopathic-brain-pathways-to-violence/)

对人性之恶有清晰的认识能保证自己不受到自恋者的侵害,但这并不是一种为大众所欢迎的、令人愉快的观点。有这样观点的人在每一段关系中都会冷静评估另一方的品性,计算其中的得失利害。当引发冲突以及令人困惑的信息接踵而至时,他能判断这是否是故意而为的谎言。

直面不协调的认知,而非通过放弃批判性思维或迎合大众观点来缓解痛苦,这样做能够给予幸存者自我克制、自我保护和有意表达反抗倾向的能力,可谓是一种勇敢但很难做到的选择。

640?wx_fmt=png
© Safeguarding Association

自恋型虐待的幸存者和重生者开始认识到,与生俱来的讨好和服从型人格会腐蚀道德判断能力。他们知道,挑战主流社会对于“体面”不假思索、非黑即白的叙述有多么困难。然而,战胜自恋型虐待,拨开迷雾,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揭开人性之恶,有意识地认识到所有可能出现的腐败和不仁。

可悲的是,拒绝承认和理解人性的黑暗面是我们自以为是的坚持。结果,无知变成了同谋,让掩盖在天真和善良下的邪恶得以显形并扩散。最后的结局是,自恋型虐待的受害者往往会因自己的困境遭到指责。

身为救治创伤性虐待受害者的医生,我们肩负着完整呈现人类意识的道德责任。为了帮助那些希望从系统性创伤性虐待后遗症中恢复过来的受害者,成为他们的可靠支柱,医生必须愿意真正认识到邪恶的本质。

分析心理学的创始人卡尔·荣格(Carl Jung)解释说,如果连心理医生都对人性之恶嗤之以鼻,那么邪恶怎么才能被完全认识,怎么才能被承认是人类意识的一部分?简而言之,不能。

因此,如果我们要对抗因创伤性联结带来的认知失调,我们就必须愿意从意识层面上揭露邪恶的影响。只有这样,才能直面人性黑暗面的冲击,那些受到人性邪恶伤害的人才能克服过去的痛苦,找到渡过难关的力量。

文/Sheri Heller, LCSW

译/Rachel

校对/boomchacha、芝麻塞牙缝儿

原文/medium.com/invisible-illness/cognitive-dissonance-and-narcissistic-abuse-dbeaf83d1d93

本文基于创作共享协议(BY-NC),由Rachel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往期文章:

640?wx_fmt=png
640?wx_fmt=png
640?wx_fmt=png
640?wx_fmt=gif
640?wx_fmt=jpeg
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640?wx_fmt=jpeg640?wx_fmt=jpeg

西文学术书1元起拍,点击阅读原文入场

640?wx_fmt=gif


About Joyk


Aggregate valuable and interesting links.
Joyk means Joy of g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