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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代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开头写一个故事?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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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代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开头写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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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个回答

努力生活的小狗崽

我代替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

说实话,嫁过来之后,感觉嫡姐多少有几分不知好歹了

先说好,不是什么狸猫换太子的狗血戏码,关于我代嫁这件事,且不说世人皆知吧,起码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并且也是经过这些人同意的

没什么特殊原因,无非就是身为将军之女的嫡姐更受宠,而王爷没多大话语权而已

那日在皇宫后花园,几个人硬是营造出一种小朝堂的感觉,圣上笑的眼角皱纹都出来了,努力营造平易近人的人设:玉儿长成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既然不同意这桩亲事,想来是有了心悦之人,来,说说,是哪家的公子?

我那嫡姐扬起下巴,头上的首饰叮当作响,气势十足:皇上多虑了,并无什么心悦之人,只是对王爷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强行婚配怕是不妥

父亲在一旁低声呵斥:胡闹!圣上面前休得无礼!

我在一旁当个透明人,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一旁把玩折扇的王爷,身为当事人之一,他表现的像个被人拉过来看戏的,给他一把瓜子就能充当路人的那种

奇了怪了,被退婚他都不觉得生气吗?还真是清闲出毛病了?

这么想着,忍不住翻个白眼,好巧不巧,正好被他看见,低头太猛不小心咬到了舌尖,我就知道今天不应该跟着走这一趟!

发呆的空隙,那三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我身上,嫡姐伸手推了我一把:当初是和将军府定下的亲事,又没有说具体跟谁,府上可不只有我韩玉,小妹自幼仰慕王爷,何不成全她的一片痴心?王爷意下如何?

嗯?啥?谁仰慕?什么痴心?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

我今天不是来当绿叶一起给皇家赔罪的吗?

怎么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那个,我,臣女……

拒绝的话还没酝酿好,就看见王爷把折扇往手里一磕:甚好,本王早就听说二小姐知书达理,多才多艺,今日一见亦是心生欢喜,那本王就回去准备聘礼了,七日之后大婚,可好?

知书达理?我昨天晚上还爬树上捉猫来着

多才多艺?我除了偶尔下个棋什么都不会

心生欢喜?你根本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那个,我觉得……]不妥……

愣是没让我把话说完,嫡姐和父亲按头让我谢恩,然后拽着我匆匆离开

一脚踏出宫门,他们俩齐齐松了口气,嫡姐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皇上会怪罪

父亲呵呵一笑:不会,你爹我为朝廷守了大半辈子边疆,总要有点奖励

我落后半步,清清嗓子:父亲,女儿也不是很愿……

父亲转头看着我:月儿,珍惜这福气吧,原本给你定的是李大人家的长子

?哪个李大人?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嫡姐恢复了高傲的模样,冷哼一声:就是前两天当街纵马鞭打商贩的那个肥猪

我立马改口:父亲,女儿挺喜欢王爷的,就是不知道出嫁前需要准备什么

一个土坑和一个火坑,我还是知道怎么选择的

再说了,王爷虽然无权无势天天在家清闲着,那张脸是极其好看的,身材也不错,行吧,稳赚不赔

但愿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嗜好

七日之后,红盖头一盖,鞭炮唢呐响了一路,好不热闹,抬轿的十分稳健,倒是没把我隔夜饭颠出来

大婚流程略有些繁琐,送入婚房的时候我的脚疼的要命,又累又饿头昏眼花,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立刻全身放松,歪歪扭扭的靠在床上

成亲真的太累了,头上的金饰压的我脖子疼,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正经亲事,我应该能自己掀盖头取首饰吧?

等等,说起这个,今晚真的要洞房?

脑瓜子突然嗡嗡的,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慌

门突然被推开,我赶紧坐好,听见门口的吩咐:端进来吧,放下东西退出去,这儿不需要你们守着

????????

皇家的亲事都这么随意?他现在不应该在陪一群官员喝酒吗?

盖头被掀开,随后头上的发饰也被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脖子总算能活动一下了

[谁给你化的妆?过于丑了,有点像今日请的戏班子里面的人]

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懂个屁,新娘都是要化浓妆的

吐槽归吐槽,面上还算乖巧:父亲请来的人,听说手艺也算京中数一数二的,可能王爷头一次成亲,没见过新娘子的妆容,所以不习惯

[呵,伶牙俐齿,本王就知道将军府养不出什么兔子,个个都是带爪子的]

[王爷谬赞]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像将军府的女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桌子上有吃的,先垫垫肚子吧,本王得出去做个样子,喝一喝他们敬的酒

我忍不住抬头,一身红衣配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倒是迷人的很,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刚成亲在我面前说话都不避讳了:多谢王爷,王爷慢走

别打扰我吃饭就行,肚子确实是饿了

关门之前听到有些影响食欲的话:王妃可别睡着了,本王还得回来洞房呢

——————————

到底也没洞房成

但这洞房花烛夜倒是跟普通新婚夫妇的一样难忘,唯一不同在于:他们的难忘是因为娇羞美好,本王妃的难忘,则是丢人现眼

呵,这也不能怪我

他喝酒就喝酒,临走前还非得砸下一句惊天大霹雳,听听,什么叫等他回来洞房?这跟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历朝历代对死刑犯都抱有最后的善意,具体表现在他们的断头饭上,我看桌上那一堆模样精美闻起来就食指大动的东西,着实忍不住感慨

横竖都是死,不如吃饱了

于是等王爷回来的时候,我倒是没睡着,吃撑了打了半宿的嗝,止都止不住

刚开始他还有心思调侃,后来忍无可忍在下半夜披上衣服去别的地方睡觉了,说来也奇怪,王爷刚走没多久,我的嗝就止住了,困意袭来,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

[小翠,挡着点光,太亮了]

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翻个身只觉光线刺眼,下意识开口呼唤婢女

没等来温柔的遮光,倒是等来了铺我一脸的湿毛巾,冷的要命,瞬间把我从模糊的睡梦中惊醒

我韩月活了十七年,最不得宠的时候也没让人这么欺负,将门之女谁还没点儿血性了?

骂人的话自动排成一长串,摘下毛巾就准备给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展示一下什么叫将门虎女

[是王爷啊?早啊,好巧,您怎么在这儿?]

声音温柔到我自己都唾弃

[早?本王还是头一回知道,王妃的时间同别人的不一样]

嗯?什么?这人挑眉的样子真是好看的要命,这动作让别人身上明明恶俗的很

看我不回话,他继续说:[虽说本王这府里没那么大的规矩,但请安的流程还是得应付一下,宫里的口谕已经传过来两回了]

宫里?什么宫里?

哦!!!我是王妃了!!这是新婚第二天!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不对,太后她老人家几年前就已经仙去了,跟谁请安来着,对,皇上皇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苍白着一张脸问他

王爷用他那从不离手的折扇轻轻敲着下巴:[让本王想想,半柱香之前,厨房刚把午膳热过第二遍]

完了,彻底完了

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将军府

成亲第二天一觉睡到这个时辰的,上下盘算几百年怕是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奇葩了

顾不得王爷在场,我慌忙从被子里爬起来找衣服,半句话都不多说

他一开始还只是看着,等我准备脱掉里衣的时候忍不住轻咳一声起身:王妃还真是半点都不避讳

?你都叫我王妃了,我避讳有用吗?浪费时间

兴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他起身往外走去,顺便吩咐门口的人:准备一下,伺候王妃沐浴更衣

兵荒马乱的一翻收拾之后,总算是像个人样站在王爷面前,他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不错,今天的妆容比昨天好看太多了

而后不慌不忙的捏起个棋子继续自己和自己下棋,我忍不住咬牙:王爷,时候不早了,可以进宫了

他故作惊讶的眨着眼睛:进什么宫?你找皇兄有事?

[王爷真会说笑,新婚第二天当然要进宫拜见皇上皇后了]

[不不]他摇摇手指[应该改口叫皇兄皇嫂了]

我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所以现在有了掀翻棋盘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尤其是看见他继续不慌不忙落子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去拜见皇兄皇嫂?]

[明天,本王没告诉你吗?宫里传了进宫的口谕,让我给回绝了]

谋杀一个闲散王爷不犯法吧?说不定歪打正着除了皇上的心头之患呢?毕竟皇家都复杂……

[是吗?那可能是我没有听到,既然不需要进宫就不打扰王爷了]

[听说王妃棋艺了得,来一局?]

谁要一起下棋?[略通一二,不敢……]

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陪他消遣打发时间也算是我余生最重要的一项任务了

白子形势不错,但双方破绽都挺明显

我一边不紧不慢的补着破绽,一边不留痕迹的让步,几招下来让我确定了一件事,王爷棋艺极差,啧,丢人现眼

[哦对了,王妃不好奇本王是如何回绝皇兄口谕的吗?]

我准备寻找下一个落棋点拖延时间的时候,王爷突然开口问话

于是面上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尽量纯真,端的一副无辜的姿态:[是有点好奇]

[本王告诉皇兄,你昨晚过于劳累,今日起不来也算正常,皇兄还很贴心的劝本王悠着点儿]

嗯????????

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这个使坏的表情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太无耻太不要脸了!毁人清白!哦不对,反正就是无耻!

[哦?是吗?]

几日前憋到现在的怒火总算小小爆发了一下,白子直接落下,啪的一声摔在棋盘上:[王爷,你输了!]

敷衍至极的掌声响起:[王妃果然厉害]

呵,三岁小儿都比你会下棋!

第二日进宫拜见还算顺利,只是皇后拉着我到旁边悄悄交待我不要太惯着王爷,注意节制,并送我一盒上好的膏药,毁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临走时碰巧遇见父亲进宫商议边疆之事,他乐呵呵的行礼,尊称王妃,礼数周全,我一时有些愣神,忙的让他起身

数日前在府上我还乖巧至极的跟他行礼,现在却调了个身份,迟来的苦涩,日后是不是不论父女,只论君臣?

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父亲……]忍不住小声呼唤了一句

父亲偷偷瞪了我一眼,接触到这个目光,我瞬间心安了许多

[回门时会准备王爷王妃最爱的吃食,王妃记得早些,莫要起晚了才是]

[有劳岳父费心了,到时候本王定会早些喊月儿起床的]王爷接话接的无比顺溜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真想拿着棍子跟他拼命

丢人丢到父亲那里了,回家指不定怎么被嫡姐耻笑呢

在外做戏做全套,似乎是我们心中默认的规则,根本不用商量,一回到王府则是各干各的,他也算体贴,特意派了人领我在这王府中转悠,熟悉道路

陪嫁的丫鬟我只带了小翠一人,这丫头有几分鲁莽,若是不在我身边,难免让人欺负了去

[小姐,王府真的好大啊!咱们府里那些没见识的还说这里穷酸,我看他们才是真穷酸!]

管家刚好拿了一盒鱼饵过来:王妃,这边亭子可以坐着喂鱼

[京中那些夫人都喜欢这种活动吗?]

鱼有什么好喂的?

[回王妃,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宫中那几位都喜欢这样,王爷交代了,王妃若是不喜欢喂鱼,干点别的也行,怎么开心怎么来]

[真的?]他这么好的吗?[那给我找只小猫行吗?]

[您稍等]

王府出身的人办事就是利索,两个月的小猫在我手里喵喵叫着,好不可爱

[小姐,王府里就是不一样!连猫都比咱们府上的好看些!]

小翠又开始了她的新一轮感慨

[这么大的地方,不让它跑一跑是不是可惜了?]

我兴奋的提议,反正王爷说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再说,这里距离他书房挺远的,他也不会过来,拘着不玩我就是傻子

[是!小姐,我们还一起追吗?您这次走哪边?]

[这儿!]我随手一指,然后把小猫放在地方,等它往前跑了一段之后猛地追上去

我晓得快乐的时光短暂,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短暂

刚过个拐角,迎面撞上一人,对方娇呼声入耳的瞬间,我脚一崴,直直的栽进旁边养鱼的大池塘里,脑袋被水淹没之前听见别人的喊叫:柳姑娘你没事吧?柳姑娘!没摔到哪里吧?!

狗血,人生属实狗血,我逗个猫都能把王爷传说中的红颜知己柳羽苒逗到地上,同时把我逗到水里,我已经不想知道外界会怎么编排了

干脆沉下去别浮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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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了农家女,专门种萝卜!

在我忙的头晕眼花的时候居然这么多人来这里萝卜蹲,好神奇,以及,半夜回去还有精神就更~

还有我就是随便写个文你们就随便看一下,又不是考试做阅读理解做纠错,还给我改错,烦死了,我看见评论还不得不重写,我不听,下次错了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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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里都写了,只要出现落水的情况,紧接着就是英雄救美的场景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遇不到,大概是这里确确实实离王爷的书房太过遥远,又或者是池塘太浅,也有可能是我的水性不错

行吧,我承认是最后一条,打小顽皮也有好处,在嫡姐学乐理练书法的时候我忙着溜出去摸鱼打鸟,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再加上我那贴身侍女永远都不分场合的喊话:小姐!你怎么还潜水了?快上来吧!多冷啊这天儿,快游回来!

我潜个鬼的水啊?

小翠你是不是需要我找大夫给你看看眼睛?

你家小姐我明明是不小心跟人撞到之后崴脚掉进池塘里的!

你听不见看不见旁边倒在地上的大美人和她旁边的侍女吗!

内心再怎么吐槽,我还是不情不愿的游了回去,十分丢人的爬上了岸

下一秒,面前一双玉手,递过来带着桂花香的帕子,上面刺绣极好,一看就是我学不会的手艺

本王妃与王爷的红颜知己这初见,委实是丢人现眼

她衣装得体略施粉黛眉眼含笑,小风一吹就是一副美人观景图

本王妃衣衫尽湿哆哆嗦嗦脑袋上还顶着水草,小风一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没等我开口,手被人握住,仔仔细细的将水擦干净,然后轻轻握住暖了一暖,立刻放开,耳边响起这位柳姑娘温柔的声音

[想必您就是王妃了,是羽苒的错,冲撞了王妃,甘愿受罚,只是这天气微寒,还请王妃先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喝碗姜汤,勿要着凉才是]

我突然想起来当日在皇宫王爷夸我的那个词:知书达礼

如今看来这个词终于找到了最匹配的姑娘了,不过几句话,我便是明白她为何会是王爷的红颜知己

小翠总算是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小姐,我这就去拿件披风!

而后风风火火的跑开,徒留我一个人尴尬

[柳姑娘言重了,是我没看清路,你没摔着吧?]

她看起来比我娇弱不少,若是受了伤,我也不太好交待

[没有,让王妃担心了,原本今日是特意来拜见王妃的,不晓得王妃的喜好,所以把珍和堂的糕点挨着拿了些,王妃都尝尝,若是喜欢哪个下次我便多带些过来]

她说着话的间隙往旁边挪了些,稍微挡住了点冷风,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平日里常说我不怎么会看人脸色,都是凭借本能见风使舵

这算不上什么好话,但我只当他是夸我

现如今我确实搞不懂这柳姑娘的意图,只是觉得,这是个极其温柔极好的姑娘,于是忍不住对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谢的真心实意:[太好了,我可喜欢吃他们家的点心了,谢谢柳姑娘了!]

她似乎有些吃惊,脸上是我看不懂的表情

若不是王爷来的太快,我怕是要伸手去拿装点心的盒子了

[王妃这是闹的哪一出?本王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也不仔细自己的身子]

身上披上了厚厚的披风,带着不属于我的气息,披风有些长了,都拖到了地上,我纠结的往上拽着,小声的解释:不小心掉水里了

[是本王的错,应该陪着月儿的,这样就能避开这些不小心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压低声音这么说的,我那不争气的小心脏还是加速了几分,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是我没有看路,冲撞了王妃]

柳姑娘退后半步开口解释,小心翼翼的跟我们保持距离,我看看她再看看王爷,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辞,给他们留出讲话的时间

我到底是不了解这两个人,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完了,对话极其简单,进退有度,合情合理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还未拜见过王妃,想着过来一趟,给王妃送些点心]

[有心了,她还挺喜欢吃这些的,日后你可以多来陪陪她,省得她在府上无聊]

[只要王妃不嫌弃我便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慢走,路上小心]

直到柳姑娘和我行礼离开,我都没有想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像还挺和谐?罢了罢了,我想那么多干嘛,这些说白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王妃是想继续在这儿吹风,还是想再下去游一圈?听闻王妃水性不错,不过在这鱼塘里游有些不妥,明日让人给你修个大点的池子]

[呵呵,王爷真会说笑,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刚迈出去一步,立刻就踩到了披风,做好了扑在地上的准备,可下一秒却被人捞在了怀里,直接抱起

[王妃还是留点力气吧,回去泡个热水澡,已经让厨房熬上了姜汤,明天就要回将军府了,别着凉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抱着,我把脸往那胸膛靠了靠,就这一次,就一会儿,挺冷的,我就懒这一次

然后摆清地位,认清身份,继续老老实实的

将军府内,嫡姐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扬起下巴斜了我一眼:听说你昨日在王府的鱼塘里游泳?还真是好兴致

我的脸瞬间红了,忍不住把帕子拍在脸上:要是还顾念姐妹情分,就别提了

[哟,还知道丢人了?不错不错,有长进!王爷教导有方啊!]

嫡姐一如既往的毒舌,若不是王爷和父亲在前厅讲话,我真想转身走人,起码王府还算清静

我本以为昨日只是个小意外,睡一觉就过去了,谁知道一觉醒来,京中流传出无数个离谱至极的剧本,单我听到的那些就足以让我钻进地缝绝不出来

版本一:王妃不满王爷和柳姑娘的关系,在王府和柳姑娘大打出手,柳姑娘身负重伤卧病在床

版本二:为了让王爷和柳姑娘不再来往,王妃以死相逼,不惜投河自尽,王爷舍身相救

版本三:红颜知己和青梅竹马,王爷该如何选择

烦的要命!!!!!

红颜知己我还能理解,谁是青梅竹马?我跟这个闲散王爷是成亲的前几天才见的面!去他妈的青梅竹马!

还以死相逼?大打出手?这都是怎么传出去的谣言?

[虽说你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但一言一行也关乎将军府的名誉,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那个柳羽苒与王爷相交多年,自然不是你能比的,你也不用跟她争什么,反正你王妃的身份谁都动不了]

嫡姐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虽然表情不是很好但我还是听出了几分关怀的意味:[我知道,多谢姐姐关心]

[我可不敢让王妃感谢,咦?说起来王爷还挺关心你的,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嫡姐说完转身离开,我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转身相迎:王爷和父亲说完话了吗?

[嗯,岳父十分热情的给本王讲了你小时候的事,这一趟可没有白来,又多了解了王妃一些]

???那你笑的这么奸诈是怎么回事?

[要回去了吗?]

[不急,本王就是过来传个话,岳父大概是想女儿了,你们去交流一下感情,一会儿吃完饭再回去]

[哦……那王爷,你……]我思索着怎么安排才不失礼,他倒是先开口了

[去吧,本王四处走走,还没有好好逛逛这将军府]

有什么好逛的,你是不是想探听我们府上的机密?

怀疑归怀疑,我还是随他去了

书房,父亲背着手站在那里,将军的气势流露的彻底,我小小的瑟缩了一下:父亲

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京中谣言父亲信了几分

[你虽说不是嫡女,但这些年在府上吃穿用度一样都没有差,也是照着咱们将军府嫡女的标准养的,只是不如玉儿勇敢,平日里我嫌你不像将军府的女儿,却没想到嫁人之后倒是跳脱了许多]

我膝盖一软,险些跪下:[父亲,那都是谣言!我从未和柳姑娘有过什么冲突!]

急急忙忙的解释了一堆,父亲伸手制止:你可知道这柳羽苒是什么人?

我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听小翠说,是王爷的红颜知己

我所有的八卦消息均来自我那个有些憨的侍女,她就是一只游走在各地的猹,每天都给我带来各种新鲜的瓜

听完我的回话,父亲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而后重重叹了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王妃身份,怎么对自家夫君的事情一无所知呢?

嗯?啥?什么事?

父亲你能不能不要这种语气,总感觉要爆出点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天大瓜,难不成柳姑娘是王爷的私生女?不能啊?年纪都对不上!

————————————

我本以为父亲要带我吃瓜,没曾想他是要我当猹

呵,世间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在他严肃而又委婉的跟我推心置腹一番之后,我凭借多年经验从这番话里头悟出了重点:查一查柳羽苒的身份,以及和王爷之间的具体关系

父亲凭他当将军的直觉,怀疑我嫁的那位同他的红颜知己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父亲一脸神秘的样子,我也猜出来了几分

虽说这么讲大逆不道,但是,他跟当朝圣上大约都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能被他们嗅出阴谋的味道,难不成清闲也有错了?我也没从王爷眼中看出什么对执掌江山的渴望啊

直到走在花园的时候,我脑子转了个弯,有些想偏了:难不成父亲怀疑王爷,所以才把我嫁过去当卧底吗?不应该吧,嫡姐比我聪慧许多,又坚定不移的和父亲统一战线,这卧底工作怎么都轮不到我才是,又或者是他舍不得嫡姐?

遇见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向来不擅于梳理思绪,不大会儿脑壳壳就开始疼,推开我的房门准备休息片刻,然而……

[王爷散步怎么就散到我房间了?]

经过主人允许了吗就进来?这叫闯入我的私人领地!

他正大大咧咧的观赏着一个盒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口回道:[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带我过来的,说是想让本王多了解一下王妃,啧……王妃身上还真是充满惊喜啊,一天一个]

[哈哈……王爷开心就好]

见鬼的惊喜,你是指大婚之夜吃的太饱一直打嗝还是指成婚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误了进宫的时辰,又或者是在王府闲逛都能把自己逛进鱼塘里?

你的惊喜就是建立在我丢人现眼的基础上的!

等等,这个盒子?怎么这么熟悉?

我快速冲上前,一把抢过盒子盖上,脸唰的一下红了:王爷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他舔舔嘴唇,靠在床边笑:王妃好意思收藏,本王怎么不好意思看?

我忍不住结巴:不是,这不是我,不是我的东西!这是……反正不是我的!是别人给的!

[哦~原来王妃平日里收礼是收这些啊,等回去本王让小夏去给你搜罗一些,比这精彩]

[你!不要脸……]咬着牙小声的骂出来

谁要收春宫图这种东西!

这是成亲前一天过来讲规矩的嬷嬷给的!说是一定要认真看!我只是翻了几页好吗!还没来得及销毁,随手收起来了而已

原本以为不会在丢人了,没想到现在连春宫图都出现了,仔细想想,似乎跟王爷成亲之后运气就不怎么好,他不会是克我吧?

说起来,我们合过八字吗?

[小姐!啊……王爷,王妃……将军请你们过去用膳]

小翠,你可真是你家小姐我的救星,一会儿就赏你两个大肘子啃!

走出门好久,我突然想起来:[谁是小夏?]

王爷低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嫌弃:本王的贴身护卫,你都见过七八次了,居然不认识?

哦哦,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没有记人的习惯

[呵呵,可能是因为只要王爷出现我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吧?]

想嫌弃我?做梦!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会说话!

远远的就看见父亲带着嫡姐在迎接,王爷突然俯身凑到我耳边,边走边说:[花言巧语?段位太低了,本王不吃这一套]

????????你不要给我不识好歹!

父亲笑的看不出真假:[王爷和月儿的感情真好,快请坐,府上的厨子做的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王爷尽管开口,让他们重做就是]

刚刚还跟我不客气的人这会儿开启了虚伪社交模式:[早就想尝尝将军府的饭菜了,能把月儿养的白白胖胖,伙食想必是不错的]

白白胖胖?你瞎了不成?我哪里胖!我比嫡姐还瘦呢!

这饭桌上坐着的没一个是我能得罪的,因此只能偷偷在心里吐槽,狠狠嚼着饭菜,想象着这是王爷的骨头

[多吃点,出门的时候还跟我说想家里的饭菜了呢]

碗里多出来一片莲藕,确认过眼神,是我喜欢的菜,行吧,跟我来这一出是吧?那就一起演

[主要是吃不惯王府里的饭嘛……味道有些清淡,夫君尝尝这道辣子鸡,可好吃了~要不让王府的厨子过来学一下吧~]

娇滴滴的语气直接让饭桌上其他三人惊了一惊,在看见王爷拿筷子的手僵硬在那儿之后,我心满意足的夹起莲藕放进嘴里,嗯,好吃

还跟我说什么不吃这一套?

谁在乎!我还有千套万套呢!

咽下一口菜,抬眼就看见嫡姐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我,我耳尖忍不住红了一红,不好意思,丢人了

我什么德行嫡姐最清楚了,说我倒拔垂杨柳她都深信不疑,但是要说我跟刚刚一样撒娇,她大概觉得我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胡闹,实在不好意思啊王爷,月儿平时在家里被宠惯了,嘴巴有些刁]

父亲开口打破了僵局,嫡姐把自己的碗筷往身边拉了一下,尽可能的远离我,王爷呵呵一笑,顺着父亲的话往下说,一顿饭吃的十分热闹

当然了,他们有没有吃饱就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了,反正我挺饱的

告辞离开,正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父亲突然开口:[月儿,不要忘了为父跟你说的话,既然嫁人了就要多关心关心王爷]

他满脸严肃,用眼神传达真正的意思

我想起来先前的对话,突然觉得刚刚吃的饭,有些不消化

马车里,我忍不住皱眉,纠结许久决定单刀直入:王爷,柳姑娘是你什么人?

大冷天的他拿个扇子也不觉得别扭,一下一下的敲着手,脸上忽然带上了笑意,连带着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怎么?叫了一声夫君,就打算摆正王妃的身份,清理本王身边的莺莺燕燕了?]

[不不不,王爷别误会,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而且饭桌上只是为了配合王爷一起演戏而已]

[那本王是不是得如实相告,一解王妃的好奇心?]

就非得这么说话吗?

我揉揉有些涨的肚子:[全凭王爷心情,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吃撑了?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像你一样好胃口的姑娘]

他拿着扇子戳了一下我的肚子,没个轻重,差点让我吐出来,我瞪了他一眼:[能让王爷长长见识还真是我的荣幸了!]

他身子往前了点,掀开帘子说道:[靠边停下吧,不用往前走了]

?咋?就顶一句嘴而已,不至于要把我丢下去吧?

我低头思考着对策,感觉马车一晃,再抬头时面前伸着一只手:[愣着干嘛?下来啊,走几步消消食,不然你难受]

我把手递上去,心跳的有些厉害

怎么办,我真的觉得这个人好好,好温柔,我怎么会嫁给他呢?

[嘶——王妃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本王就算是自幼习武,这脚也经不起你这一踩!]

我挪开因为走神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冷哼一声,大概是因为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他的吧,去他的温柔

站稳才发现,对面正好停着一个卖糖葫芦的,翻遍身上才发现没带荷包,咳,毕竟回门不需要带钱……

好想吃啊好久没吃了!

身旁娇气的男人还在皱眉活动着他的脚,转悠几下之后在地上跺了两下,脸色才恢复

一抬头便被吓一跳:[看着我做什么?]

我扯扯他的衣服,晃了几下,学着别人撒娇的样子:[夫君~我想吃那个~给我买~]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似乎是抽搐了一下:[夫人要是记性不错的话,应该记得,我们下车是为了消食,不是为了觅食]

我被这声夫人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仍然继续反驳:[可那就是健胃的东西!我现在正需要!]

[行!买!吃!]三个字愣是被他说出难以言喻的气势,知道在外面他奈何不了我,心情更好了些

[我要两串,去核的!夫君~来付个钱~]

他走上前:[我不吃,不用多买一串]

啊?我没想给你吃……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他瞬间看懂了,脸黑了几分,冷笑一声直接把钱递过去然后扭头就走,难为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随身携带铜板

我接过两串糖葫芦,讨好的追过去,硬塞到他手里:[别生气嘛~给你一串,你尝尝,可好吃了!]

他攥着的姿势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抡起糖葫芦锤爆我的狗头,求生意识让我迅速开启新的话题:[没想到王爷出门也带铜板,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身份,荷包里只有碎银子呢~]

他瞥了我一眼:[不是我的,是小夏的钱]

[啊?谁?哦哦,小夏?在哪儿?]我想起来这是他说的什么护卫

王爷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先前在将军府,还以为月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当真眼里只有本王]

嘴里的糖葫芦突然有些酸

他拿着糖葫芦晃了一下:[小夏,给王妃打个招呼]

从他旁边闪出一人:[属下给王妃请安]

不是,这位兄弟你哪儿冒出来的,不是路人吗?你们家王爷好歹也算是京城第一美男,你一个贴身护卫,为什么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呵……呵呵,你就是小夏啊,好的,记住了]

记住个鬼!他再在我面前出现十次我也记不住这张脸啊!

[王爷挑的这护卫,挺好,挺好……]

除了废话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又咬了口糖葫芦,掩盖尴尬的表情

王爷扭头吩咐了一句:[以后王妃有什么吩咐你也得照做,从今往后她也是你的主子了]

我能不能拒绝……我记不住他的长相……

[瞧你吃的,脸上都是,注意仪态]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帕子给我擦脸,动作还算温柔

我十分丢人的脸红了一下,转移话题:[这帕子不会也是小夏的吧?]

他似笑非笑的把帕子揣回怀里:[让王妃失望了,这是本王的]

????你又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忍不住伸手把他手里的糖葫芦往上推了推:[别干拿着,王爷吃啊,一起消食]

我都送到嘴边了,他还顾及在外的形象,硬是把头往后仰了一下避开

正当我准备继续纠缠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巧啊,王妃也出门逛街吗?给王爷请安~]

柳羽苒????

等一下,你不应该说——好巧啊王爷也出门逛街吗,给王妃请安之类的话

干嘛把我放在前面,好像我们是多年好友一样

[柳姑娘,真巧~]

我还是打了个招呼,下一秒,街边百姓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这边,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等等,等一下!你们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那边的大爷别以为我听不见你说话!你们讨论的声音太大了!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期待?

我刚刚逛了这么久你们不都是一脸平静的吗?

怎么柳羽苒一过来你们就开始激动了?

我真的不会当街扇她巴掌的好吗?闭嘴好吗那个大叔!

头一次被这么围观,我忍不住后退半步,正好撞在王爷怀里,他伸手扶了我一下,然后就这么搀着的姿势,满脸笑容的打招呼:[苒苒,真巧,是出来买什么东西吗?]

这话就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旁边的八卦之火燃的更加厉害了

我们三个处于近期京中八卦中心的瓜,主动咕噜咕噜滚到了一群猹的中间

在看见旁边茶楼的说书先生一脸激动的窜出来抱着纸笔看着我们的时候,我要死的心都有了

—————————防鸽线————————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那些个偷偷摸摸看到的野史都是骗人的

什么寻常百姓看见王公贵族瑟瑟发抖,毕恭毕敬?什么皇家子孙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哪儿呢?在哪儿!

说书先生那凳子就差直接搬过来坐我们中间了!

从他们提议进门喝口茶唠唠嗑的那一刻,我就在祈祷王爷或者是柳姑娘能委婉的表现出要开个包厢或者直接清场的架势

可是并没有

大概是这两个人光明磊落惯了?直接在二楼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本王妃不得不跟随王爷的脚步,极其不情愿的坐在那儿

然后亲眼见证说书先生抢了店小二的活,揣着纸笔过来倒茶,而后十分自然的找了个凳子坐在不远处,掏出纸笔看着我们,大有当场创作的架势

丝毫不在乎面前是当朝唯一一个王爷,哪怕没有实权,落个清闲不干事的名头,那也是王爷!

本王妃没见过世面,更不晓得如今世道如何,但这副其乐融融的架势,还是有些震撼到我

可同桌的二位愣是像没发现一样,开启了寒暄模式,我看着说书先生那个笔刷刷刷的开始记,眼皮一跳一跳的

直到话题转到我身上,我看看问话的人,啊,还是这么温柔好看,再看看竖起耳朵盯着我等回答的王爷,以及不远处突然眼冒精光的说书先生,到底没忍住

[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说书先生有些兴奋[王妃是在跟我说话吗?]

[当然,先生这么博学,肯定听过一句俗语]我似笑非笑,大拇指微微用力,手上的筷子应声折断[知道的越多……]

说书先生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疯狂移动,在发现没有得到支持之后,捏笔的手微微颤抖:[王妃这是在威胁吗?]

[哪有~]我眨了一下眼睛[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说书先生嘴里感慨了句世风日下,拿起小凳子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走去,可见是个惜命的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胳膊回撤,手里的本子咣的一下砸在了脑袋上,过于好笑,我忍不住笑出声

[王妃可真是个妙人,王爷好福气~]

耳边突然传来夸赞,淦!忘记了是什么场合!

[可能是还没长大,顽皮了些]王爷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端起茶杯掩饰尴尬,拼命回想着之前柳姑娘问了我什么问题,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她主动开口:[上一次比较匆忙,没来得及跟王妃说几句话,幸好今天又遇见了,上次那些点心可还合口味?]

[嗯,挺好吃的,都是我喜欢的]

[本王还没有见过什么是你不喜欢的]

?女孩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可能是王爷不了解我吧!]

柳羽苒在旁边笑的脸都红了,我呆呆的夸了句:[柳姑娘可真好看]

下一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美色误人,男女通用

王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约是怀疑自己娶了一个带把的兄弟

柳羽苒愣了一下,笑着回道:[王妃也好看,不晓得京中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你这般天仙似的容貌,愣是等到成亲之后才被人知晓]

[哪有……]我脸红了些,论长相,我也就比,嗯……小夏,对!就比大众脸稍微好看了一点,倒不至于像她夸的那样好

[听说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的这般好看,性格也好,还是将门之女,配王爷,委屈了些]

等,等一下,什么情况?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王爷,他一脸的无奈,笑着弹了一下柳羽苒的脑门:[别逗她了,月儿还小]

话里话外亲昵的要命,我突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嫉妒,多好笑,成亲才几天,见面加起来不到半个月,我居然会嫉妒

收回来收回来,把心思收一收

[王爷知道心疼了?不错,有进步有进步]

柳羽苒躲了一下,避开王爷的手,调侃着我听不太懂的话

王爷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扭头看着我说:[苒苒厨艺不错,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稀罕吃食,京中找不到的,可以跟她讲,让她做给你吃]

[嗯,王妃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很乐意效劳~]柳姑娘笑的愈发温柔

氛围太过和谐,我皱巴着一张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问出好奇已久的话:[那个,柳姑娘是你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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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感受过死亡的威胁吗?

我感受过了,来自本朝第一美男子,世人口中与世无争脾气极好的闲散王爷,也就是本王妃的夫君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我已经记不清楚是怎么离开茶楼回到王府的,只记得王爷气到发黑的一张脸,以及伴随着柳姑娘大笑声的那句咬牙切齿的话:[要是王妃脑子还好使的话,本王今年也不过二十三!]

和下楼之前柳羽苒笑到喘不过气的介绍:[王妃,我比你大上两岁,年纪着实当不了王爷的女儿]

本王妃臊红了一张脸,掩面离去,临出门前还看见先前被我赶走的说书先生奋笔疾书的模样

至于现在,本王妃名义上的夫君,正为我怀疑他年纪大而生气

这真不能怪我,谁有空去研究别人的年纪?

我只记得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听说王爷的各种事情,自然觉得他比我大很多,至于误会什么的,谁让你们之间相处那么和谐!

都生气了,也不告诉我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我要是知道我还会问吗!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的期待!还没有发现王爷和柳姑娘准备谋反的证据!

倒是知道了柳姑娘厨艺不错这个秘密

两个多月了,最期待的事情居然成了在王府里面等柳羽苒的人送东西过来

至于王爷,见面时候看他心情,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大老远的就避开我,走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我都怀疑他脚底板疼不疼

心情好的时候会从我手里夺走点儿鱼食,唰的一下砸进池塘里,而后瞪我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一点都没有喂鱼的优雅,简直是侮辱了这项京中贵妇都喜欢的消遣活动

小气吧啦的男人,不就是说了句柳羽苒是你的私生女吗?至于记仇这么久?

不知道什么原因,柳羽苒一直没来王府,可能是那日我说的话也伤到她了吧,她笑完之后肯定也伤心了,啊算了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写信邀请她来好了

[小姐!啊不是,王妃!柳姑娘又差人送来了糖炒栗子!]

小翠咋咋呼呼的从外面跑进来

我蹭的一下坐直:[她买的还是亲自炒的?]

[送过来的人说是亲自炒的!]

[给我!!!!]

嗯,满足了!没有什么比吃一顿好吃的更好的了!

小翠馋的直咽口水,我好心给她两个:[你自己去买!外面又不是没有,这还不够我吃的!]

[王妃,柳姑娘的手艺外面比不了,做什么都好吃,简直是厨神下凡!]小翠一边吃一边夸,两口就吃完了,然后看着我神色犹豫

我捂紧袋子:[怎么?还想抢我的东西?]

小翠似乎是翻了个白眼:[不是,小姐,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出去时候听到的,传了好几天了]

[什么事?]

[大小姐,好像跟李大人家的公子,嗯……别人都说他们,就是,都在传八卦!]

小翠纠结了好一会儿,挑了点能听的词跟我说,而我脑瓜子嗡嗡的:[哪个李大人?]

[户部尚书]

淦!!!还真是他家那个当街纵马不学无术满脸横肉睡在青楼的纨绔!!!

我嫡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这种东西传八卦!!!!!!

虽说打小不对付,可到底是我的姐姐,我撸起袖子打算出门问个清楚,王府管家突然出现:[王妃,韩玉小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没等我从榻上爬起来,就看见嫡姐从管家身后走出来,我示意管家离开,嫡姐上下扫视我一眼:[看来王妃过得还挺不错]

[你怎么来了?快坐,正好有事情想问问姐姐]

嫡姐有些嫌弃的坐下,皱眉看着我身上掉落的栗子壳:[吃东西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好歹也是王妃了]

我不在意的拍了拍,把栗子递过去:[要尝尝吗?很好吃的]

[王爷给买的?]嫡姐没伸手

[不是,柳姑娘炒的,差人送来的,她手艺可好了]

嫡姐用一种不认识的眼光看着我,伸出食指扣了扣自己的脑门,愁眉苦脸:[你要不要找太医看看?你这里指定有点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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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做到追更比赞同多一千多的————————

[我再没见过第二个像你这般心大不设防的人]

关于我吃了柳姑娘送过来的糖炒栗子这件事,嫡姐足足絮叨了半个时辰,最终以这句话结尾,并喝了口小翠送上的第三杯茶水

我听的头昏脑胀,眼看她有继续开口的趋势,选择先发制人:[长姐,外头怎么突然开始传你与李家少爷的八卦了?父亲怎么也不找人处理一下?]

嫡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着实把我惊着了

[与你无关]她气势弱了几分,这模样,像极了春心萌动的女子

我心塞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规劝:[你不要想不开……实在不行,我可以把王妃的位置还给你……其实王爷他人挺好的……]

打小一块长起来的,我也没发现嫡姐审美歪到这个份上啊?要是真跟李家成了,父亲大概得愁死

嫡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继续劝:[本来这个王妃就应该是你当的,要不你拿回去吧,王爷这个人也没有别的缺点,十分注重细节,定能将你照顾的很好,王府环境也不错,吃穿用度比起我们将军府也不逊色,虽说王爷偶尔小气了些,还很毒舌,但他起码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要不你给他当王妃吧,别……]

我原想说,别想不开看上李家那个满脸横肉留宿青楼的垃圾了

哪成想话题当事人恰好走进门,黑了数月的脸色没有半点的缓和:[本王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月儿?竟让你不惜放下身段给将军府大小姐下跪,也要离开本王?]

啥?谁下跪?

我懵了几秒之后,发现现在的情况着实有些解释不清

因为嫡姐坐的位置离我的软榻有些距离,我说到兴起的时候又忍不住伸手去拽她衣服,由半躺的姿势换成跪坐

从王爷的角度看,确实像极了我跪着苦苦哀求……

[不是,你听我狡辩……]

呸!说错了!

我腾的一下起身,三两步走过去:[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保住小命要紧,谁知道他盛怒之下会不会突然发狂

[解释,听着呢]

嫡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站到了一边,一脸看好戏的架势,着实有些不是东西,再怎么说我刚才那些话也是为了规劝她

王爷大手一伸,直接把嫡姐先前坐的凳子拉过来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放在腿上支着脑袋,下巴冲我一扬:[解释啊]

我先是看了一眼嫡姐,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完全的看戏模式,关键是她看向王爷的眼神也没有情谊,完全不同于先前提起李公子时的模样

我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王爷,我是在跟嫡姐夸你呢,你也知道我嘴笨,不怎么会说话,我对天发誓,我对您没有任何的不满,要是哪句话说错了,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是吗?我怎么听见月儿要将这王妃之位拱手让人呢?]

他看向我的眼神颇为凌厉,而后把目光转向嫡姐,后者十分识时务的举起双手:[我可没要]

[没有~夫君听错了~我说的是,感谢姐姐促成了我同夫君的这桩姻缘,能当这个王妃是我的荣幸,别人拿什么跟我换我都不换的]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见风使舵,保全自我

王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就知道,他不太能抵挡我这一口一个夫君的叫

[是吗?那还真是本王听错了?]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兴许是外面风大,干扰了王爷的听力]

[那本王刚进来的时候……]

[王爷看错了!我只是坐在榻上,可能是今日穿的衣服宽大了些!]

没有人比我更懂忽悠,我就是第一大忽悠

庆幸的是我忽悠的对象决定不计较:[是吗?那还真是本王的错了]

[这都是巧合嘛,怎么能算夫君的错呢?夫君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一件事]他伸手指了一下在一旁的嫡姐,继续说道:[就是过来问问,王妃还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什么要求?

哦对了,嫡姐过来找我是什么事来着?

我脸上的迷茫太过明显,王爷皱眉看向嫡姐,我那十分不讲义气的姐姐摊手:[没来得及跟王妃讲]

王爷冷哼一声:[韩小姐来了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吧?]

[确实,不过被别的事情绊住了,再加上太久没见妹妹,自然是要先说几句体己的话,王爷若是着急,可以亲自讲]

嫡姐态度明显不太好

我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等等你们,等一下,这种杀气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有仇还是怎么样?

哦对,确实算得上有仇,那个,能不能别在这儿打起来?万一伤到我就不好了……

[哈哈,那个,是什么事来着?]

还是出面转了话题,嫡姐把头扭到一边,不打算吭声,我撒娇的拽拽王爷的衣袖,他脸色柔和了几分

[后天宫中宴会,我有些事情要晚去一会儿,你自己去不太方便,便想着让你跟着韩将军他们一块,也算是有个照应,有什么需要的吗?衣服首饰之类的,我去让小夏他们准备]

[什么宴会?]

[庆功宴,边疆小国派来了求和的使臣,昨日的事情,忘了跟你说]

王爷伸手碰了一下我头上的流苏,清脆的撞击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太多,只是随口一问,想着身为王妃,本该跟王爷一起出场

谁知道王爷的动作突然顿住,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我那会儿只是抬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他问了句:[你想和我一起吗?]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点头:[要是你很忙的话,我就跟父亲和姐姐一起,只是觉得已经出嫁了,可能会不太方便……]

说实话,这种场合若是同父亲嫡姐一起,定会被他们教导一路,从衣着打扮到言行举止

虽说那些话对我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听了这么多年也有些倦了,对比一下我还是挺愿意跟王爷一块的,起码他话少

嫡姐在一旁突然开口:[既然王妃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就不需要我跟她核对什么流程了,先告辞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

[姐姐,我送你~]十分狗腿的准备追上去:[夫君,你坐下等我一会儿]

[回去吧,不用送,我还是认识路的]

嫡姐挥挥手,示意我离开,我紧跟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劝:[长姐,你不要想不开,李大人家那个,你也知道是个什么人,长得不好看,还天天混青楼,而且总喜欢欺负百姓,你之前不是说……]

????稍等一下!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当初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嫡姐是不是跟我说了句:[当初给你定下的是李家的少爷]

是有这句吧?

我脸色瞬间惨白,开始结巴:[姐,长姐……你是不是,是不是跟我换了……就是,因为我嫁给了王爷,所以你,你得替我嫁给那个纨绔……对吗?]

嫡姐用她平日里鄙视我的那般姿态:[韩月,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那,那要不是这个,你为什么会看上那个,那个辣鸡?长姐,你是不是中蛊了!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

我的担忧真情实感,奈何嫡姐一副完全忍不下去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还是让王爷请个太医给你看看脑子吧!]

??这年头,一个个的火气怎么都这么大!

还总喜欢不把话讲清楚!

[王妃,别担心,属下会送韩小姐离开的]

你是小夏吧?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个,你要是有空记得找我一下,我送你个东西]

小夏那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上面看不出丝毫的期待,只是点头应答,跟着嫡姐离开

我愁的不行,回到屋里之后一头扎在王爷怀里

成了亲了,这是我夫君,不用白不用,脆弱的时候就应该找个暖暖的怀抱扎着,绝对不苛待自己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意外的被人抱紧,安全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头顶传来温柔了许多的声音:[怎么了?又没有说不许你跟我一起,怎么还委屈了?]

我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

温暖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滑,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背安抚着情绪,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

[我其实不后悔嫁给你]

这种被人当孩子宠着的感觉太好了,我从前,只看嫡姐享受过,没有嫉妒,不代表不羡慕

[我知道]

他声音温柔的要命,好久才说了上面那三个字,似乎这几个月的冷战不存在一般

我往他怀里躲了一下,把脸埋在他胸膛上,闷声闷气:[那你还生气吗?我不是故意说你年纪大的,我不知道你几岁,只是从小就听丫鬟们说起你的事,才误会了……你不要生气这么久……]

小气吧啦的,害我都不敢放开玩了

他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震动:[我没生气]

[胡说,你就是在生气]

[那是逗你的]

?????有毛病吧?

要不是冬天衣服穿的厚,杀伤力不够,我真想咬他一口,气死个人

身子被掰正,他低头看着我:[你明天准备一下,有什么缺的就让小夏去买,后天,我陪你一起进宫]

[你不忙了吗?]我不太好意思给人添麻烦:[那个,你要是有事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没关系,我到时候坐在父亲旁边就好]

他捏了捏我的脸:[哪有出嫁了,参加宴会还坐娘家人旁边的道理,先前只是让岳父他们带你进去而已,到时候你得坐在专门的位置]

[哦哦,知道了]

[不用担心,若是有不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不用太拘谨]

我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新婚后第一次进宫的场景,那会儿他可没有这般体贴

莫非日久生情这词确实有什么依据?

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继续开口:[那天苒苒也会去,说不定你还能见到她,别紧张]

我本想问王爷,是不是会一直坐我旁边,现在突然不想问了

站直身子,笑得眼睛都弯了:[好~]

————————防鸽线————————

[那个,更新慢主要是我得先在这个不那么容易的世界生存下来,然后还得生活,最后再开始考虑兴趣

以及,我的理论就是:断更不超过一个星期都叫日更,诶嘿~

也可以点进主页看看其他坑,都很有趣的]

——————————防鸽线——————————

更新于2020.12.19

这是我头一次参加宫中的宴会,说不紧张是假的

王爷这两日格外的忙,几乎见不到人影,就连置办衣服首饰这种事,都是小夏陪着去的

不得不说,从审美这点来看,小夏确实像王府出来的人,毒舌程度跟王爷不相上下

在我兴冲冲的试了个胭脂并询问小翠好不好看时,小翠兴奋的点头:[小姐!特别好看!显得你光彩照人!]

没等我开心,小夏从旁边冒出来:[王妃,换一个吧,这个涂上像唱戏的,不太合适]

气的本王妃险些捏碎手里的胭脂盒,好在本王妃的侍女足够贴心,气急败坏的大骂小夏一顿,多少解了气

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买了不少合适的衣服首饰,不得不说,打扮起来确实不一样

[没想到你眼光还可以]

我晃了一下头上的流苏,夸了小夏一句

他倒是谦虚:[王妃,这些都是王爷提前交代好的,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月儿是不是得夸我一句?]

王爷突然出现,乐呵呵的接话,脸上的疲惫之色异常明显

我快步迎上去:[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很累?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的一张脸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我向来看不得美人遭罪,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在我心里,王爷确实算是第一美人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不用,你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就进宫]

我皱眉看着他:[也不急这一会儿,王爷还是顺便泡个澡吧,解解乏]

反正晚上才正式开始,这会儿去了肯定也是找位置各种寒暄等皇上入座,何必呢

他愣了一下,突然捏了一下我的脸,声音异常温柔:[好,听你的]

[哎呀刚化好的妆!你别碰我脸!]

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只得拍开他的手假装生气

他倒是不恼,笑得更开心了:[是吗?来我看看,化的真好,月儿还真是倾城绝色]

我瞪了他一眼:[被你蹭花了又得重新画!]

[是吗?]他突然捧着我的脸,笑着开口:[反正都要再画一遍……]

唇上突然传来的触感,让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碰了一下就离开,整个过程可能就比眨眼慢那么一点

我整张脸瞬间通红,心跳声大的要命

他倒是自然,亲完立刻离开:[好了,这样月儿等着的时候也不会无聊了,可以再化一遍妆了]

直到人走的看不见,我才反应过来,鼻腔里似乎依旧是他的气息,迅速擦了一下嘴唇,忍不住骂了句:[流氓!]

哪儿有这样的人?!!

这可是,可是我的初吻

从我嫁进来至今,虽然两人算不上什么以礼相待,倒也着实没有到能亲吻的份上

[烦死了!]

脸上热的要命,心跳更是厉害,更奇怪的是眼睛都有些发热

小翠捂着嘴过来,小声的跟我说道:[王妃,这是夫妻情趣,嘿嘿,王爷可真疼您]

去他的情趣!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直到被小翠拉着补完妆,我脸上的红晕都没有完全退下

丢人现眼!怎么这么不经撩拨!

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一个风流王爷……哦等等,好像也算不得风流,能跟这词挂钩的满打满算也就一个红颜知己

想到这里,心情突然平复了下来

[王妃,好了!你看,是不是更好看了~]

小翠拿着镜子,开心的问着

我收回心思,认真的看了一眼:[嗯,还真是!]

[看来本王来得挺巧]

王爷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我伸出手:[走吧,该去让旁人见识一下王妃的风姿了]

他换了身衣服,身上还带着沐浴之后的水气,原本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真真是光彩照人

[不及王爷的万分之一]

有王爷在旁边,谁还看得见别人?

他伸手又准备捏我的脸,我忙得后退半步,他笑着收回手:[好了,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越是临近宫门,我心跳的就越厉害,莫名其妙的紧张

手突然被人握住,我吓了一跳

[怎么一直不说话?手这么凉,穿得薄吗?也还行啊,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王爷絮叨的程度和小翠有一比,还未等我说话,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裹,一层一层展开:[珍和堂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就几个,你先吃着,一会儿到了宫里再多吃点]

我的语言系统完全缺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感激他给我捂手,还是感激他随身携带小点心

我很容易屈服的,也不太能分清别人的真心或假意,只是觉得这一刻,他就是最好的

[怎么不吃?手冻僵了吗?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怕冷的,来,张嘴]

他一只手帮我捂着,另一只手拿着点心喂到我嘴边,我张口,点心还是温的,直接暖到了心里

紧张感缓和了不少,气氛逐渐好转

我们来得也不算晚,一路上也遇到几个官员,说辞没一点新花样:[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

他们恭维的时候,本王妃的手正被王爷牵着

也不知道他这个人什么毛病,下马车时小翠都给我递上了暖袖,他非说没什么用,愣是走一段路就换个手牵着

不得不说,这样确实挺暖和,就是显得王爷整个人不大正常

总算是到了宴上,寒暄一番之后,王爷拉着我直奔位置,坐下之后发现父亲和嫡姐就在对面不远处

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殿内暖和的很,早有宫人过来把披风收起,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声的对王爷说道:[我还以为宴会是在花园举行呢,没想到在室内]

他正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闻言扭头,面上嫌弃的神色维持了几秒:[是不是傻?大冬天的谁会在外面举办什么宴会?]

跟这人没法聊天了!他难道就不懂什么叫展开话题吗?

我气得把头扭到一边,手被轻轻拽住,仔细的暖着

[比在马车上暖多了,果然是怕冷,等回去的时候让小夏多准备几个暖炉]

殿上这么多人,我不用看都能察觉一堆的目光,忍不住挣脱了一下:[我不冷了,一会儿自己就热了,不用暖]

[没事,我火气大,别动,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也知道这么多人看着!我脸皮也很薄的好吗?

大殿之上窃窃私语的声音愈发明显,极佳的听力使我分辨出不少句[王爷,王妃,将军]之类的词汇,烦死个人

好在皇上来得及时,众人行礼重新落座,规矩了不少

我对朝堂上那些事着实没多大兴趣,只听了个大概

剔除那些个场面话,意思就是边疆小国送来了求和书,日后不需要再打仗了,对此韩将军,也就是我父亲的功劳是最大的

我悄悄往父亲那边看了一眼,他不愧是在官场大半辈子的,着实沉得住气,表情没多大的惊喜

再看嫡姐,同父亲一样,满堂的恭维夸赞,她愣是面不改色的饮酒,真的女中豪杰

正看着,嫡姐的目光突然和我相对,冲着我挑了一下眉,我赶紧低头找杯子喝水

家国大事讨论的差不多了,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中间歌妓舞姬演的十分热闹

我咽了一下口水,快速看了一下周围,大家都在注意歌舞,没人看我了!太好了!

不愧是御厨,做饭手艺真不错,每一道菜都好吃!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让皇兄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不给你吃饱饭呢]

王爷给我夹了一筷子肉,小声的说着

我嘴里塞的满满的,好不容易吞下去,翻个白眼:[早就说了王府的厨子手艺不太行,确实不合我胃口,这些这么好吃,我当然得多吃点]

王爷瞪大眼睛:[当真?我以为当初回门的时候你是开玩笑的,哦,原来是真的,难为你忍了这几个月了]

[王爷知道就好]去他的客气,我就要没大没小,要不是柳姑娘时不时的给我开个小灶,我肯定都瘦了

脑子里闪过的念头让我突然被呛了一下:[那个,柳姑娘,咳咳]

我本想问柳姑娘哪去了,没成想话说不利索,王爷笑着看向大殿中央:[你看见了啊,本王还想着你认不出来呢,苒苒今天这装扮还挺好看]

?认出来什么?什么好看?

我猛地看向那群歌舞的姑娘,拼命寻找,不大会儿就看见了正中间边弹琵琶边跳舞的柳羽苒

说实话,我一个女生都心动,她一身红衣,带着珠帘的面纱,动作轻盈,每一个动作都是极美的,手指灵活弹奏,方才十分下饭的曲子竟一直是她在弹

我有些看呆了,她一个转身看到我,突然对我眨了一下眼睛,美到不能行

这一刻我只觉得饭菜都不那么好吃了,莫名其妙的产生奇怪的心理,这么完美的姑娘,怎么就跟王爷传绯闻了呢

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旁边支着脑袋欣赏歌舞的人,冷哼一声,怎么办,突然觉得王爷有些配不上柳姑娘

[怎么样,苒苒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厉害了,就没有苒姐姐不会的!]

王爷突然坐直,身子凑近几分,满脸的疑惑:[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一把推开他的脸:[不要你管]

[奇奇怪怪的]王爷小声嘟囔了一句,顺手给我把杯子填满:[你在这里吃着,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我只顾盯着饭菜和柳姑娘,也没意识到王爷出去了多久,突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我皱眉看去,下一秒立刻端正态度,用眼神询问父亲:[何事?]

父亲冲着王爷的位置看了一眼:[人呢?]

不是吧?我夫君在这宫里连自由活动都不行吗?就不许人有三急吗?

我思考着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给父亲比划关于王爷可能去小解了这件私密的事情,想了很久没有结论,父亲询问的意味十分强烈,大有我答不上来他就拔刀冲出去的意思

我冲着他比划了几下:[我出去找]

而后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试图平复一下心情

嗯?什么茶?还挺甜的

算了,不重要了

悄悄从宴会上离开,门口的宫女贴心询问:[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我吹吹风就行,对了,看见王爷去哪儿了吗]

[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走了,奴才给您带路?]宫女小心的询问

我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

晚上还挺凉的,宫中除了举办宴会的大殿,其他地方都冷清的要命,不过是拐了一个弯,喧闹声便完全听不见了

宴会不常有,也不知道平日里,宫中的人都是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夜晚的

出来时忘了穿披风,不过走了这一会儿,便冷的不行,连王爷的影子都没看见,怕不是走岔了他已经回去了?

要不我也回去吧?挺冷的,一个人还怪害怕……

刚打定主意一回头,脑子嗡的一下,完蛋,我不认识路,早知道刚刚就让宫女跟着了!

这宫里的路,怎么一模一样呢?!我刚刚从哪儿拐过来的?

冷静,冷静,听声辨位……

听个鬼啊!我也不是武林高手!

宫里应该,应该安全吧?我可是将军的女儿,当朝唯一一个王爷的王妃,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我的将军爹怀疑我夫君觊觎皇位!万一他们两方都想把我当人质怎么办?

不会的,王爷对这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看人绝对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下棋听曲儿,以及和我斗嘴,要他坐下来当皇上批折子都能要他的命

烦死了,都怪父亲他们,非得跟我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害我现在挺害怕的

又转了一个弯,依旧是空无人烟,先前觉得明亮温馨的灯火此时在看也觉得可怖,我精神紧绷,眼睛发热

[月儿?你怎么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猛地回头,灯火尽头是熟悉的身影,仿佛身后有什么追赶一般,我快速朝他跑去,紧紧抱着他,声音都在抖:[王爷……夫君,我害怕……]

王爷立刻开始紧张,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哄:[别怕,别怕啊,发生什么事了?还是看见什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别哭,有我在,不用怕,没事的没事的……]

我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难受的发出巨大的抽泣声,丢人现眼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本王定要他好看!]

我轻轻松开了一些,忍不住拽着他的衣服,抬头看着他解释:[我出来找你,找不到,然后迷路了,害怕……]

他表情突然变得很无奈:[就因为这个都能把你吓哭?亏我刚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胆大的,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

才不是!你根本不懂,我害怕的可多了,但是都不能讲出来

[出来多久了?怎么连披风都不拿,冷不冷?]

[冷,感觉头晕晕的,肯定是感冒了]我小声的撒娇

[活该!]他虽然这么骂着,还是脱下衣服给我披上,而后牵起我的手:[走吧,回去,宴会才刚进行到一半呢]

[嗯]我顺从的跟着,想起父亲的暗示和担忧,忍不住问出口:[夫君,你当王爷当的开心吗?你乐意当王爷吗?]

握着的手紧了紧:[挺乐意当个闲散王爷的,轻轻松松,什么都不用操心,要说开心的话,还行吧,应该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开心了]

我点点头:[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什么?]他回头看我,满脸疑惑

[没什么!快走吧,我还没有吃饱呢]我冲着他笑得十分灿烂

再回去的时候,宫人十分贴心的给换上了新的饭菜,我吃的十分开心,王爷贴心的继续倒水,我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冲着他晃晃杯子,提高了声音:[你能不能问皇上要点这个茶水,甜甜的,我们回家喝]

王爷瞪大眼睛,接过杯子闻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端起一直给我倒水的壶检查一番,愁的不能行:[倒错了,这不是茶,是果酒,我没注意,这酒后劲儿挺大,别喝了]

我哼了一声:[不喝就不喝,小气鬼!]

[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我酒量好着呢!]

除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没有别的反应,之后王爷再说什么,我也没心思听了,似乎是皇上提起了什么话题,王爷回了几句

就在我快要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了嫡姐的声音:[那就恳请皇上赐婚,成全臣女和户部尚书李大人之子的一桩姻缘]

多大的酒劲儿一瞬间都被吓醒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嫡姐,一身的冷汗,扭头去问王爷:[我是不是醉的厉害,我姐姐,方才说什么?]

[她要嫁给李从文]

李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用力摇摇头:[户部尚书之子?]

我那夫君点头点的颇有气势:[户部尚书之子]

!!!!!!!!!!!

韩玉!你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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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头还疼吗?来把这个喝了]

刚一睁眼,便看见我的美人夫君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要递过来,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大郎,喝药]

去他的话本子!一天天的害的我的脑子都不对劲了

碗落地摔碎的那一瞬间,我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同时小心的看了一眼王爷,生怕他骂人

身子被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靠坐在那里,王爷贴心的伸手给我揉着脑袋:[是不是还疼,没事了没事了,不喝药,乖啊,那不是药]

我硬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往后退了一下挣脱他的手,满脸疑惑:[王爷,你没事吧?]

干嘛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失心疯了不成?

他愣了片刻,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一番,而后起身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咳嗽一声:[既然王妃酒醒了,就自行洗漱吧,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厨房去做就是,本王还有事,告辞]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走出门,皱眉问站在一旁的小翠:[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没事跟我端什么官腔?]

我那丫鬟将鲁莽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轻轻巧巧的越过地上的碎片残渣,腾的一下扑在我的床头,大有哭丧的架势,着实不怎么吉利

[小姐啊!!!!王妃啊!!!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奴婢多担心你吗?差一点,差一点就全完了,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一定要好好谢谢王爷,王爷对您绝对是真爱!他们恭维的果然不错,您跟王爷就是天生一对!伉俪情深!情比金坚!小姐啊……]

我脑袋都大了,伸出手去推她:[闭嘴吧!刚醒就要被你吵死了!]

[呸呸呸!王妃快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的话!]

小翠严肃的表情让我怀疑她想伸手打烂我的嘴

我刚醒你就在这给我哭哭啼啼,咱俩到底谁不吉利?

罢了罢了,没时间跟这小丫头掰扯,肚子还有些饿了,点什么吃呢,王府的厨子貌似有点长进,清蒸鱼做的还不错,要不吃这个?

我正思考大事,小翠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王妃,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昨天?什么昨天?

宫里?宴会!

我姐姐!!!李家的纨绔!!

什么吃不吃的,我瞬间起身,掀开被子就打算下床,还好小翠拦的及时,要不然本王妃这双脚指定得见血

我气的有些上头:[就不能先把碎片扫了!还有,姐姐跟父亲怎么样了?皇上指婚了吗]

小翠招呼着别人上前清理,眉头快皱成了八字:[小姐……王妃啊,你果然是忘了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心情问将军和大小姐好不好]

[要不是王爷护着你,您现在就应该睡在牢里的草席上了……]

小翠满脸忧愁,看我没有反应,继续说道:[继上次和柳姑娘的八卦之后,您的光辉事迹再次传遍了京城!]

[等等,你且住口,等一下,什么事迹?]

我又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

小翠身为一个合格的猹,在传递瓜时显得异常有精神:[小姐!您是不是忘记了,没事,我都听说了,趁着您醉过去的功夫,我把全部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虽然我没有去宫里,但是我敢保证,没人比我更清楚整件事情!]

[据说当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聊之际,皇上问将军想要什么赏赐,咱们将军就说为国效力是该做的,不要赏赐,于是圣上就问大小姐,大小姐从席间出来,直直的跪在地上,请求皇上将她赐婚于李公子……]

对,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满堂上下鸦雀无声,圣上还没发话呢,小姐你把杯子往地上一摔,蹭的一下站起来,张口就骂大小姐是不是疯了,瞎了眼了看上李家那个整日醉身青楼满脸横肉是非不分的纨绔]

?????你说啥?

我的脸色瞬间刷白,小翠跟没有看到一样,情绪激昂,讲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李大人当时也喝了点酒,一听这话顾不得是在朝堂上,气的手都在抖,说小姐这是污蔑,堂堂王妃居然说出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李家的孩子模样脾性个个出挑……]

喝醉了不可怕,耍酒疯也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第二天都忘了,非要来个人一点一点帮你回忆,最最可怕的是,她刚说了一点,你就能串起来全部的经过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脑瓜子嗡嗡的,伸手制止了小翠激情澎湃的演讲:好了,够了,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突然被人打断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小翠一张脸都憋红了,她正讲到精彩的部分,张了几次口,看看我的脸色,最终咬牙切齿的回道:[是,王妃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做点好吃的给您送过来]

她一副要去给我下毒的样子,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头,真真是丢死人了!

我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和勇气在大殿之上把嫡姐,父亲,王爷甚至是皇上挨着指责一遍的!!!

那是什么果酒?分明是迷魂汤!

我还记得当时王爷伸手想拦我,还顺便赔着笑脸道歉:[实在对不住,李大人,王妃有些喝多了,口不择言,勿怪勿怪,大家继续,没事没事]

而本王妃,颇有将门风范的一把甩开王爷的手,他还差点摔了:[什么口不择言!实事求是而已!平日里李少爷作恶还少吗?不就因为李大人官袍加身,而负责的人又官官相护,最后都不了了之,受苦的那些百姓根本没地说理去,你就问问在座的这些位,哪个没听说这些糟烂事!]

歌舞都没敢继续下去,那一刻本王妃就是全场的焦点

大约是打小被嫡姐压着,敬畏已经渗透骨子里,就算喝多了我也是把她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愣是夸的嫡姐那张脸由阴转晴,最后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这还不算完,关于李家纨绔那件事,我还特大声的指着皇帝嚷嚷:[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他李家人敢这般行凶,皇上难道就未曾听过一点儿风声吗?但凡您敲打李大人几句,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局面!]

王爷硬是扯下我的手:[休得放肆!皇兄,月儿喝多了,一时胡言乱语,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不怕,要是怪罪还有王爷顶着,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那你自然是要为我遮风挡雨的!李大人,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夫君对我可好了,你要是敢欺负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住口吧住口吧住口吧!!!

大殿之上我都说了些什么丢人现眼的话!!!!

我一点都不想回忆宴会是怎么匆匆收场的,要不是皇后娘娘那句:[这果酒倒是不错,也算是激起了小月儿的将门风范,不愧是韩将军的女儿]

我估计得让所有人愁死!

关键是我都舍身救姐了,被王爷拽走前嫡姐和我错身而过我还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那句:[改天再找你算账!]

哦!听见了!

至于方才王爷的异样,谢谢,全依赖于本王妃不知羞耻的表白

从离开宫中坐上马车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消停过,不停的对他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好喜欢你啊!你居然是我的夫君……]

诸如此类,清醒时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话,直把他讲的满脸通红,半点不敢反抗

到王府之后,我那贴心的小翠试图上前搀扶,我一百推开她,嚷嚷着:[不要你扶,我要我夫君抱我回去!]

嗲的所有人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之后王爷更是贴身照顾,由着我跟三岁顽童一般撒泼,直到我醒来的那会儿他才回去睡觉

一世英名!

全毁了!!!!

一个人的死亡并不在于肉体的消失,而在于脸面的彻底丢尽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怎么不一直睡过去!

小翠从门口探出个脑袋:[王妃,饭好了要端进来吗?]

我脑仁疼的不行:[先打点水来,我洗一下]

小翠犹豫了一下:[那个,王妃,您不是洗过澡了吗?还是王爷帮你洗的]

你!就!非!得!提!这!些!糟!心!事!!!!

我刻意不去想昨天晚上我撒泼耍赖非要王爷给我沐浴更衣再睡的事情!

为什么要提!为什么!

我捂着心脏,咬牙切齿:[那就给我打盆水让我洗脸!!!]

小翠闪的飞快:[好的王妃]

直到坐在饭桌上,我都觉得羞愧,艰难的往嘴里扒拉着饭,思考着怎么死比较快一点

王爷还真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我都那样了他居然没什么动静,肯定不举!

我就说为什么这么久了王府也没个莺莺燕燕的,他肯定不行!

筷子被我咬的惨不忍睹,不得不说内心深处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小失落

关于他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始终不愿意深入去考虑,或者说不太敢思考

算了,我才不在乎呢!反正……

[哟~还有心情吃饭呢?]

韩玉在我这里绝对称得上阴阳怪气第一人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虽然心里觉得没做错但还是理亏:[姐姐,你来了……]

[别 我可担不起王妃这声姐姐]

嫡姐拉开凳子坐下,冷哼一声回话

我十分狗腿的喊人加餐具:[还没吃饭吧?来,你尝尝王府做的菜,味道还行,就是没咱们家做的好吃]

她可能真的是饭都没吃就来找我算账了,闻言也不多说,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评,把王府的厨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我连连称是,绝对顺从

直到她把筷子一撂:[吃饱了吗?吃饱了跟我出门一趟,带你见个人]

[见……见谁……]不会是刺客吧?

嫡姐打小好面子,我在宴会上让她那么丢人,她指定得把我千刀万剐

[呵,去了不就知道了?]她故意不说明白

[那个,我,我跟王爷说一声,王爷,哦王爷可能在睡觉]

[离开他一会儿死不了!跟上!]嫡姐翻个白眼,转身往外走去

完了,小命不保了

临出王府的那一刻,我脑子突然开窍了一下,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喊了句:[小夏!]

下一秒,这位大众脸兄弟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安心了许多,冲他一扬下巴:[跟上!]

而后对上嫡姐的目光,立刻讨好:[要是买东西什么的他能帮我们拎着嘛……]

嫡姐懒得跟我计较,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美人形象

怕被人认出来的可能不止我一个,嫡姐带着我专挑小路走,基本碰不到人,最后一拐弯,直接上了楼

我仔细辨认了一番,愣是没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小夏十分有眼力劲儿,小声提醒:[王妃,这是雅阁,交易字画古董的地方]

?原来这里还有个偏门吗?

看了一眼嫡姐的背影,我快速跟小夏交代:[记好了,务必保证我活着]

小夏面无表情:[王妃,不至于]

你懂个锤子!

就交代一句话的功夫,就看见嫡姐已经和人聊上天了,交谈甚欢

我抬眼望去,那人一身书生的打扮,身形有几分消瘦,眉眼含笑,极其温柔的说着什么

我赶紧上前:[姐姐……]

刚喊了一声,嫡姐脸上同样温柔的表情差点没把我吓跪了,什么情况??

这幅思春少女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我一副见鬼的表情,嫡姐咳嗽一声,大大方方的开口:[介绍一下,李从文,户部尚书李大人之子,你未来的姐夫,从文,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妹妹]

什么玩意儿?你谁???

李从文抱拳行礼:[王妃……早听玉儿提起过你,一直没来得及拜见,失礼了]

我有些哆嗦:[你这是……重新投的胎?哈……哈哈……长得还,挺快……]

后脑勺重重的挨了一下,疼的我泪花都出来了,韩嫡姐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不会说话就闭嘴!]

泪眼朦胧中看见李从文拉着嫡姐的手:[疼吗?别伤着自己]

??????

怎么我认识的一个赛一个腹黑?这个李从文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的酒肯定还没有醒,这个梦多少有些凄惨……

——————3.4日我来了我来更新了!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我依然坚强的活着,消息都看到啦,感谢各位喜欢这个故事,比心❤———————

本王妃被迫坐在了包厢里,面前一堆的好菜,打眼一看全是韩玉喜欢的

这李公子可能不怎么会做人,压根不问我的口味,但他做相公还是不错的,居然能记得请嫡姐的喜好

这两个人在我面前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看得我只想自戳双目求个清静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本王妃当时就不应该脑热答应他们吃个便饭的提议,这是请我吃饭吗?是拿着狗粮往我脸上糊

[那个,呵呵,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试图离开这个伤心地,拒绝再当电灯泡

那两个人似乎刚注意到我的存在,嫡姐无比矫情做作的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李从文的胸膛,稍微躲开了点他喂饭的手:[还有人呢]

没事,我不是人,就当我死了吧,你们继续

我试图用眼神向小夏传递救命的意思,那个大众脸压根不和我对视,站在一旁cos化石

好在嫡姐总算从犄角旮旯里面捡回了一丝丝良知,很是敷衍的夹起一根豆角递给我:[多吃点]

[不用了,我不饿,在王府吃过了]我看了看那豆角上疑似葱花的东西,愣是没敢下筷子:[我回去的晚王爷会担心的]

说完这句,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清清嗓子:[如今我也见了未来的姐夫,知道从前是我误会了,李公子您这段时间内变化挺大,减肥也颇有成效,回头是岸确实是好事,只要你日后不再作恶多端,我也不会反对你同我姐姐的婚事,只是父亲那边怕是不太好应付,他一向讨厌你们这种纨绔,若是日后想让我帮忙在父亲面前说话,尽管开口]

一长串的话说完,本王妃神清气爽,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夸赞,真不愧是我,分析的头头是道,王爷和父亲若是在场,绝对会对我刮目相看

嫡姐很快打破了我的幻想:[从文,你莫要介意,我这妹妹打小就蠢,如今虽说当了王妃,却也没有学到皇家应有的心眼,多担待]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她骂我生气,还是为她背后诋毁皇家生气。

李从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韩将军的好基因都让玉儿你一个人继承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话本王妃听懂了,就是在骂我!

呸!日后除非你跪下来求我,否则我绝不帮你们说话!

嫡姐伸手拽住了准备走人的我,李从文紧跟着开口讲话:[王妃,你口中那个作恶多端的李家公子,是我那不成才的弟弟,李斌,虽说长兄如父,但家中长辈健在的情况下,确实轮不到在下帮着那弟弟承担骂名]

惊天大瓜,炸的本王妃脑瓜子嗡嗡的

[李家,有两个儿子?]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止,家中姨娘颇多,各个都争着为府上开枝散叶,王妃若是有兴趣,改日在下可带您一起去府上参观一番]

[哈,哈哈,不用了]尴尬到能用脚抠出一座王府[贵府,人丁兴旺]

憋了半天憋出那么一句话,只觉得耳根都是红的:[对不住,我先前以为,李家只有那么一个纨绔]

李从文笑的不怀好意[暂时只有一个]

[令尊,老当益壮]我开始满口胡言,回忆了一下当日醉酒,李大人被我气到手抖的场景,实在想象不出他还挺……能干?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嫡姐一点都不尊重我这个王妃

之后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全程都在懵逼尬聊,好在临走之前反应了过来,伸手把嫡姐扯到一边,满脸严肃[他们府上太复杂了,不太适合你]

我始终觉得韩玉应该是那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而不是窝在后院里面跟一群人商议治宅之道甚至争风吃醋

她挑眉,一副要发火的前兆,我赶紧说完[他们家风不正,那么多姨娘]

[王妃放心,在下定不会让玉儿受一点委屈的]李从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十分不要脸的拉住了嫡姐的手

罢了罢了,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何必操心当那打鸳鸯的棒子,委实不厚道

[小夏,走了]

踏入王府大门的时候,可巧看见王爷准备出门的样子,也顾不得之前多么尴尬了,我忙的跑过去准备给他讲这些惊天大八卦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去哪儿了?也不多穿点,手这么凉]

[姐姐找我说点事]我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跟着他往屋里走,满脸兴奋[王爷,你知道吗?嫡姐要嫁的那个李家公子,是李从文,不是那个不学无术天天逛青楼的纨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嫡姐被人下降头神志不清了,那个李从文长得还不错,算是一表人才,就是说话难听些,跟姐姐脾性倒是相配]

王爷嗯了一声[我知道]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之一就是,你满心欢喜的给对方分享惊天大瓜,结果对方云淡风轻的说[我知道]

很绝望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王爷装的一脸迷茫:[你没问啊,我以为你也知道]

我知道个鬼!这一个两个的,非得把我气死

我收回手,冷哼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王爷大力的拽了我一下,本王妃弱不禁风,几乎是弹回他的怀里,着实丢人

王爷把手箍在我的腰间,硬是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跟他对视,这个动作俗到不行,本王妃却依旧丢人的心跳加速

[李从文长得不错?一表人才?嗯?本王怎么没听过夫人这么夸我呢?]

本就一肚子火气,加上这会儿半羞半怒,有些口不择言:[夸王爷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正人君子?不能人道?]

我夫君那张脸肉眼可见的变黑,难看程度堪比当日我说柳姑娘是他私生女的时候

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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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嫁入这王府之后,本王妃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产生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国家”这种念头

本王妃的人生路上大概三步一丢人五步一现眼,也难为身边人面对本王妃的时候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交流了

然而这个定律注定在今天打破,就在本王妃说出不能人道四个字之后,周围一阵瓷器掉落的声音,外加逃跑时带出来的嗖嗖的风声

前者来自于王妃大半的下人,后者来自于以小夏为首的暗卫

管家抖得比风暴中的小树苗还要厉害,看着满地狼藉,再看看此时动作亲密的两位主子,结结巴巴的开口:[王爷,您,您让,让给王妃准备的这些,啊,小厨房还有!老奴这就让他们重新装盘!]

说完招呼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一群仆从:[愣着干嘛!走!]

本王妃从那迫切的语气中听出来了真实的声音:[愣着干嘛,赶紧跑啊!等灭口吗!]

一群人呼呼啦啦散完了,那满地的狼藉愣是没一个人敢留下来收拾

感觉到箍在后腰的胳膊逐渐收紧,我赶紧用胳膊挡了一下,表情惊恐:[王,王爷,杀人犯法的!]

他脸色依旧难看,为了留住小命我只好继续开口:[我,我会保密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王爷请放心!我,我不嫌弃你有隐疾!]

[哦?是吗?那本王还要谢谢夫人的不嫌弃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放在我腰间的胳膊力度没有丝毫减轻,贴着脸说话这种姿势实在过于暧昧,最烦人的是我居然还有心思研究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他嘴巴里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甜甜的

嗯……像是前段时间我买的菠萝糕?他居然偷吃我的零食!过分!

胳膊被他从胸口拉开,拥抱变的更加亲密,今日天气不错,穿的也都有些薄,近乎肌肤相亲的感觉让本王妃有些脸热:[王爷,那个……]太近了吧

王爷没给我说完话的机会,按着本王妃的腰部贴近他的身体,脸上是明晃晃的笑容:[不能人道?]

本王妃发誓从小到大绝对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眼睛睁得这么大,那种清晰到不能行的感觉,再加上他流氓到极致的眼神,本王妃要是再不懂顶着肚子的玩意儿是什么,那就真百度了那多年的书!

[王,王爷,你冷静一点]

这场面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只不过是想起了小翠跟我说的,他认认真真帮我洗澡这件事,面对我这么个身材姣好明媒正娶的小娇妻他都不为所动,不是有隐疾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开玩笑……]

拼命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好在本王妃紧张的时候思维异常活跃,还真让我想到了一点

[那个李从文,对,李家长子,当初跟我说亲的不是他吗?嫡姐还骗我说是那个当街行凶的纨绔,原来是她自己看上了那李公子,想与我换一换……]

这话题转的着实不像话,说完我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王爷突然松开手,我险些没站稳,下意识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稳住身形,王爷则是等我站好之后一声不吭的往屋里走去

完了,我该不会提起他的伤心事了吧?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被韩玉退亲这件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受到打击的

我可真会转移话题!非得往人心口上扎刀!

快速追上他的脚步,声音都放轻了很多:[那个,王爷,你不要难过,感情这件事是挺复杂的,虽然你确实很好,但是那李公子我看了,确实是一表人才,气度也不差,嫡姐能选他也情有可原……]

王爷猛地一个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是吗?你对那李公子印象倒是不错]

[也还行]其实印象没那么好,但看在嫡姐的面子上总不能说什么不是

管家从柱子后面露出个脑袋,身后跟着一群端盘子的人:[主子,膳食又备了一份,要现在吃吗?]

[不用了,赏你们了,王妃想必也不饿,都拿走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点心离我而去,紧接着就是我那夫君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的身影

[他到底是生什么气!]本王妃和前来做客的柳姑娘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俨然将她当成了个可以谈心的闺中密友

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总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吗?]

柳羽苒坐在那儿吃着炒栗子,眉眼弯弯:[王妃,猜的没错的话,王爷这是……吃醋了]

他吃哪门子的醋!

————我好累,每天都在思考怎么生存————

————6.25更新内容————

本王妃脑瓜子不好使,这一点几乎是所有人公认的,因此也就养成了在遇见不明白的问题时虚心求教的态度

在两盘炒栗子吃得干干净净之后,我总算是从柳姑娘那里理解了王爷生气的原因

他大约真的是因为我先前那句:[原来是嫡姐自己看上了李家公子,想和我换一下婚事]

以及之后听到我处于礼貌对李从文不断的夸奖,所以才吃醋生气?

柳姑娘真不愧是才女,不仅才识了得,还能从我简单的阐述里面分析出这么多的弯弯道子,再把这些用最简单的语言让我这个榆木脑袋明白,实属不易

[夫妻之间也是需要互相夸奖互相肯定的,这样才会走得长远,王妃若是能舍下面子,今晚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多夸他几句,自然就无事了]

柳姑娘很是热心的提议。

本王妃愁到不行:[这倒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只是他这生气的点我实在琢磨不透,隔三差五就要因为小事气上一气,京中闺秀排上一圈,也没人能比得过他的]

毫不客气的毒舌了一把,想到面前坐着悠闲吃瓜的也算是王爷的红颜知己,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开始找补

[我的意思是,那个,王爷总这么爱生气吗?未嫁进王府之前只听说他是个豁达开明,待人和善的闲散王爷,嗯……可见传言不可信]

柳姑娘吃瓜的动作都比旁人优雅,多出几分贵气,看的我都有些咽口水,赶紧拿起一小块瓜放进嘴里

她笑得甚是温柔,轻轻摇头,流苏碰撞的声音清脆好听:[传言属实,我同王爷交好多年,鲜少见他有生气的时候,他待你终归的特殊一些]

[谁要他这种特殊对待……]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王妃不用担心,时不时闹个别扭也算得上夫妻间的小情趣,对了,三日后寺庙祈福,王妃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吗?庙宇位于山间,稍微偏远一些,]

[当然要去了!我都计划好了,路上还能顺便赏景,就当是春游了]

我慌忙回答,生怕她不带我

笑话,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外出放风的机会,谁在乎什么远不远的问题,何况好不容易有个说得上话的闺中密友同我一起,谁拒绝谁是傻子

[和王爷商量过了吗?虽然我很愿意跟王妃一起出门,但是把人带走还是得经过王爷的同意]

柳姑娘稍微有些担心

我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今晚就跟他说,然后这两天我们准备一下,路上多带些吃食,要是担心完全问题的话可以带上几个护卫,反正王府的人挺多的]

柳姑娘笑出声:[好,听王妃的]

纠结许久的问题今天也没有问出来,在天色快要彻底暗下来之前柳姑娘选择了告辞,我不放心的让人送她回去,心情甚好的挥手告别

一直等到睡觉都没等到王爷回来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小翠叫醒用膳,看着桌子上明显减少的膳食,眼皮忍不住抽搐一下,认真询问旁边的管家:[咱们王府要破产了吗?]

管家就差扑通一声跪地上:[王妃,可不能这么说,王府好好的]

[那是我要被休了吗?]

管家扶着门框:[王妃何出此言?]

我伸手指了一下桌子上少的可怜勉勉强强铺了个底的三盘菜:[要不然你们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管家擦擦头上的汗:[王妃,是这样的,早上王爷临出门前特意交代,这两日天气燥热,王妃胃口不好,所以……您别看这些少,味道是不差的,都是看着小厨房做的]

胃口不太好?

几天了他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哪里看出来的我胃口不太好?

这天到底哪里热了?

本王妃胃口好到能吃十个肘子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对着管家露出个和善的笑脸:[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我胃口好得很,按照之前的规模上吧]

这里面加起来两筷子就没了!塞牙缝都少!

[这……王爷走之前带走了所有的饭菜,包括那些未处理的食材,说是……刚好要和朋友一起吃,府里,府里只有这些了]

我把筷子捏的紧紧的,手都在抖

小翠凑过来,机灵的不合时宜:[王妃,他就是故意的]

管家耳朵动了动,用最快的速度行礼告辞:[王妃,王爷交代西边的院落今日必须打扫完毕,老奴就先过去了]

[去!]本王妃说的咬牙切齿

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不就是几天不说话吗?至于克扣她饮食?

[小翠,拿上银子,咱们去酒楼吃!]

搞得就好像谁吃不起饭一样

小翠有些为难:[那个,王妃,还是别了吧,其实这些饭菜看着还行,要不先将就一下?]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为什么也叛变了!]我不敢相信

[不是不是]小翠赶紧解释:[王妃,您这几天没出门,京中的八卦换了好几个版本,我昨天打听的时候,不怎么好,您今天出去肯定会被一群人围着的]

[传什么了?]

风头不应该早就过去了吗?按照惯例八卦热度不超过三天的

按理说在宫中醉酒丢人那档子破事也不应该传这么久啊?

就算我不要颜面那皇家不要颜面吗?肯定得派人制止一下啊?

小翠大概快憋死了,听见我问话眼睛都亮了几分,手舞足蹈的跟我讲完了所有的版本,震撼到本王妃徒手折断了一双筷子

我,韩月,将门之女,堂堂王妃,成了京中百姓口中欲求不满殴打嫡姐藐视皇家的恶霸

据说当初从宫里回来的路上,不少人听见了本王妃对王爷高声的表白,满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王爷小到近乎听不见的附和;

以及那日跟嫡姐李从文的会面,被人传成将军府两个女儿打斗,王妃单方面碾压自己的姐姐,路过的李公子试图救人,被王妃一脚踹在脸上;

更过分的是,有人看见王爷这两日脸色极其不好,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在问起他王妃怎么没有一起出门的时候,王爷笑容苦涩,眼神闪躲,浑身都透露着害怕;

诸如此类离谱至极的八卦,还有二十来个版本……

本王妃的脑瓜子嗡嗡的,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小翠十分兴奋,虽然试图向我传递关心的情绪,奈何被语气中那股子雀跃劲儿压住:[王妃,真的不能出去,您可能不知道,王爷也算是京中公认的第一美人……美男!大家看他现在一副被摧残的弱不禁风的模样,难免产生点怜香惜玉的心理,所以自然的就对王妃带上了些敌意……]

大概是觉得一句话里面不合适的词语实在太多,小翠停顿了几秒,在我青筋暴起的时候继续往下说:[王妃现在出门很不安全,就算大家不敢直接丢鸡蛋,难保酒楼的厨子不会往您的饭菜里加东西什么的……]

我捏着断成两半的筷子,笑得嘴角抽搐:[这么多荒唐的八卦,王爷就没一点反应吗?]

小翠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一砸:[有!我昨日路过的时候听见王爷跟府里的人说,不用管,帮那些传八卦的人多添几壶茶水,别让他们渴着了]

很好,非常好

我还以为这次就是单纯的生个气

没想到连败坏我名声,哦不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招都用上了,凌玉瑾,你好样的!你这个王爷当得真是好样的!

把筷子一摔,提起裙子就往外走去:[小夏!你们王爷去哪儿了?带路!]

小翠慌忙跟着跑上前:[王妃,不吃饭了吗?]

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去吃人!

——————也是没想到能鸽这么久,感谢喜欢,希望各位天天开心,不开心也没关系,那不重要,爱你——————

————未完结防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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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年开始做一只不咕鸟
本回答节选自盐选专栏,有助于解答该问题

我代我嫡姐嫁给了一位清闲王爷。

年将军家有两位小姐,一个是美玉珠宝,另一个是一滩泥沼。

名动京城的那个是大小姐年无虞,而我很不幸是那个狗见了都不爱搭理的二小姐年有余。

年有余,多余的余。

深深的庭院里,有一个不知道疼痛的小娃娃,摇晃着脑袋,望着头顶大大的天空。

皇帝下旨赐婚年家女儿和怀澈王倪秋的那天,父亲来我房里让我代替姐姐出嫁,毕竟我和姐姐年无虞是双生姊妹。

更何况皇帝也没指明到底要哪位小姐出嫁。

怀澈王是个清闲王爷,可这王爷素来与我爹不合,更有传言这位王爷不仅心狠手毒,更是个克妻的主儿,三年克死了三个王妃。

彼时我正拿着书册坐在椅子上,一副娴静有礼的模样。

父亲轻轻咳嗽了一下,道:「有余啊,你书拿倒了。」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把书摆正了。

并不是来同我商量,更像是来知会我一声,父亲让我替姐姐出嫁。

他说罢似乎是自己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侧过头道:「为父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随口一提?他可不是随口一提的啊,他是有备而来。

左一个「家族名声」,右一个「血脉亲情」,我全都防出去了,防出去了啊。

按照传统交涉的点到为止,他已经败了。

但或许在听到婚约的时候我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因而心下并未有太大的波澜,只是乖顺地点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

年家的大小姐是块宝,至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么……勉强算是棵草?还是棵路边枯黄的狗尾巴草。

父亲看了一眼我那双满是伤疤的手,叹了口气道:「有余,你要是没那么懂事就好了。

十月廿八那天,我代替姐姐年无虞坐上了出嫁的花轿。

然后十分光荣地被倪秋一脚踢出了洞房。

他揭开我的红盖头,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年有余,多余的余。」

他蹙了蹙眉,仿佛在思考年有余是谁。

也是,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年家还有个二姑娘年有余,尽管我和姐姐有着近乎一致的面容。

烛火摇曳,灯火旖旎,正欲行好事之际,倪秋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各种伤疤,冷静分析,仔细思考了一番后,他问道:「本王府里的刺客身上都未必有这么多伤……你该不会是年镇派过来刺杀本王的杀手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虽然我确实带了一点防身用具,但这真的只是用来防身的,毕竟这个倪秋名声不太好。

我老老实实把枕头下面放着的匕首丢到地上,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我说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你信吗?

他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还有?」

我战术性咳嗽了几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支藏了毒的玉钗放到床头柜上,道:「真行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腰封里面是不是还有东西?」

我有些不好意思,把腰封内侧的几根毒针也放在柜子上,举起双手道:「没了,真没了。」

他说他不信,于是他上下其手,成功在我身上搜出了三颗霹雳弹,五枚金钱镖,十把小飞刀,一把石灰粉和二两砒霜。

望着桌子上摆着的大大小小一堆东西,他疑惑地问我:「砒霜是干什么的?」

「我……我吃夜……夜宵……」

他说他知道我肯定是饿了,这就请我喝西北风去,于是一脚把我踢出了洞房。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他铁定是在屋子里面磨刀,想着怎么取我狗命。

我扒在门上,朝里面喊话道:「我不是刺客,真不是刺客!喂,你开门行不行!」

在我的深情呼唤下,他果然给我开了门,就是开门的动作太大,我扒在门上没反应过来,摔了个屁股墩。

他指着我道:「首先,本王不叫『喂』……」

知道了,你叫楚雨荨是吧。

「其次,你分明是想吵扰得本王无法入睡,导致心脉气血不足引发猝死。」他满脸严肃,「本王从来只听说年家有个女儿叫年无虞,哪来的二小姐年有余。」

「瞧你说的,要不是因为我是个怪胎,我爹也不能把我塞过来啊。」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一个鳏夫还指望娶我姐姐不成?」

我姐姐年无虞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姑娘,像火红的凤凰花,热烈而明媚,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年无虞,一世顺遂,平安无虞,就连名字的寓意也是顶好的。

他不想理我,转身又进了屋子,顺便带上了门。

我这个人是不认床的,到哪儿都一样,倒头就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满脸嫌弃地把我叫醒,毕竟新婚第二天要入宫给皇帝皇后请安,而且我睡在这儿妨碍洒扫婆子扫地了。

我换了身衣服同他入宫,给皇帝皇后请安。

只是走路的时候,我总觉得左脚使不上劲,但也并未放在心上,继续费力地跟在倪秋身后。

他要求我不得近他一丈以内,我便老实地距离他一丈左右。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你搁这儿学螃蟹走路呢?」

我弯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有些肿,可能是昨晚上摔倒的时候崴了,但应该问题不大。

「知道了。」我一边应着,一边迈开步子跟上他的步伐。

我年有余是个怪胎,因为我从小就感受不到疼痛。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母亲拉着我的手说,断然不可让倪秋知道我身有缺陷的事。

传言中的倪秋心狠手毒不是个善主,若他知道年家塞过来一个不仅不受宠,还是个身有缺陷的怪物,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他见我慢吞吞地,转过身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道:「早请安早回府,这地儿本王是一点都不想多待。」

接着,他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道:「呵,你是想借着拖延时间,有意让皇帝降罪于本王,借刀杀人。」

不是,真不是,我只是脚崴了而已。虽说我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脚崴了到底还是影响走路速度的。

然而他快步拉着我去请安的结果是,刚迈入大殿之内我便脚下步子虚浮,给皇帝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我估摸着皇帝本来是想给倪秋一个下马威的,但是看见我的大礼后,可能是给吓忘了。

最后,皇后为了缓解尴尬,道:「新婚燕尔着实令人艳羡,只是三弟你也要……咳咳……注意分寸,看昨晚把王妃累的。」

确实累坏了,我昨晚上靠着门板睡了一晚上,那能不累么。

接着便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我要给皇后敬茶。我举着茶杯,看嬷嬷往茶杯里面倒水。

根据茶水上腾的热气,我基本上能判断出那是开水。

但我只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捧着盛满开水的茶杯,等着皇后接下去的旨意。

毕竟我是感觉不到痛的,虽然指尖会被烫伤,但敷个药过几日也就好了。

皇后很耐心地等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不断让嬷嬷把冷掉的茶水换成滚烫的开水,但依然没有等到我的「失态」。

可能是她自己坐得也嫌腿麻,最后草草喝了小半口茶水了事。

好容易离开王宫坐上马车,倪秋把一瓶药膏丢给我,道:「你还说你不是刺客?这样的定力,即便是死士也未必能比得上。」

我心里疑惑:不是……大哥,你为什么老是往刺客那方面想,就我这细胳膊细腿,就算我说我是刺客,都不一定有人信。

他看着我自己给自己上药,抓住我的左手举于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道:「你包扎的手法这么熟练,准是个经验老到的刺客。」

这手法……无他,唯手熟尔。

我从小感觉不到痛,就算受了伤都未必反应的过来,磕磕碰碰不少,身上大伤小伤不断,自然熟练。

反正他认了死理,估计也不会听我解释。

我给自己左手的五个指头敷了药,又包扎了起来,裹得像五个萝卜头,指节都没法弯曲。只是好容易包好了左手,右手便无法好好包扎。

我举着自己的右手往他眼前挥了挥,忽然又觉得这般太过失礼,便打算收回手去。

倪秋看我一眼,「哼」了一声,一边警告我不要有什么偷袭他的想法,一边拉过我的右手给我上药。

指腹与指腹摩擦,留下细密的触感,只是他的手法很显然没有我的高明,药膏抹得到处都是。

「倪秋……」我想提醒他。

「别喊本王名字,要不三天之内杀了你。」他恶狠狠道,「骨灰都给你扬咯。」

哦,倪秋,泥鳅,一条土泥鳅。他是觉得自己名字太难听,所以不让人叫他名字。

虽说他凶巴巴的,但手上上药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

回到王府后不久便到了饭点,有小丫头搀着我我去大厅用膳。

看着桌上摆满了菜,我拿着勺子端坐在位置上,对倪秋道:「你先吃吧,我吃剩下的就行。」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让王妃吃剩菜,这事传出去,本王哪儿还有脸面。」

「本王明白了。」他恍然大悟。

你明白个锤子。

他放下筷子:「你想通过观察剩菜菜量,来推断本王最爱吃的菜,借机方便你下毒。」

再联系到大婚当晚我身上还带着砒霜的事,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弑夫犯法,他这会儿已经去阴间三日游了。

其实我在家里也这样,不与家人同席吃饭。我感觉不到痛,往往是嘴里被烫了泡都不自知,久而久之便只吃剩下的冷饭冷菜。

母亲心疼我,提议可以让厨房分两次上菜,但那会儿还是孩童的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想做个听话懂事,不让母亲操心的孩子。

我说我习惯如此,只是倪秋并不相信,和我大眼瞪小眼对视着,直到两盏茶过去,饭菜都凉的差不多后,我忍不住动了一勺子。

他见我吃了一勺后才开始动筷子。

我一边吃,一边侧目打量他。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对着一张大桌子,很少有机会能和人同席吃饭,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和他都看中桌子中央的醋溜鱼片,他抬头看我一眼,将筷子伸向鱼片。

犹豫着伸出勺子,我看向碗里最后一块鱼片,思考着要不要将鱼片占为己有,在以前我还没遇到过和谁争着吃饭的情况。

母亲说,我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是个不正常的怪胎,只有听话一点才能讨欢心。

勺子在空中不上不下。

突然,勺子微微一沉,他把最后一块鱼片夹到我勺子里,道:「想吃就吃啊,这么乖干什么,好像本王欺负了你似的。」

「我可以吃吗?」我问他。

他眯了眯眼睛,仿佛无法理解我的话。

「不会吧,难道说你……」他沉思道,「你在勺子上下了毒,故意引诱我给你夹菜,让我的筷子碰到勺子上的毒?」

他说罢便让管家换了双新筷子,继续放心地吃饭。

我有些无语,还是慢慢将鱼片送入口中,其实鱼片都凉的差不多了,但我很赏脸地说道:「你这王府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

我觉着吧,既然都嫁过来做了王妃,自然得表现表现自己。

虽然因为我这个毛病,许多事都做不了,但这么多年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信心的。

只可惜,倪秋对我没什么信心。

比如,他会在自己书房门口挂了细丝线,线上系了铃铛。结果我进门送鸡汤的时候被丝线绊倒,一整碗鸡汤全部撒到了他身上。

于是我不得不擦了地,又跑到厨房再盛了一碗过来。

他总觉得我是我爹派过来刺杀他的刺客。

我说:「你见过谁家刺客天天闲得给你煮饭煲汤当老妈子?」

他反问道:「你见过谁家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身上这么多伤疤?」

他一提到伤疤,我便不再说话了,叹了口气,收拾了碗筷就离开他的书房。

只是这次,他起身追出来道:「年有余,你给本王回来!你要把鸡汤端哪儿去?」

「王爷不赏脸,自然只能倒了喂猪。」

「王府可不养猪。」

「那就喂狗。」

他勉为其难地从袖子里拿了根银针置于鸡汤里试毒,确认无毒后,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喝了几口。

我满怀期待道:「怎么样?」

「一般般。」他从我手里拿过碗,转身回了书房,「不能浪费粮食,要光盘行动你懂不懂。」

懂懂懂,谁都逃不过真香定理。

我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仿佛背后有眼睛一般,他转头道:「别以为本王喝了你的鸡汤就是卸下防备了,你要是敢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本王就……」

「就三天之内杀了我是吧。」我歪着脑袋看他,用手在脖子前比了比,「我懂,我懂。」

倪秋是个有些暴躁脾气的王爷,但我倒也并不讨厌他的暴躁。

嫁过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这个即将和我度过一生的王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这些想象大多基于最坏的情况。

比如他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比如他会不会心情不好就不给我饭吃,又比如他会不会讨一个又一个小妾闹得后宅不安。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他除了一直疑心我是个刺客之外,别的都很好,甚至他的暴脾气偶尔还有些可爱。

虽然天天扬言三天之内取我狗命,但他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吃饭,偶尔还会给我夹上几筷子菜。

而且,每次同他拌嘴,他再气再急也没有从口中说出有关我身上伤疤的事。

我做的点心,他心情好了也会吃上几块,当然他总说大部分都让他拿去喂狗了。

但我问过管家,王府从不养狗。

兴许那些点心,都喂给了一条叫做「泥鳅」的狗吧。

我忽然就觉得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就这么和一个清闲王爷过着清闲的日子,对我这样的怪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他不知道我是个没有痛感的怪物;我也不嫌弃他是个娶过三个王妃的克妻鳏夫。

倪秋是老皇帝第三个儿子,老皇帝当年微服私访遇到个神算子,那神算子说老皇帝这辈子只能有四个儿子。

老皇帝信了,当时决定四个儿子的名取作春夏秋冬。

果不其然,老皇帝在后宫辛勤劳动了几十年,也只得了四个儿子。

老皇帝去世后,四子夺嫡就剩下了俩皇子,二皇子倪夏登基,三皇子倪秋便被迫成了个清闲王爷。

只是那日我和倪秋入宫给皇帝皇后请安时,帝后的态度很显然是打算对倪秋多番打压。

我爹年镇和倪秋不合,这事儿皇帝一清二楚,却还下达指婚懿旨,巴不得年家和倪秋闹个天翻地覆。

倪秋对我如此防范,只怕这些年来遇刺的次数不少,难怪对刺客的手段这么清楚。

我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头顶高挂的月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倪秋道:「深更半夜的你不回房睡觉,在这儿招魂呢?」

真是小嘴抹了蜜。

「再不然就是想趁着满月搞巫蛊术害本王是不是?好家伙,背后搞偷袭,本王劝你好自为之。」

生活不易,有余叹气。

「我就是出来看月亮,你别激动,我很讲武德的,肯定不会偷袭你。」

「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大冷天的赶紧回你自己房间睡觉!」

我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长廊回房时,他叫住我,丢给我一件大氅道:「年有余你穿严实点,明儿就让几个嬷嬷给你缝秋裤,省的你得了风寒传给本王。」

只是没等嬷嬷给我缝好秋裤,皇帝召倪秋和我入宫赴宴的消息倒是先来了。

倪秋和我提起此事的时候,正忙着在胸口绑上护心镜。

「不至于吧,这次也请了不少大臣家眷到场,这么大的场面,皇帝想对你动手也……」

「你懂个屁。」他说着也丢给我一块护心镜,「是你懂刺杀还是本王懂刺杀?快点戴上,别让本王亲手给你戴。」

我「哦」了一声,很不熟练地把护心镜戴上。

坐上马车,车夫慢悠悠地把马车驾到了王宫,已然有不少夫人小姐在殿内入座,我拉高了衣领,指望把脸埋进衣服里。

倪秋见我遮遮掩掩的模样,伸手压下我的领子,道:「有什么好遮掩的,做王妃还委屈你不成?」

倒不是委屈,我觉得他娶了我,还是他更加委屈一点。

我一向在家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为的就是避开旁人的目光。

六岁的时候有几位夫人带着小姐来年府作客,那几位小姐在后院里闲逛的时候便找到了在长廊下啃手指头的我。

不知道痛还是有点麻烦的,所以咬破了手指也不自知,啃手指啃得满嘴都是血,吓得小姐们落荒而逃,鞋子掉了都不敢回来捡。

自那之后便会传出年家二小姐是个怪物的事,尽管我爹派人压下了这些消息,但时不时还会有好事者提起几句。

「 你别……」我话还没说完,麻烦便来了。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夫人时不时侧目看向我,手上指指点点,嘴中不断说着什么。我听不大清,只勉强听见两个字——怪物。

倪秋当然也听见了,他说:「爷想过去和她们对线。」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毕竟这些词我听得多了,也就不会难过。不仅是京城其他夫人们这么说,就连自家的奴仆们在背后也少不得指着我,说我是个怪胎。

他拉过我的手,道:「不,爷就要去中门对狙,年有余你跟我过来。」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我到了对桌的几位夫人跟前,清了清嗓子,一拍桌子指着人便开骂。

好家伙一口气骂了半盏茶的时间,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最后留下一句「再让本王听见,三天之内……」

我从他身后捂住他的嘴,给几个夫人赔笑道:「三天之内上门道歉,上门道歉……」

夫人们连忙摆手道:「受不起受不起,可别来了。」

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把他往位子上拖,这哪儿是王爷,这是我祖宗,是我的老祖宗。

要不是我拦着他,他能把这几个夫人骂得户口本只剩个封面。

他坐到位置上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问道:「她们为什么对你出言不逊?」

「我……」我只得随口扯谎道,「我平时不爱见人,她们自然觉得我奇奇怪怪。」

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确实有病,确实就是她们口中的怪胎。

「哦,本王还以为你是这儿有什么毛病呢。」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警告我道,「帮你解围纯粹是为了怀澈王府的面子,你刺客的嫌疑并没有解除。」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搞苦肉计。」

我十分敷衍地点头,吃起碗里的红豆羹。

到底是宫里的厨子,手艺比王府里的好上不少,红豆甜而不腻,雪白的糯米丸子嵌入其中。

不过多时一碗羹汤便见了底,我侧头看看倪秋,他瞪了我一眼,把自己的那碗红豆羹往我这儿推了推,一边推一边小声道:「真能吃。」

「能吃是福,你一看就没福气。」

「爷确实没福气,要不也不能娶了你。」

我不理他,只低头喝红豆羹。殿内舞姬舞姿曼妙,身轻似燕,水袖一抛一引引得众人连连赞叹。

他问我怎么不看。

我放下手里的勺子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我姐姐跳得好。」

「你姐姐就是那个年无虞?」

「是,就是那个长年在京城玲珑榜榜首的年无虞。」他要和我说起姐姐的事,那我可就来劲了,「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还能文能武一点不输男儿。」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

「年有余。」他似乎想打断我。

「对了,她还会跳舞……」

「年有余你停一停,你流鼻血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摸到一手的血,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白帕子擦了擦鼻子。我问他:「现在鼻子还流血吗?」

「鼻子是不流了。」他勉为其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我的嘴角,「但是你怎么开始吐血了?」

我舔了舔嘴唇,确实一股甜腥味,我和他对视了几眼,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他从腰封内侧取出一根银针放到盛着红豆羹的碗里,银针变黑了。

「哦,原来是中毒啊。」我捧着一个碗在身前,这样吐血直接吐在里面比较方便,「希望人没事。」

「本王觉得现在叫个太医过来,你还能抢救一下。」他说罢起身,一边和皇帝装模作样地汇报我中毒一事,一边强硬谢绝了宫内太医诊治。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扛起不断吐血的我,还有我手里那个碗,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说实话,一开始只是吐血,但是他扛着我的姿势实在太不舒服,以至于我把喝下去的红豆羹也一起吐了出来。

他骂骂咧咧地把我丢上马车:「本王已经想好要把你埋在哪个坟头了。」

当王妃真不愧是体制内工作啊,死了还能免费得个坟头。

马车载着不断吐血的我回到了王府,府内大夫果真是个神医,给我灌了两大碗汤药过后我便觉得舒服了不少。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那大夫疑惑道:「不对劲啊,按理说这毒毒发的时候腹中剧痛无比,没理由都吐血吐了两大碗才发现,真是奇了怪了……」

我把头埋进被窝,不敢说话。

总之命是保住了,就是得连着喝药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倪秋天天过来督促我喝药,我看着他从饭盒里面拿出来黑糊糊的一碗汤药便反胃,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药。

「我说,你就没觉得特别苦,特别反胃?」

确实苦,我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使坏让大夫在里面加了双份的黄连。

「再苦也要喝。」

反正从小大伤小痛不断,喝的药没有三千碗也有三百碗,再苦的药也要一口气全部喝完,不给母亲添麻烦。

他似乎是一下子无言以对,侧过头沉默了一会后,打开饭盒的第二层,他递给我一串用糯米纸包着的冰糖葫芦。

「愣着干嘛,吃啊。」他把糖葫芦塞到我手里,「吃糖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接过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问道:「你这人还是挺好的……怎么就克死了三个王妃呢?」

「看在你喝药还算积极的份上,勉为其难和你讲一点也不是不行。」

他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第一个王妃是陈家的小姐,大婚当晚她哭得像死了亲爹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王强抢民女。一问才知道她有了心上人,本王嫌她烦就放她走了,对外就说她急病去世了。」

「那第二个呢?」

「不想说。」他见我糖葫芦吃得差不多了,把我手上的竹签丢到饭盒里,提着饭盒就走了。

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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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包含虚构创作

我代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没想到这个清闲王爷最后却成为了皇上,而我也成为了皇后。

我把嫡姐杀死的事情,以为这世上再也无人知晓,直到有天,我在宫中看到了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听说宫里那位又要纳妃了,新入宫的秀女,个顶个的水灵,亦听说个顶个的温柔贤惠,他自然会喜欢的,喜欢得忘了她的钟粹宫也在情理之中。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女子寂寂站在庭院之中,想起传言,不由得轻声吟诵,念完良久方长声慨叹,「这诗……写的可真好啊,恰应了此情此景,你说是吗,丹心?」

她回身,望着紧随在身后的一个浅碧宫装的少女。

少女微微地笑,余光从廊檐外头当庭挺立的梨树上略过,再一低头却似是宽慰她道:「娘娘念的诗自然都是极好的,只不过奴婢识字少,听不懂罢了。」

「呵,你岂会听不懂。」

女子一改寂寥,蓦地掩口灿然,不屑于少女的装傻,只是自顾自道:「自古无情帝王家,我能得他三年恩宠已是了不得了,岂能一再专宠下去?」

听上去她似是说得埋怨,然而看她神情却甚是闲适慵懒,并不见真要埋怨的样子。

纤纤玉手从回廊里伸出去,正接了一片飘落的梨花,花白如雪,肤凝若脂。

女子嘴角莫名抬起,便把那梨花捏在指尖,放在眼皮底下打量着,她看得专注而认真,仿佛看得不是一片梨花,而是一个世界。

唤作丹心的宫娥依然跟随在她身后,静静默立,女子不动,她便不动,只是眼光依旧不听使唤的,往女子的身上飘去。

看她朱衣烈烈,披风如雪,红白之间仿佛水火,本不该相容,却又偏偏诡异地交叠在了一起,幻化出说不尽的艳丽妩媚,风情万种。

然而她的神色却虔诚,虔诚得好像是佛祖座下一个拈花而笑阅尽众生的菩萨,而不是这大乾宫中杀伐狠戾人人惧怕的玉妃娘娘。

丹心蹙蹙眉,尽管跟着这个玉妃娘娘已有三个年头,很多时候她还是看不懂她。

譬如她会为了一个将死的太监大发善心,许他出宫给他盘缠,送他去最好的医馆治病,一转眼她也会因为一个位份低微的妃子背地里偷偷诅咒了她两句,便将那妃子五花大绑掌嘴数十。

再譬如前一刻她还好心的给一只跑进来的野猫喂喂点心,后一刻便将惊扰了她好眠的张妃娘娘豢养的长毛狗给当场活活打死。

再再譬如,前儿还到太后宫中陪着太后尽了孝心博得一丝圣眷,这还没过了二十四时辰,就因秀女入宫,大闹乾光殿,惹得君王一怒之下将她囚禁在了钟粹宫。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她总是这样矛盾,时好时坏,浑不似那个人,那个人呵……

丹心暗里叹口气,只道她这是何苦,明知自己的一切都因那个人而起,何必再折腾出这许多事故,平白误了自己的前途。

「娘娘,起风了,咱们回宫去吧。」

虽是春暮,然而夏日未至,风吹在脸上多少还有些冷清。

丹心抱抱胳膊,她原打算就在院子里转一转也就罢了,并没有多带衣裳,哪知这一转,就过了一下午的时光。

女子在前闻言,拈着梨花的手不期然僵住,梨花无力地从她指尖飘落,她似没看见一般,嘴里无意识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快就起风了吗?」

呵,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她离别的时候。

「丹心,今日是初三吗?」

「是的,娘娘。」

「初三是个好日子啊,」女子莺声低笑,不掩眉间绝艳,「本宫记得你前主子皇后娘娘就是初三没的,是不是?」

「……回娘娘,皇后娘娘的确是初三驾崩的。」丹心咬咬唇,回答得甚是小心谨慎。

女子仍在低笑:「她死得倒舒坦,竟便宜她了,倒是害苦了本宫。

丹心面色一白,唇齿下意识啮合更紧,手指将那帕子绕了又绕,不知她此时说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都知道……

不,不可能的,除了皇上和自己,还有谁会知道自己前来伺候同皇后娘娘长相神似的玉妃,不是为了念旧,而是为了亲自替皇后娘娘报仇?

这三年来,她尽心伺候玉妃,除了暗中下药使她无子嗣,余外无一不遵从玉妃的旨意,究竟是哪里……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低垂下头,极力平息心中的恐慌,佯装不知她言下之意。

然而,有时候不是她想躲就躲得过去,玉妃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纤纤玉指上套着的金錾古钱纹指甲套,根根分明,在她面颊上缓缓擦过:「可惜你这样机灵的人儿,耗尽年华,要守在本宫身边装乖卖巧那么些年,就单单为了寻本宫一个错处。而今,本宫总算是亲口告诉你了,你的皇后娘娘的确是本宫鸩杀的,你要不要去给你的皇上主子通风报信,让他来即刻捉拿本宫归案,投进大牢,判个秋后问斩的死罪呢?

「娘娘……娘娘切莫说笑了。」

丹心止不住的哆嗦,不知是为了这迟来的真相,还是为了玉妃忽如其来的坦诚。

她不是忍了三年了吗?

三年来,但凭皇上和她使尽诸多手段,都没有抓到玉妃亲自谋害皇后娘娘的证据,虽然人人都知那鸩毒只可能是玉妃下在了皇后娘娘的汤药里,但苦于无证据,连皇上都不能奈何得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异母妹妹、皇太后的同宗侄女。

由是,她才会自告奋勇地到玉妃身边来,一面不让她有孕,无法登凤位,一面尽心收集玉妃的恶行恶语,只待某天君王一声令下,便立即临阵倒戈,治她一个祸乱宫闱的死罪。

兴许为了尽早到得那一天,君王也极尽配合,对玉妃尊宠有加,目的不过是引诱她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以便除掉她的时候,再多点借口罢了。

哪晓得玉妃猖狂是猖狂,但那猖狂也不过是拿些宵小之辈出出气,大事上竟浑无错处。

时日久了,连她都差点错觉,跟着的这个人只是脾气坏了点,骨子里却还是那个皇后娘娘,宛如皇后娘娘的重生。

而今,她竟亲口承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丹心又惧又怕,一时竟呆在了原地不能动弹,倒是玉妃甚不耐烦:「去呀,叫你去禀报你就去,怎么,这最后一刻的乖巧你都不愿意装了吗?」

「奴……奴婢谨遵……娘娘旨意。」丹心强忍住心头悸动,轻颤着转身,慢慢向钟粹宫外走去。

她的脚仿佛灌了铅,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都挪得那样缓慢。

若然她敢回头,必然看得见那娇艳过人的女主子脸上冷凝的冰霜,和眼角绝望的泪水。

三年了,整整三年,那个贱人伪装成自己进宫,盗走她的一切,她终于都要夺回来了!

昨日去拜见太后姑母,大抵是她的强颜欢笑刺激了姑母,竟使她不禁脱口而出:「玉儿若是没这疤痕,哀家几乎以为玉儿便是箫儿了。」

她摸着额头不语,心里却荆棘遍布,鲜血淋漓。

人人都道她是玉儿,可有谁知道,她根本不是玉儿,她就是箫儿啊。

她才是林家堂堂正正嫡出的大小姐林箫,林玉那个贱人不过是爹爹和庶女姨母乱伦生下的孽障,若不是她昔年单纯良善,看在林玉那般可怜的份上,偷偷出去接济她,怎会让她有机会暗害自己,顶替自己的身份入宫当了皇后?

然而,这都不是她恨她的理由,她最恨的是她夺了自己的身份不算,竟然还害死了她的娘亲。

她入宫时,人人都道皇后娘娘平易近人温柔慈善,又有谁知道那样一张羊皮下藏着的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当年那杯鸩汤,也是林玉自己选择的,怪不得旁人。

她曾给过林玉机会,是她不珍惜罢了,她若肯放过林家,放过娘亲和姨母,她也不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

可笑人人都是瞎子,连父亲都瞎了,即便知道她是林箫,即便知道宫中住着的是林玉,还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林家为重』,就把此事揭了过去。

她忍着悲愤,只道终会有一人记得自己,然而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

父亲不认她,她不怪,姑母不认她,她也不怪,可是……可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也没有认出她!

他对林玉那么好,万千宠爱全给了她,全然不知,身边的人根本不是真的林萧。

她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气在胸腔蔓延,连哭都没了力气。

忆及那年她从外祖母家中回来,在林府门外偶遇着前来寻亲的林玉,听闻她是父亲与庶女姨母生下的孩子,说不震惊是假,可震惊过后,到底一时心软,被她的眼泪打动。

再则,她也担心身子孱弱的母亲得知真相会受打击,便瞒着父母小心将她和庶女姨母安置在别处,恐她再来府上找人,就在暗中接济了她们。

初时,她看不上庶女姨母和私生的林玉,可见林玉样貌与自己足有七分相似,兼之她在家中并无姐妹,平时无人可以玩耍,又瞧林玉处处陪着小心,待她十分赤诚,她便逐渐放下心防,亦待她如姐妹。

可惜啊可惜,终究是她识人不清,时日一久,林玉眼见得她吃穿用度样样精致,自己和母亲却要躲躲藏藏,遂从心底生出不甘来。

林玉喜欢她身上的衣服,她就大方地换下来给她,林玉喜欢她头上的首饰,隔天她就送给她一个一模一样的,林玉喜欢模仿她,她也乐得同她分享每日里做的事、看的书。

最后,她终于在那人登基之日,把最大的一个秘密告诉了林玉,却不料这个秘密换来的竟是林玉夺命一刀。

那一刀捅得那样深,设若再偏一点点,便可要了她的性命。

是她吉人天相,大难不死,被庶女姨母错当成林玉从清溪里救了出来,而后带离京都,一别就是三年。

三年后,她忍着心口的伤,额角的疼,辗转来到京城,却听闻林玉早已被立为皇后,顶替她完成了当初与那人的誓言。

她怒急成伤,赶上林府找父亲去探个究竟。

原来,当年林玉得知当今皇帝与她旧时有约,在做太子时曾答应娶她之后,顿时心生歹念,将她谋害,换去她的衣物,推她入城外清溪,造成了她失踪的假象。

女儿家失踪,最是有损清誉,她父亲不敢声张,只能私下里派人偷偷寻找。

眼见帝王立后的诏书已经颁了下来,值此危难之际,林玉登门寻亲了,她故意挑在那个时候来见父亲,衣着打扮无不模仿她的样子,父亲一见之下,当即有了主意。

当年李琰贵为太子,不能与朝廷大臣往来甚密,那一回还是微服出宫时闲逛到了她们林府。自荷花池畔一别,李琰与她已经多年不见。

父亲打的主意,便是李琰认不出长大后的林箫和林玉的区别,再则,林玉对于林萧的性情喜好早已熟知,想要装扮成她,再容易不过。

他们瞒天过海使了此计,却没料到,真正的林箫有朝一日还能活着回来。

庶女姨母追着她从千里之外赶来,也在听闻林玉封后消息的刹那呆若木鸡。

庶女姨母骨子里改不掉庶女的卑微,对于亲生女儿犯下的大错,她一直不敢去改正,只是对她们母女满含愧疚。

那张含泪哀求的面孔,也曾让她心软过,只当自己从前的三年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就是这样的噩梦,也终有梦醒的时候,庶女姨母和她的出现,终是引起了她娘亲的注意,爱女入骨的娘亲岂能认不出她,又岂能看不出林玉的阴谋?

三年来,娘亲一直怀疑是林玉谋害的她,彼时终于有了证据,自然不甘心让林玉享受本该属于自己女儿的荣宠。

纵使久病在床,娘亲仍是强撑着身子起来,带上庶女姨母,决定进宫面圣给她讨个公道。

她劝不住,又因连夜奔波生了一场大病,只能卧床在家,从白天等到夜晚,从黎明等到日出,最后没有等来好消息,却等来大内的噩耗——姨母初进宫,不认得路,无意坠入荷花池,娘亲为了救姨母,不幸和姨母一道在宫中溺水亡故了。

她一夜间疯魔,抓住了父亲的手,以命相挟,哀求他送自己入宫,她不信娘亲和姨母会那么巧同时淹死在宫中,她要进宫去看个究竟。

父亲悲痛之余,拗不过她,又自觉深愧于她,只得假托『解忧探』将她送入宫中伴驾皇后,去问一问皇后,娘亲和姨母究竟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林玉在坤宁宫中看见她时的张皇和故作镇定,她一日日等,想等林玉自己承认自己的大逆不道。

可林玉是那样的执迷不悟,甚而想借怀孕在身,污蔑她毒害龙种。

她岂可就这么认了?林玉说她毒害龙种,她便当真端来一碗汤药,换去了林玉想用来污蔑她的藏红花,而改成了致命的鸩毒。

林玉直到临死的那一刻还不敢相信,一碗藏红花怎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她功成而回,咬定了是林玉自己宫中的宫女害了她,那宫女禁不住打,只得说出藏红花一事,却解释不了为何藏红花最后会成了鸩毒。

她于无人处仰天讥笑,机关算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害了自己性命。

此后帝王罢朝三日,陵寝修费万金,亦都不在她的关心之中了。

她冷漠地看着宫里每一个人为「皇后」守孝哭灵,自己却独身屈膝坐在钟粹宫的台阶下,偏着头微微枕在手臂上,听得那宝塔内的诵经声,得了风的助送,一声声送进耳中,换来许久不见的安宁。

再然后,便是她得了君心,犹如林玉生前那般,一宫独宠。

-----

小宫娥们背地里常说她长得像「皇后」,皇上才会经常过来。

然而她心里明白,皇上常来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皇后」,而是因为她害了「皇后」。

她此前怀过两个孩子,没有一胎保得住,初时她以为那是报应,待得第三胎,又是喝了保胎药之后就流了产,她心中便明白,皇上心里从来没有她。

他还当她是林玉,还当她是心狠手辣的玉妃。

她在空寂的夜里无数次哭醒,天亮后却依然打扮得光彩耀人。

他们都想看她笑话,她偏不如他们的愿。

他们都想看她死,她也偏不如他们的愿。

林玉偷了她的嫡女身份,夺去三年帝王独宠,她都得一一讨回来。

若非……若非她胸口的伤又痛了,痛得她再忍不下去,她想她还该再熬几年的,看那帝王挣扎在杀她与不杀她之间,岂不是更好?

哎,娘亲,到头来,还是女儿没用。

用力眨眨眼,她除去身上的披风,只穿了里头红色的大袖衣,慢慢步入寝殿,戴上凤冠,底下换了红罗长裙——这些本该是皇后才能穿的样式,她越矩都让尚衣局做了,横竖也没人敢斥责她。

揽镜自照,镜中人是那样端庄持重,美丽大方,就像她多年前想象过的那样。

看着唇色苍白了些,她轻点了一些丹脂在上面,好歹是有些精神了。

待得忙活完一切,钟粹宫终日被封的大门也终于有了动静,她从支摘窗望出去,但看得一列列金甲军包围了钟粹宫整个院落,走在前面的便是龙袍在身的当今天子。

于是,她含笑合上脂粉盒,三年缘尽,也该了结恩怨了。

再三将云鬓打理整齐,林箫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向钟粹宫顶七层铜雀楼。

铜雀春深锁二乔,已经去了一个,再去一个,恰恰正好。

林箫自己都不知在这时候为何还能有这般玩笑的心思,她高站在铜雀台上,大红袖衣的裙摆仿佛凤凰的翎羽,几乎披覆了铜雀台半个台面。

从这里望下去,可以望得到那严肃规整的金甲军,也可以望得到惊恐无措的丹心,更可以望得到帝王冷冰的面孔,和他执剑的手。

「你下来,朕有话问你。」他看着她,言语如同面孔一样冰冷。

她在高台蓦地笑出声:「我若不下去,你奈我何呢?」

「你若不下,朕有的是方法让你下来。」

帝王挥挥手,霎时似有万千的弓箭,直指她的周身。

她含笑低头,只当看不见那一滴砸落在铜雀台的眼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子英,你可还记得我们林府的荷花池?」

「你!」不出所料,台下的君王在她话音落时,蓦地睁大了眼,执剑的手一顿, 「你如何得知朕的……朕的表字?」

「本王李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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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是在星辰大海上吃甜饼嘛

《求仁》(已完结)

我代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

我嫡姐代我嫁给了当朝太子

听听,这谁不赞一句公平!!!

虽然,我这夫君,熙王殿下李烨,从他新婚之夜掀开盖头时差点破音的尖叫声来看,应当是不大欢喜的。

我尴尬地望着他,做作地表达了本人的怒意。

“我明明是要嫁给英俊潇洒端庄持重大权在握来日君临天下我就是皇后的太子殿下,怎么变成你这个长得倒还行放荡轻浮没啥本事不学无术啥也不是的清闲王爷了?”

李烨像只炸了毛的猫,当场就不干了,忘了我本不该是他新娘这件事,专心致志地跟我吵了属于我们俩的第一场架。

他说周沐你别五十步笑百步,大哥说二哥,半斤骂八两,乌龟挤王八。

这给我整笑了。

呵,别以为你说一两句成语谚语文化水平就能比我好哪去。

谁还没上过私塾呢。

我撸起华贵且有些许重的袖子,打算让他深刻体会体会大哥和二哥的区别,门口传来熙攘声,是闻声而来的侍女和小厮们。

好嘛,这架也吵不赢了,得进宫了。

我这心里,忐忑中夹着一丝期待,期待中裹着一层暗爽,暗爽中又带着一点不安。

宫城甬道上空的星星,晦暗不明,不知道长姐此时是什么心情。

这事儿能成主要靠我话本子看得多。

我和长姐非一母所出,她母亲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苏州大家千金,青梅竹马,随父亲赴京上任后大约水土不服,得了重病,缠绵几年病榻后就去了,留下长姐周沁。

后来,爹爹又娶了我的娘亲,云啸山庄大小姐。

可娘亲生我的时候难产,也离开了。

爹爹再没有续弦。

往惨了说,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往实了说,爹爹他官不小,吏部尚书嘛,家里迎来送往的从未停歇,门槛真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我和长姐的童年再怎么说,确然不太凄惨。

只是偶尔会躲在被窝里思念各自娘亲。

但是官再大,也大不过皇家。

去年元宵节,爹爹带我们姐妹俩进宫玩耍,他语重心长嘱咐道随意些,别太没规矩就成。

不知道是不是性子随了各自娘亲,长姐性子沉静,温柔似水,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典范,父亲引以为傲。

爹爹黑着脸说我是只螃蟹,张牙舞爪横着走的大螃蟹。

有见过变脸吗?扭头间的那种。

鄙人从小看到大。

所以,虽不明白为何爹爹要这般叮嘱,这话对我而言犹如天籁。

拉着长姐,愉快地开启皇宫一日游,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在后头跟着,幸好凭借我的聪明机智最终甩开了。

看看,这就是侠女后代天生的警觉性!

我骄傲啊!

毕竟长姐傻呼呼的啥都不知道。

晚上用膳的时候,我们跟坐在爹爹身后。

也真是难为他了,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坐在母亲身旁说贴心话,一家好几口其乐融融,他这又当爹又当娘的。

不说了,要落泪了。

我决定还是乖一些。

不知道怎么回事,宴会必要有节目,节目就得叫千金,定有千金领风骚,然后迷倒子弟千千万。

这,本是个谁行谁上的事儿,可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点名,嘿!

琴棋书画只会些皮毛,在这场合怕是惹人笑话,丢周府的脸

我缩着头,伏下身子,躲在长姐背后。

诶,长姐上,太好了,我给长姐鼓劲。

长姐什么都会,尤擅抚琴,可她却选择作画,挥毫泼墨,浑然天成,顷刻间就作了一幅上元宫宴图。

我虽不大通书画,却也知道她故意藏拙,这画不及平日所作十分之一,但已是佳作。

周沁之后便是周沐。

果然逃不掉的。

我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想着要不就拿个大家都不熟悉的,而且可能还不太喜欢的。

我上去打了套拳。

原想舞剑的,以梅枝为剑,惊鸿游龙间冷香阵阵,在这时节最合时宜。

可万一迷倒众人,到时候都来周府学剑,可不得忙死我,罢了罢了,打个拳强身健体吧。

不知道怎么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好”,这一声赞叹中气十足。

虽自认为这套耗心耗力的地煞拳就应当有这样热热闹闹大大方方的捧场,有铜锣就更好了。

可我有自知之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后娘娘说觉得我是个健康有福气的孩子,很是喜欢,请旨将我赐婚太子。

我可是要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繁华的。

我咧嘴干笑,都怪平时书读得少,连如何尴尬不失礼貌地拒绝都不会。

父亲嘴巴快得多,他说我缺乏管教,从小到大野性难驯,是个远近闻名的泼皮猴,做不好太子妃的。

我疯狂点头。

可是皇后娘娘眼睛一睇,你在教我做事?

我爹登时缩在一旁动也不动像个鹌鹑。

这事儿本结束了。

贵妃娘娘突然插一脚,周家长女温良淑德,才貌双全,她很是喜欢,请旨赐婚熙王。

我又哭了,这才是夸儿媳妇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看向长姐的脸色,未见喜色。

也是,熙王名声不大好。

爹爹不死心,再次拒绝。

他说沁儿从小身子弱,想在身边多留几年。

贵妃娘娘潸然泪下,“周大人也没错,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天人之资,不像我那不长进的,入不得旁人眼,是他没出息没福气……”

说得爹爹跪下直磕头。

父女三人一言不发回了周府。

爹爹叹了口气便转身去祠堂。

我和长姐手拉手回院子。

我很不开心。

我没有喜欢的男子,但说句不知羞的话,本姑娘的少女情怀里,日后是要嫁给盖世大侠的,然后一起快意江湖。

爹爹说我是个火药罐子,这话没错,我的喜怒哀乐常常形于色。

长姐不一样,她内敛温吞,鲜少有事能让她皱起眉头。

可见赐婚这事儿她也顶顶讨厌。

我觉着她不只不高兴,晚膳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眼睛还红红的,我问怎么了,她只是摇头,还夹了块我最爱的红烧肉给我,道多吃些。

我摸不着头脑,但我向来蠢笨,别人不愿说的事总问不出来。

两日后,我在街上闲逛,一眼就看见长姐的侍女来秋走进一家茶楼。

侠女后代的天生警觉性和多管闲事性和闲得无聊性,让我抬脚跟了进去。

乖乖,不得了。

雅间里那对紧紧相拥的男女我好熟悉,一个是我朝夕相对的长姐,一个是我即将朝夕相对的未婚夫太子殿下。

长姐说,天总是不遂人愿,是命里无缘,从此以后再不必见了。

太子殿下眼角含泪,一言不发。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而我就是那根棒子。

这个认知让我惆怅了一会。

我回到院子,坐在长姐给我搭的秋千架上,开始了为数不多的人生思考。

我愿意嫁给太子吗?

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慢慢浮现在脑海里,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他这张阎王脸值得一把世界上最贵的戒尺。

我害怕,就跟害怕老夫子一样。

那我喜欢东宫吗?

毫无疑问。

于是我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减肥去了!!!

皇后娘娘说我健康福气是有道理的。

不谦虚,我确实是有些肉肉在身上的。

和长姐身高差不多,身材却大相径庭。

不怪我,她太瘦了!!!腰不盈一握说的就是她。

这让我减起来非常辛苦。

可又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增肥。

春去秋来,我成功了,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孩子。

我有些高兴,每天在镜子前都会多花半个时辰臭美。

可嫁给李烨后,每每吵架时我都会有一瞬的后悔。

再也无法凭实力将他压在地上打。

这是后话。

我摊牌了。

我跟长姐说我窥探到了你的小秘密。

长姐面露惶恐。

哦豁,看来小秘密还挺多的。

我说愿意成全你们,法子都想好,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长姐很是纠结,代嫁是欺君之罪。

我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出嫁当日,姐妹情深,遣退所有侍女,亲手为对方换衣梳髻,盖上红盖头,坐上大花轿,直至礼成。

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宫里满目红帷,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其实并没有。

皇上大概喝多了,没出现。

皇后娘娘黑着脸,一言不发坐在上首,贵妃娘娘在一旁嘤嘤哭泣,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在哭失去了长姐这个好媳妇。

下方四个人跪了两排,整整齐齐。

我原想跪一排的,有气势些,可李烨他跪在太子身后,我只好慢慢挪回去。

殿上展开一番激烈大讨论。大概经过就是,太子说两人已经拜过天地,去过祖宗祠堂,周沁已是他的妻子,再无更改。且外人也只知太子妃是周家女,长女幺女无甚分别。

长姐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说但凭娘娘决断。

李烨梗着脖子很是不满,“周沁才是我原先定下的妻子,不能因为一场乌龙就改了旨……”

我强忍着恶心,扯过他的手,打断后面的话,语重心长,“我们已经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跑不掉的,记住,男人,你只能是我的。”

李烨看着我惊恐地后退了两膝盖。

皇后娘娘很烦躁。

让我们滚回去,没说滚回哪里,我就身先士卒自作主张地准备回熙王府。

但李烨这狗东西居然不给我上马车,说我不是熙王府的人,爱去哪去哪,不顺路。

彼时,长姐已经和太子腻腻歪歪地离开,独留我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

风一吹,鼻涕下来了。

侍女新雨为我披上斗篷。

我作死地推开了。

我说我不冷。

心底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我让人牵了匹马,夜里街上无人,风驰电掣的好时候,没费多久我就赶上了李烨那辆华贵但略显墨迹的马车。

经过的时候笑得张扬,“李烨,你属乌龟的吧?”

他玉色的脸瞬间铁青,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些什么,可我跑太快已经听不清。

我得赶快回府把门堵起来,让烨狗子看看今夜到底是谁进不了门。

李烨被我如愿锁在府外,等他翻墙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占领高地主卧。

但他没来找茬,自觉去书房睡了,毕竟折腾了一整天是真的累。

按规矩,皇家新妇第二日要进宫听训。

可如今这么个情况,我有些担心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身体。

实不相瞒,我其实还是个有脑子的人。

就比如成为贵妃娘娘的儿媳妇,那她便成了我头等要孝敬的人之一,自然是要讨好的。

于是,我去敲了李烨的门,想问问,这咋办,在线等,挺急的。

狗子的回复干脆利落。

王爷嘛,是配有一些起床气,我忍。

管家殷勤周到,亲自备了早膳邀我去前厅。

等李烨来的时候,我已经吃完一碗青菜粥和一个大肉饼。

他一言不发坐在膳桌另一头,直直盯着我。

我嘴里叼着一个肉包子,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昨晚天色暗,我都没有仔细瞧过他,从前偶然见过几次,但这般近却是第一遭。

剑眉星目,嗯,满意。

鼻若悬胆,嗯,不错。

唇红齿白,啊,我可以。

我忘了,嘴巴一直叼着物什是会流口水的。

李烨的神色终于变了,他嘴角一勾,“周沐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垂涎我的美色,故意在新婚当天穿了你长姐的衣裳嫁来熙王府。”

我淡定地擦擦口水,指了指自己聪明且未绝顶的小脑袋瓜,您看,它像是坏的吗?

李烨说,像。

这话让我浑身充满了斗志嘿,吵架消食。

我嗤笑,“臭不要脸”

他说,既然不喜欢,那就和离吧。

我说你可能是在做梦,我不要面子的呀。

重点是,皇家不要面子的呀。

李烨他大概也懂,没有再反驳我,略有些惆怅地抬头看向天空,只是扭头的时候不小心直视了太阳,眯了眼。

我的心蓦地软了,突然有想聊聊人生的冲动。

我说你喜欢我长姐吗?

他头也不回,“反正不喜欢你。”

唉,被人这么直白地讨厌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觉着自己可能做错了。

这场胡闹,长姐和太子遂意,我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只有李烨,被毁了称心的姻缘,一无所获。

我说等过几年,等大家逐渐遗忘了,我们就和离,你到时候再找个喜欢的吧。

想了想还是得补充一句,不过我长姐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她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李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在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我又气笑了,烨狗子总有这本事。

回门这天是个好日子。

我起得早,因为想念家里云吞,趁着爹爹未下早朝,赶紧让管家老刘下一碗解解馋。

饱食餍足后,我掐着时间跪了祠堂。

算计果然精准,堪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就到了。

爹爹在我背后冷哼,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谦虚,一般一般,万般技艺,唯熟练尔。

挑事闯祸,跪地认错,这流程简单易学得很。

爹爹大概是急着来瞧瞧多日未见的逆女,朝服都不曾换,就贡献唾沫星子来了。我劝他换件舒适衣裳再来,毕竟时间不会太短。

他立在祖宗牌位前稍微梳理了一下训话大纲,大概觉得我话也没错,拢着袖子转身就走。

还没拐过大门弯老刘就来了,说大小姐回来了。

我用挺直而又倔强的后背做作地询问爹爹,还需要跪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长姐先是太子妃,然后才是爹爹的女儿我的长姐。

府门外热闹得紧。

长姐拉着爹爹又哭又笑,太子殿下在身侧温声宽慰。

我瞧着这一切,很替长姐高兴,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大约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梦想。

太子妃没有回门的规矩,太子能陪着长姐归宁,定然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

父亲也红了眼眶,连说几声好,将人迎进了门。

长姐见了我也很高兴,只是视线闪过我身后时神色微变,不过也未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我告诉自己,不在乎。

长姐带着太子殿下去了祠堂,我便坐在外边长廊上等。

我本也该带着夫君去祠堂的,让来不及谋面的娘亲瞧一瞧,她的囡囡长大嫁人了。

可惜我没能带来,不过刚刚跟娘亲解释了许久,想必不会怪罪。

太阳晒得正舒服,老刘又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二……二……姑……来了。

这……我爹家中独苗,大姑都没有,哪来的二姑。

等老刘气顺些,我才听清,

他说,二姑爷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二姑都没有哪来的二姑爷。

奥,有的,有二姑娘。

我冲到大门口,警惕地望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李烨对我翻了个大白眼,随即扭头对着爹爹作揖,笑得灿烂,“岳父大人对不住,我有要事在身来迟了,还请多包涵。”

我捂脸,这什么破理由,你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清闲王爷,能有什么要事。

爹爹也是胡说八道,“无碍无碍,王爷日理万机,正事耽误不得。”

然后烨狗子就一副岳父你果然懂我的模样,笑嘻嘻进门了。

爹爹说,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祠堂。

可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带到娘亲面前。

无人时,李烨问我,为什么今早不叫他起,令他睡过头。

我说叫了你没起。

他较真,说我睁眼说瞎话,说我这大嗓门,隔两条街都听得见,我要存心想叫人三更起,没人能挨到五更。

我突然火气就上来了,冲他大喊,“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要我叫你?”

他大约也很少被人这么指着骂,毫不客气回敬,“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没有娶过别人,谁知道还有三天回门这规矩,你又没提前与我说。”

“也就你不知道,人家太子殿下都知道,一早就来了。”

他一顿,冷笑出声,“敢情你是后悔了,后悔没能嫁给太子殿下。”

“我什么时候说后悔了,你别指东划西,倒打一耙,这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你说你不知道,你拿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他冷着脸,“你倒是去街上找个三岁的问问,要知道,我把脑袋扭下来给你当球踢,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我承认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事实上,我从没想过,李烨会陪我回门,毕竟前一天还在跟我商量和离的是他。

所以我早早回府,不见到他,不问出口,就不会被拒绝。

可现在,他出现了。

我哭了,我变了,我不再是那个美丽善良的小仙女了。

更重要的是,

我不沙雕了。

想着还是找个机会道歉和感谢吧。

我加快脚步,打算追赶上前,他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直至二人并肩。

我做好防御准备。

这个距离,凭蛮力将我撂倒绰绰有余。

可是这个人,他忽地露出一口大白牙,说,“你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将回门放心上呀?你就这么想让我陪你呀?想要就直说呀~”

哦豁,这狗子,尾音还上挑。

我进宫见了贵妃娘娘。

纵是再不喜,她还是泪中带笑地接受了我。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所以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之说,我尽力就是了。

本以为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可很久之后娘娘告诉我,不是的。

当初选周家长女做媳妇是看中姑娘的品貌,想着这天仙一般的没准可以让熙王浪子回头。

接纳我是看中了我的能力。

我这……还有能力?

“跟在烨儿身边的嬷嬷告诉我,有次他想去烟花地,你二话没说打了他一顿,我就觉着,哇,这可真是个好媳妇儿,做了我这么久以来一直想做却舍不得做的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带着光。

其实吧,我也去了。

“从此以后,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咱们合理分工,幸福久久。”

这婆婆的想法我是不大理解。

但烨狗子是真的闲,成婚后在吏部领了个差事,每日去点个卯便回府,跟大爷似的也没人敢说他。

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我也跟二大爷似的,整天无所事事。

中秋前一日,我换了身男装,打算偷偷去一趟潇湘院。

临出门的时候两人撞一起了。

他问我去哪,我说你管不着。

得,各走各的。

早知道该告诉他的,这样就不会发生和夫君一块逛窑子这种趣事。

我俩在潇湘院前大眼瞪小眼。

“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他说这话时,我已经先动手,朝他外大腿狠狠踢了一脚。

“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我倒是很清楚你来做什么,恶心。”

他闷哼一声,还待说什么,我却是半点儿都不想听,扭头就进了后院雅间。

余光瞥见他一瘸一拐也跟着进了门。

我来这儿,是因为我的好朋友林皎洁。

但她十年前改叫咏絮了。

一场文字狱,林家倾覆,官家小姐沦落风尘。

翰林大学仕家的独女,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头角的咏絮之才,假以时日,定能誉满天下。

我想尽办法替她赎身,可爹爹说,除非天子赦罪。

我砸了不少钱,又抬出身份,皎洁得以保住清白。

不过有些人有些事还得需要她自个儿去应付。

爹爹官位虽高,大部分人多少会卖些面子,但厉害角色在这京城也多得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今儿她要应付的是烨狗子!

皎洁向来聪慧,她想打发之人,没有打发不掉的。

可这次,实在等太久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地拖了这么久。

怕皎洁受欺负,便让院里侍候的小姑娘带路。

她吓得不清,连连摆手,大概怕又砸了场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是去看看,发誓绝不动手。

小姑娘战战兢兢地在前边带路,我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瞧,偶尔有些孟浪之语入耳,羞得人两颊发烫。

我这该死的纯情。

“咏絮姑娘真是妙人,今日不虚此行,熙王殿下您说是不是?”

小姑娘在一间茶室前驻足,里头传来阵阵笑意。

不敢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若真生出些什么情啊爱的,日后如何面对这两人。

我回头和小姑娘说,抱歉,突然觉得脚底板有些痒。

所以需要踹个门。

呦,蛮热闹的嘛,我皮笑肉不笑。

茶室一分为二,珠帘里头坐着的白衣女子就是皎洁,正在温杯。

至于外边坐着的四人,我全都认识,都是有名的纨绔嘛。

可他们未必识得我。

毕竟,是瘦过身的人。

李烨刚刚还笑得挺开心,忽得脸色一变,起身就要拉着我往外走。

我用力挣开,指着皎洁说,这是我的人,你不许动。

他没有应答我的话,只低声道,你不该来这地方,快回去。

后边三人果然不识我,“小兄弟生得倒清秀,就是没眼力啊,这可是熙王殿下,你是哪根葱,敢这么说话。”

我撸起袖子,今儿就让你瞧瞧本姑娘是楼葱胡葱还是老大葱。

皎洁拦在我身前,说诸公子只是来喝茶,并无逾矩。

我转头看了眼李烨,他似乎也很生气,拉长着脸瞪我。

莫名其妙!

我推了堵在门口的烨狗子一把,拉着皎洁就走。

“殿下,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需不需要咱......”

那人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李烨的呵斥声。

呦,还挺凶。

回房间后,我尴尬地表示,刚刚那儿有一个是我夫君。

皎洁轻笑,“阿沐,我知道,所以才陪了这许久,真羡慕你。”

我听不懂,一个逛窑子的夫君有什么好羡慕的。

但也不敢接下去,怕触及伤心事。

只能呵呵干笑两声表示赞同。

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纯金簪子递给她,说,皎洁,预祝你生辰快乐。

长寿面也做好了,可惜已经坨了。

皎洁生辰在八月十五,一个团团圆圆的好日子。

可明日我得进宫赴宴,再不似往年自由,可出府陪她。

她笑着道谢,催促我快回去,说熙王在门外等许久了。

李烨负手而立,阳光将身影拉得老长,也为他秀挺的侧颜渡上一层柔和光晕。

推开门的刹那,我微微一怔。

“周水木,你跟我回去。”

可惜,有人生了张嘴。

我说,好的李火华。

不过也能理解,他心有顾及,不敢在这喊闺名,怕坏了熙王妃的名声。

出了潇湘馆,他一言不发,也不再问我为什么来这儿了,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说,你原来就是喜欢这样的柔美人啊,我长姐是,咏絮姑娘也是。

他也不说是与不是,只道,我听闻二皇兄甚是推崇咏絮姑娘才名,过来瞧一瞧。

我深吸一口气,跟他好好讲道理,宁王殿下才高八斗,推崇皎……咏絮我信,你?来瞧才?鬼才信。

他说,周水木你别瞧不起人。

我叫他背篇岳阳楼记来听听。

他拒绝……说这是另外的价钱,还说,“这地儿你以后别来了,有什么事我帮你做。”

“我的事不劳驾您。”

“那你以后如果再来这地一定要叫上我……”

估计是怕我一个女儿家在三教九流之地受欺负,所以才想陪同,我的心微微触动。

“……潇湘馆双人有优惠的……”

我将烨狗子踹下了马车,他配得上。

中秋宫宴乃是晚宴,但命妇们一早就进了宫。

不知道李烨那儿是什么境况,我这一天不是听训就是去听训的路上。

皇后娘娘可能还惦记着我,时不时叫我上前答话,目光慈祥且有爱。

唉,何必呢,我是您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儿媳妇,死心吧。

长姐越发端庄了,一直随侍在皇后身侧,隐隐有了太子妃的气度,

可惜,一直没能有机会单独说话。

晚宴我与李烨坐一块。

两人都兴致怏怏,我主要觉得没什么好吃的。

熙王府又没什么实职,也无人过来应酬,怎么说呢,桌可罗雀。

我跟李烨说,要不早点溜吧,我还可以去找长姐说说话,却发现他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宁王殿下李炙。

说实话,我这几乎都看不到宁王,毕竟四周围满了人。

他忽然伤感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不如他人那般风光。”

我认真想了想,答道,“我觉得你很厉害。”

他说,倒也不必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看你,干最少的活,花最多的钱,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人才的行为。至于风光,你感到不风光吗?我觉得我天天都还蛮风光的,要不我想想办法让你好好风光风光?”

他扭过头来看着我,闷声而笑,烛光映在他的眼里,像是星星坠入大海,激起粼粼波光。

大概心情不错,他仔细挑了块肉夹给我,说多吃点。

把我给气的,本姑娘最讨厌吃鸭肉!!!

看我未动筷子,李烨骂骂咧咧从碗里夹走鸭肉,又重新将桂花糕推至我面前。

锄禾日当午,周沐像头猪,不吃盘中餐,只知啃肉骨……

正打算将烨狗子打成烨猪头,编钟声响起。

这是示意众人归位,圣驾将临。

距离上次见圣上已有大半年,总觉得他身子不大好,面色苍白,瘦弱无力,风一吹就能倒。

几位公主皇子轮流上前说吉祥话讨吉利,我自然也跟着李烨得了赏赐。

三个儿媳各不相同,长姐得的是玉如意,宁王妃拿的是金步摇,而我则是鸳鸯玉佩一枚。

至此,终于松了口气,今儿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我坐在底下,百无聊赖。

皇后大约也觉得无聊,又开始点名了。

闺中女儿所示不外乎琴书画舞。

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赵将军女儿,赵茹芳。

“曲音清幽,音节舒畅,孤高现于指下,似有寒香沁入肺腑”,一曲梅花三弄艳惊四座。

我回头与李烨轻声道,这人弹得倒是不错,不过比之长姐还是差远了。

李烨笑而不语。

“好”,皇后中气十足地赞叹,这一幕让我觉着似曾相识。

皇后将赵茹芳召至身前,细细地问了些话,而后着重又夸了夸她的琴艺,似乎不过瘾,还要拉着其他人一起夸?

她问李烨,你觉着赵姑娘弹得如何?

烨狗子咧着嘴笑,好,比潇湘馆弹得都好。

在座众人脸色一变,赵茹芳更是红了眼眶。

我朝烨狗子竖起大拇指,论嘴欠谁都比不上你,真的。

皇后倒未动怒,但也不接茬,视若无睹,转头又接着问太子。

太子浅笑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皇后莞尔,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如此佳人,便赐予你做侧妃可好。

太子面色微变,道儿臣无意。

皇后娘娘沉着脸不说话。

尴尬,我正想着要不要将烨狗子推出去活跃活跃气氛,便看到长姐起身跪至太子身侧,行叩拜大礼,道太子是欢喜糊涂了,能有赵妹妹相伴,是东宫之福。

皇后展颜,夸长姐是个识大体有气度的好孩子。

太子眉头紧锁,长姐笑语宴宴,恍若有喜事儿的是那个叫周沁的姑娘。

自此,东宫有了侧妃。

我叫李烨先回去,今晚无论如何我都得想办法跟长姐一块睡。

烨狗子说,睡是睡不成的,早些出来,我在西华门等你。

长姐果然伤心至极,坐在寝殿梳妆台前暗自垂泪。

心爱之人再娶他人是什么样的痛楚,我无法感同身受,连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只能上前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梦里的娘亲一样。

我问长姐,可曾后悔,当日的代嫁。

长姐泪盈于睫,却还是笑着跟我说,他是太子,日后还有三宫六院,这一天只不过比原想的来得更早些罢了,不曾后悔。

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好似松了一口气。

而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烨狗子说睡不成。

因为太子殿下他来了。

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来哄他小娇妻的。

结果李焕他很生气,进门就怪长姐擅作主张迎人进门。

我其实不大明白他凭什么生气。

不懂就问,护短让我生出豹子胆。

我说你凶什么凶,娶赵茹芳的是你又不是我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才发觉我也在寝殿内,尴尬不失礼貌地闭了嘴。

长姐泪水涟涟,道只要是为你好的,我都愿意去做。

“可我不愿委屈你……”

实在不能想象这种酸话是从阎王嘴里出来的。

我站在寝殿内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最后才想起,李烨说要在西华门等我。

我一路小跑,果然瞧见府里那辆湛色马车停靠在西华门内侧,心中无限欢喜。

掀帘而上,里头却空无一人。

大意了,就知道烨狗子没这么好心,在冷风中挂着鼻涕苦苦等候这种事情断然做不出来。

我闷闷出声,“殿下呢?”

随侍的小厮恭敬回话,“殿下先行,吩咐小的在这等王妃。”

我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思考等会儿该怎么吵才能一招制,数落得人抬不起头来。

车轱辘悠悠转,马蹄声哒哒,喧闹渐近。

我诧异,怎么走得这条路,这会子本就热闹,今日又是中秋,定然拥挤得很。

小厮一边小心驱车一边回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马车停在揽月楼前,我茫然地上了二楼雅间。

推开门,李烨正倚在窗前赏月,月光倾泻一身,清冷孤傲。

我悄悄挪至炕桌前,正中间的大肘子格外诱人。

他将肘子推至我跟前,道这是给你的,晚上吃得少,这会儿肯定饿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终是道了声谢。

吃了几口后,我有些难受,便礼貌地询问,可以用手吗?

我心中又欢喜了不少。

这位置选得极好,抬头就能瞧见树梢上的明月,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那股压下去的愧疚感忽得又上来了。

恍然想起宫宴上的事儿,觉着自己该大度些,关键,我也没有不大度的资格。

我问他,对今日太子娶侧妃的事儿怎么看。

他道,赵家掌管北境十万精兵,太子娶赵姑娘是迟早的事。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是这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心动?”

“恩?”他似是没有听清。

我舔舔嘴唇,“你看,等咱们和离估计还有一段时间,你又不喜欢我,这段时间着实委曲你了,今天太子殿下纳侧妃了,要不趁这个机会你也纳两个喜欢的,不过先说好,日后如果起了冲突,我是不会让的,你如果偏帮她们,我连你一起揍。”

李烨放下筷子,眉头微敛,“哦?你可是有人选了?”

这话不辨喜怒。

我仔细想了想,摇头。

他笑,那就等你有了再说。

我啃着肘子望向烨狗子,心想他是不是蠢?

我吃饱了撑的啊?上赶着纳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让我想?对不起,那你怕是暂时都没机会娶二色了。

这……给你机会了,日后在这事儿上可就怪不得我了。

不过我现在真的吃撑了。

揽月楼离王府不远,走几步消食正好。

李烨说一起。

行吧,那就一起吧。

一前一后,不疾不徐。

这如练月光,自然而然让人想起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秋风萧索,落叶簌簌的时候,我说,一年四季,予独爱秋。

李烨将与子坊的衣裳放至亭榭桌台上,毫不留情戳穿,我看,你是独爱秋狩吧。

“这么快送来啦”,我扔掉手中瓜子,郑重地用皂荚净手,然后虔诚捧起几日前定制的胡服,回屋试装。

穿好窄袖短衣,再套上裤装革靴,吱呀一声推开房门,笑嘻嘻地蹦到李烨跟前,问他,好看吗?

彼时他正无所事事地往嘴里扔枣,闻言直愣愣地看向我,最后这颗就没接住。

这反应,我很满意。

他却突然恼了,胡乱拿起手边的苹果恶狠狠咬了一口,道,好看有什么用,有些人衣裳是红色的,心是黑的。

我摸着嫣红色袖口,突然想秋狩前先热热身。

“别人都是妻子给夫君亲手做衣裳,你呢,花我银子买衣裳的时候,都没想过给我买一件?现如今高高兴兴穿上了还来问我好不好看,良心不会痛吗?”

这……我默默松开捏紧的拳头,呵呵陪笑,“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天湛蓝,地辽阔,人很多。

我穿着新衣裳,美滋滋地往围场里走。

李烨半路被人截去竞猎了,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我叫他放心,秋狩,向来是我的场子。

猎了两只大雁、一只野兔后,致命问题出现了,拿不回去。

弱小无助的我举目四望,多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孩子。

诶?不远处那个穿鹅黄衣裳的不正是长姐么。

我上前几步,才瞧见她身侧还有一红衣女子,甚是眼熟。

哦豁,撞衫了。

我正打量到底谁比较尴尬,就听得赵茹芳与长姐说,“姐姐为何不敢与我赛马?莫不是怕了?”

长姐体弱,甚少动弹,向来只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下功夫,骑马还是我逼着学的,学得也勉强,磕磕巴巴的。

长姐神色淡淡的,“我骑术不精,妹妹还是找别人去比试吧。”

那人却不依不饶,“昔日曾听殿下说,姐姐有卓伟之才,想必是无所不能的,看来传闻也不可皆信嘛。”

这话听得甚不舒服。

纵马上前,挤至两人中间,委屈生气至极,“长姐你怎么回事,叫谁妹妹呢,瞪大你这迷茫的小眼睛,我才是你妹妹,不许叫其他人妹妹。”

长姐莞尔,“我知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我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头对着赵茹芳道,“还有,这位姑娘打哪来的,在这非要拉着别人家姐姐叫姐姐,怎么,自家没有姐妹吗?”

赵茹芳气极,玉手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姐呵斥,“别胡闹,这是赵良媛。”

我恍若刚知晓,“原来如此,真是对不住,良媛莫怪我不识,毕竟太子殿下从未与我提起过您,一时对不上号也是有的。”

良媛,从未二字,我咬得极重。

赵茹芳留下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哼”后,策马离开。

我招呼长姐一起帮我把战利品搬回去。

她拒绝了我,说要在此等太子殿下来手把手教习射箭。

我眼睛一亮,自告奋勇,“这我也可以教你。”

长姐不说话,幽幽瞅了我一眼。

奥,明白了,是我不懂事了。

我骑着马儿在林子里四处哒哒晃荡,估摸着时辰回营用膳。

大概是同一件衣裳的缘分

我又遇着赵茹芳了!

她在和小姐妹八卦。

她说周沁只会装柔弱博可怜,一天到晚狐媚殿下不知羞。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话题有些尴尬。

她说周沐是个瞎了眼的,没大没小,无甚教养。

旁边绿衣姑娘附和,就是,也不知道周家世代书香怎么教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忍。

另一紫衣姑娘嗤笑,和熙王倒是般配,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一个惹人生厌的祸害,良媛您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好的,忍不下去了。

我毫不客气地将带血的大雁扔向三人,成功掀起一阵尖叫。

赵茹芳回身见到我破口大骂,周沐你有病啊。

我说,病是没有,教养倒是有,尤其是惹人生厌的教养。

她知方才的话被我听了一耳朵,冷静下来后,问,“你想怎么样”。

我轻抚马鬃,笑道,赵良媛方才不是想找太子妃赛马吗?这会她正跟着太子学射箭呢,郎情妾意,怕是没空,就由我来奉陪吧。

赵茹芳黑着脸,“我累了,不想比。”

“哦?听闻赵良媛的马术是军营最好的师傅所授,技艺精湛,怎么?怕输啊?要不这样,让这个穿紫衣服的跟我比也可以。”

紫衣她 疯狂摇头。

尖叫争执声引来侍卫,四周逐渐围聚一群人。

我坐在马背上,肆意张扬,“我若赢了,你们三个都给我去长姐和李烨跟前跪下磕头道歉。”

赵茹芳面露愠色,“你若输了呢?”

我扭头看着她,笑得轻蔑,“绝无可能。”

林子外便是大片草地,两人以三里外的白杨为界,一个来回,先归者为胜。

自认这场比试公平公正公开。

赵茹芳不愧是将门之女,骑术精湛,气势汹汹,始终紧咬着我不放。

不禁感慨,大意了,是有些棘手。

可是,诶?她怎么速度突然变快了?

诶?怎么去我前头了?

呃......她马怎么像是受惊不受控制了?

这……她......她摔下马了。

危险!我大呵一声,赶紧夹紧马腹上前,打算躬身去救。

诶?有人动作比我还快。

一个蓝色身影飞快掠过捞起赵茹芳,抱着她几个回旋安全落地。

我松了口气。

然后这口气就差点没上来。

呵,抱着赵茹芳的这不是熙王殿下嘛。

赵茹芳并无大碍,只是惊魂未定,低着头缩在李烨怀里,不住地发抖。

我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那两人面前,幽幽开口,“抱够了吗?”

李烨关切的目光从赵茹芳身上转到我脸上,微微一顿,脸色刷得一白,见了鬼似的,猛地将怀中人一推。

赵茹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惨白的脸色写满茫然,等回过神来,终是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原本瞧热闹的护卫侍女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动静之大,我觉着,没有三天三夜的祠堂是过不去了。

余光瞥见李烨缓缓向我靠拢,一步之遥远,脚尖向外,“我说我以为摔的人是你才救的,你信吗?”

我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应了声哦。

他又往我身边挪了两步,问,你不生气吧?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救人,是好事,说明他勇敢且善良,甚至是我崇敬且向往的侠客模样。

可看到他抱着别人,胸口的憋闷感也不假。

我摇头甩开这些令人懊恼的思绪,转身教育起他来,“你这思想不对,这个摔得不管是不是我,熙王殿下都该救,这次做得很好,”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肯定。

圣上跟前的公公救了我。

他说圣上叫人过去回话。

我走到营帐内,熟悉地撩袍一跪,我知道,不管大错小错,态度诚恳总没错。

可惜,跪早了,等赵茹芳磨磨叽叽哭哭啼啼地过来,我膝盖都开始麻了。

好在她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将我们赌气的事抖落出来,只说赛马时马不知为何惊了。

圣上斥责我们没轻重,下令让人去查。

李烨跪至我身旁求情,长姐也跪,最后连太子殿下也跪了。

我摸摸鼻子,真心知错。

皇后娘娘命回去抄《女诫》十遍。

出营帐后,我跟李烨说,太多了咱两一人一半。

他说这是写给女人的,我不抄。

我讲道理,把里面的女子更换成男子,也挺适用你的,咱俩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他挑眉,“那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给我绣个香囊。”

我还没问明白这两者间的联系,一迭声尖叫划破寂空。

我和李烨相视一眼,拔腿往回跑。

场面混乱不堪,一群蒙面之徒拿着长刀在营帐外与护卫厮杀,散乱在外的宫女太监四处逃蹿。

我一路躲闪踢打,待见到长姐无碍,才放下心来。

她却急急让我去找太子殿下。

这……行吧,习惯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嘱咐她躲起来,然后往主帐奔去。

这里的厮杀明显更为激烈,李烨也在。

我疾步上前,一个回旋踢踹倒试图偷袭他后背的蒙面人,他解决完前面那个,回过身灿然一笑,“他定伤得不清,我可太知道被你踹一脚是什么滋味。”

“是吗?有空再让你尝尝我的绝招”

他问,“是什么?”

“大巴掌”

两人不敢耽误,入帐齐齐护在圣驾跟前,自然,我主要护着太子。

眼见刺客已基本被拿下,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我还抽空跟太子说,长姐很担心你。

就这说话的功夫,一支冷箭破空而出,直击上座。

众人惊呼,圣上年迈体弱,哪里躲得过。

李烨离得远,抽刀格挡已是不及。

电光火石间,太子扑身上前,以肉作盾,生生挡下了这一箭,晕了过去。

距离围场行刺已经过去半旬。

损失确实惨重。

太子身负重伤,虽无性命之忧,但心脉受损,需好好将养。

圣上未曾受伤,但当日受到极大惊吓,也是卧病不起,如今父子俩都呆在床上起不来。

朝廷大事耽误不得。

朝臣们在宁王与熙王之间毫不犹豫地作了选择。

听说皇后娘娘曾提议让李烨监国,可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我坐在廊下问李烨,当事人如今可否后悔,年少时没多读几本书。

彼时李烨正在扎秋千,闻言抿嘴一笑,不置可否,反问我拿香囊。

我疑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让我做香囊,我想象力向来丰富,合理怀疑你对我有所企图。

他说,做人要有良心,一个秋千换一个香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谁占便宜。

我思来想去,果然是被他占了便宜去。

外边风云际会,我俩在缩在府里嗑瓜子,逗狗子,听戏文,唱小曲儿。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显眼,触了谁的霉头可就不好了。

正当我以为宁王殿下从此以后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人类医学奇迹发生了。

太子殿下他好了。

听说活蹦乱跳地去上了早朝。

惊得一群朝臣直呼天佑李家。

这宫人们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咧开,

圣上驾崩了。

这一悲一喜的情绪实在难以把控。

我陪李烨进宫守了七天灵。

滔天悲伤面前,感同身受如我,也说不出一句可以安抚人心的话。

只能尽全力照顾好他身子。

爹爹说我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我望着榻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李烨陷入了沉思。

大约是夜里冻着了。

不久,新帝登基。

长姐被册封为皇后,赵茹芳则为淑妃。

不过等我进宫看长姐,或者说,等她有空歇息下来传召我的时候,后宫已是热闹非凡。

才人、美人、婕妤、婉仪、婉容……看得我眼花缭乱。

长姐坐在上首,背脊挺直,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雍容大方,笑意浅浅,越来越有太后娘娘往日的模样。

碰见赵茹芳的时候,是回回都要吵架。

梁子算是结下了,吵架打架我也不怕,毕竟也不常见,可就担心她找长姐麻烦。

嫔妃联手干掉皇后上位这事儿可不少

但长姐说无碍,自从上次围场回来,淑妃便不大亲近圣上了。

赵茹芳不亲近又如何,宫里多的是花一样的姑娘。

我劝长姐长点心。

可她说我信圣上。

行吧,其实我有很多话本子故事想讲给长姐听。

比如甄姬与郭女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比如论渣渣龙的猪蹄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还有最经典的,四大爷爱情故事。

后边这些个故事有点长,才刚起了头,就被打断了。

师兄来了。

其实师兄是胡乱叫的。

云啸山庄每隔几年都会派弟子来看我。

是男子,便唤师兄,是女子,便唤师姐,他们也都打趣叫我小师妹,即使我从未拜师学过艺。

他们来时还会带些江湖上的一些小玩意儿。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感叹,爹爹可真会娶媳妇儿啊。

这次来的是我最喜欢的二师兄,白绫遥。

他长得好看,人又温柔,眯着一双桃花眼,不知倾倒多少姑娘。

包括幼时的我。

长大后才知道,我那不是喜欢,就是馋他的脸。

这样的,我一年能馋好几个。

病去如抽丝,李烨最近瘦了许多。

回府我绕路去了揽月阁,给他买了我最心悦的肘子。

他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

太子卧病的时候,长姐亲自下厨。

我疑惑,这太子都病成这样了,姐姐你还不给他吃点好的吗?

毕竟姐妹俩做饭的手艺,互相心里头还是有点数的。

长姐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语重心长道,亲手做羹汤是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跟味道无关。

考虑到李烨生病有极小的原因是我照顾不周所致,我便也下厨炖了一大锅乌鸡汤送与他。

李烨歪靠枕上喝了一口,神情严肃地问我,是不是想趁着他体弱的时候毒死他。

气得我当场就要摔碗。

最后在我的威胁之下,他还是全都喝下去了。

只是这汤,他整整喝了三日。

这么不识好歹,买肘子是我最后的温柔。

府里很安静。

往日就算没客人也不该这么安静。

我疑惑地走向前厅,老远就看见烨狗子和师兄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不熟,理解。

待我走得近些,他们忽然又客套起来。

“哎呀白少侠可真白啊,跟姑娘似的。”

“殿下说得是,阿沐也常常夸我的好样貌。”

李烨看到我后,眼睛一亮,“沐沐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又又又又又买了我最最最最最爱吃的肘子呀。”

我皱着眉叫他说人话。

师兄如儿时一般,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阿沐长大了,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我骄傲地点点头,那是,师哥师姐个个条顺盘靓,我可不能拖后腿。

多年不见,我有许多话想说。

可李烨在旁边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噎着了,一会儿胸又闷了,一会儿头又疼了.......

烦得我,拉着师兄回了周府。

娘亲是云啸山庄的大小姐,从小我便想着去她生长的地方看一眼。

可爹爹不许,他说那很远,而他很忙。

确实远,京城在北边,山庄在南边,这样遥远的距离,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山庄坐落南方边陲,原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后来有个老祖宗被人追杀,跌下悬崖,得到了一本旷世剑谱,待他练成归来,便称霸了武林。

听故事时,我对悬崖剑谱一事提出了质疑。

爹爹叫我闭嘴,他说每个悬崖都有自己的秘密。

历任庄主剑术超群,带着弟子多行侠义之事,很受当地百姓拥戴,往来商客游侠也均愿给几分薄面,山庄不断壮大,在江湖中渐成威名,几百年沉淀下来,隐约有了守卫南境之势。

先皇曾道,云啸可敌数万军。

是以,我心向往之。

师兄先去祠堂给娘亲磕了个头,零零碎碎地说了山庄的近况。

爹爹见了师兄也很是高兴,拉着说了许久的话,尤其问了山庄这几年的近况。

看师兄呆滞的神情,我就知道,他如今很后悔为什么要先去祠堂说一遍。

师兄说,可惜阿沐嫁人了,否则可以跟着他回去看看。

我眼睛一亮,可可可,我可太可了,嫁人了也可以去。

他摇头浅笑,熙王殿下怕是不会同意。

我也笑,那我就带他一起去,没准他比我还想呢,反正每日也是闲着。

大概是听不得我说别人闲。

师兄突然起身说要看看我剑术如何了,是否有长进。

这……功课抽查来得有些突然。

试招怕伤着彼此,主要是怕伤了我,师兄便道以梅枝为剑。

空中纷纷扬扬下起了雪,一如柳絮因风起。

进退攻守间,我丝毫未落下风,不禁有些得意。

师兄脸上笑意更甚。

大意果然失荆州。

他挽了个剑花,随即向我肋下攻来,角度极其刁钻,眼见避无可避,我只好兵行险招,翻身侧击。

许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他本能反击,我一个重心不稳,尖叫着从半空中跌落。

余光瞥见师兄急急伸手飞掠而来。

我松了口气,师兄会接住我的。

温暖怀抱没有出现。

我重重地砸在地上,要不是积雪厚实,得断好几根骨头。

抬起头,李烨不知道何时来了周府。

但这不重要。

我茫然地望向师兄,怎么,是你的小师妹不够可爱了吗?爱消失了吗?

师兄茫然地望向李烨,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发出灵魂拷问,你为什么撞我?

烨狗子他把师兄撞开了?

李烨尴尬地笑笑,略显狗腿地上前扶我起来,拍打抖落身上的细雪,小心翼翼道,“我说,我是想自己救你来着,可没来得及,你信吗?”

我冲他龇牙,扬扬手中的树枝,“你之前是不是好奇我的绝学来着?”

我道,感觉是时候了。

烨狗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随即,撒腿就跑。

这几日过得倒是充实得紧。

好不容易有人指点,我自然得抓紧机会学,兴致上来了,更是没日没夜地叨扰师兄。

被缠得无法时,师兄也会说,早知道绑也要把绫跃绑来。

绫跃,在爹爹嘴里,那就是云啸山庄的闯祸精。

我撇嘴,他来干嘛,打架吗?小心又被我揍哭。

师兄摇头笑,他如今已是名震南境的翩翩白衣少侠,谁哭谁笑还不一定呢,不过这种陪你打架的累活罪活合该由他来。

我眉梢一扬,那他怎么不来?

师兄道,南边出了些乱子,师父带他去处理了。

我笑道,那你叫他好好等着,待本女侠安顿好一切,就来找你们,到时候当心把他这个劳什子白衣少侠打成哭脸花猫。

累了我便带着师兄去京里各地闲逛,吃些好吃的,搜罗些好玩的。

李烨从未缺席。

也是,这些他最在行。

师兄挑眉,殿下公务繁忙,倒不必这般好客。

他咧嘴笑,我就是京城名闲人一个,师兄不用跟我客气。

惯是如此,师兄师姐们来京住上十天半月便要离开。

我倒是想跟着一块走。

大约从小爱看话本子与游记,因此对外边的世界尤是向往。

若有机会,我想用双脚去丈量每一寸山河,或许路上还能逞逞英雄,锄强扶弱,过过女侠的瘾。

我还想绘制一幅舆图,叫那些从未出过四方天的人儿,也能看上一眼锦绣红尘。

但爹爹说,你如今是上了皇室玉牒的王妃,不可任性妄为。

我叹气,只能寄希望于烨狗子了。

城门前,师兄特意避开李烨,将我拉至一旁说话。

“我原觉着你和绫跃倒也般配,纵使你嫁作人妇,若非心甘情愿,使计和离也能再成一段好姻缘,江湖儿女向来不在意这些。”

“但如今你既欢喜熙王,他对你也甚好,我亦只能作罢,回去叫那傻小子别再惦记了,这话你听过便忘了,不过是想让你知晓他的心意,也不枉咱们间的情分,往后,还和从前一般。”

这......我懵了呀,愣愣地看着师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回应哪一个。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兄淡然一笑,踌躇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木娃娃。

“这辈子或许见不着阿沁了,就拜托阿沐帮我转交吧。”

我回过神,笑道,“长姐收到一定很高兴。”

与李烨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突然有些不习惯,许是因为师兄的话,又或是其他,与烨狗子待一块莫名觉得别扭。

明明看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我却完全听不见。

直到他从我手中拿走那个木娃娃,才如梦惊醒。

我涨红着脸夺回来,“你......你.....抢......抢我娃娃干什么。”

李烨嘴巴一撇,“至于吗?我就看一眼,这么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师兄走了不舍得?”’

他探过身来还要再抢,离得这样近,近得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梅花香。

一股热意涌上脸颊,令人不知所措。

我大喝一声,随即一把推开他,迅速跳下马车。

冽风一吹,心跳渐缓。

“我要进宫见长姐,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逃也似得朝宫城而去。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圣上在长姐殿内。

我琢磨着,按他俩往日德行,改日再来才是明智选择。

来秋却请我在偏殿稍侯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阎王终于离开,我远远瞧见他,一如既往沉着脸。

长姐不知来了人,我进殿的时候,还坐在窗前垂泪。

我难以置信,圣上欺负你了?

长姐抬眼见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没事,不过吵了几句嘴。”

又补充道,你也不必大惊小怪,世上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我好奇,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她扯了扯嘴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为先帝挡箭后心脉受损,一直未痊愈,时有心疾发作,便听了旁人的话服用丹药。

丹药?听说那是有毒的?

长姐点头,前次我也这般劝说,他也答应了不再服用。可今日却被我发现还在偷偷用药,是以吵了几句,你不必担心。

我乖乖点头,想起来意,将木娃娃递给长姐,道是绫遥师兄所赠。

她果然高兴,拿着娃娃轻抚细看,爱不释手,言语间也颇为遗憾。

“好久没见师兄了,都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恍然想起那年春日,长姐于灼灼桃花树下翩翩起舞,师兄悄然立于不远处的廊下,不言不语,神色专注。

这一幕,不知怎地,我记了好多年。

从宫里出来,天色已晚。

前厅灯亮着,管家躬身回话,殿下在等您用晚膳。

慌乱局促感再次出现,我低声道,你就说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猫着身子没走几步,就撞着了李烨,他居高临下望着我,“先用饭吧。”

我呵呵干笑,“我不饿,刚吃过了。”

李烨皱眉,语气笃定,我觉得你在躲着我。

我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就陪我吃点,”他说着便要拉我往里走,我使劲挣扎,“你别拉我,我想静静,你让我静静。”

牵着我的手一僵,李烨驻足,改为欺身上前,步步紧逼。

如果后边不是池子,我合理怀疑他要壁咚我。

这么一想,老脸又红了。

臂弯的缝隙中,我瞥见老管家捂着眼睛跑了。

“你要静什么?要想什么?是不是想离开王府去找那个白绫遥?”

诶?我还没跟你说,你咋知道我想去云啸?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李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其实天色暗,我也看不清到底黑不黑,只是他的呼吸明显加重,估摸着应当是在生气。

而且,他放手了。

烨狗子没有回答问题。

我也没功夫理他。

两人不欢而散。

我将房门反锁,直直扑到床榻上,希冀一觉醒来,烦恼可全消。

向来讨厌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无论何事,需要清清楚楚,坦坦荡荡才好。

我根本睡不着,这日夜里,去屋顶看星星看了一次,去小厨房找吃食找了三次,甚至去李烨屋前晃了两次。

想啊想,想啊想,天亮了。

终于忍不住,我去敲了李烨的房门。

无人应答。

我在屋外大喊,李烨你别蹬鼻子上脸打蛇上棍得了便宜还卖乖,再不开我就踹门了。

这声音没能让里边开门,倒把管家招来了。

他说殿下一大早脸色不太好,天还未亮就出门去了。

我,逐渐暴躁。

等个锤子哦等。

管家并不知李烨去了何处。

我估摸着几个他常去的地方,一一去寻,连潇湘馆都没放过。

都快晌午了,还是不见人影。

我决定回府关门,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身子一拐进了揽月楼,打算带份肘子消气。

百无聊赖时,我东张西望。

被我逮到了。

我回头跟小二道,有个不成熟的小意见,那个紫竹雅间的门该换了,这么大的缝,客人一点隐私都没有,都让我看见烨狗子了。

小二茫然间,我已经推门而入。

同屋的还有四五个男子,身边皆陪了人,看模样身段,应是烟花女子。

我站在门口,语气不善,李烨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李烨约莫没想到我会出现在此,模样有些愣怔,但还是听话地起了身。

左手边一黑衣男子却出声打断道,这位姑娘是谁,怎这般无礼。

“就是,姑娘找人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咱们这儿忙着呢,”他身旁的女子附和。

许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怄气,李烨闻言又坐了回去,淡淡道,“我这会儿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眯了眯眼睛,随手拾了双筷子,当着众人的面,一折为二。

“你们确定?”

那黑衣男子不知吃什么噎食了,一顿猛咳后,扭头道,“殿下,事权从急,您还是出去吧。”

李烨跟着我一直走到二楼回廊处。

他神色恹恹的,眼皮子底下青色一片,看来晚上也没睡好。

“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开口,

李烨,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猛地抬头,眼睛直直盯着我。

不要慌,小场面,稳住,我暗自给自己打气。

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要不要考虑也喜欢我。

他似乎被吓到了。

先是面无表情,过一会儿嘴角开始疯狂上扬,然后手背掩嘴浅笑,原地转了几个圈,到后来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这让我很尴尬,毕竟人来人往的。

“别笑了,”我低声劝道。

我仅存的一丝羞涩荡然无存,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

“很好笑吗?”我幽幽发问。

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摇头,眼睛发亮,不好笑,但是我高兴。

哦,我抬眼一看,肘子已经好了,便道,先回去了。

烨狗子却紧跟不放,等等我,有肘子一起吃呀,别那么小气。

我斜睇他,您不是有事儿吗?忙去吧。

他笑,噢,那事儿啊~现在用不着了。

我与李烨商议了出京游历的事儿。

说实话,内心忐忑

爹爹从前怎么说来着,说我要能带着烨狗子离京,他名字倒着写。

欣喜得是,李烨觉得这主意甚好,答应陪我一块儿去。

我有预感,从今往后,我爹就改叫岜葆周了。

但让烨狗子离京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毕竟,贵太妃这儿,我已经跪好几天了。

她一般是先劝我,劝不动就开始哭,哭累了就让我跪。

但她也心软,我揉揉膝盖,哼唧几声,若是能挤出一滴泪更好,她便会忍不住放了我。

可能事后想起又觉着不甘心,所以隔天又叫我进宫。

如此反复折腾了许久。

我自信满满,此番对峙定能大获全胜。

直到有一天,贵太妃忽地不哭了,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人心里发毛。

我咧嘴干笑,要不我直接去外边跪着?

她“啪”地一拍桌子,说,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要走可以,给我留个孙子先。

这……我……

侠女羞涩。

这话不知怎地被烨狗子知道了,还教育我说要听长辈的话。

我骂他臭流氓。

怎么?好似反以为荣?

我又骂他不要脸。

他一哂,伏下身子,将我圈在床栏前,压低着声音问,你知道怎么给母妃生孙子吗?

这话着实欠揍,我抬脚就要踹。

可他这回却是躲开了。

我还在诧异这敏捷的身手,忽地天旋地转,直直摔进被褥里。

始作俑者还在笑,说,我教你。

我怀疑这是贵太妃的阴谋,如果有孩子还怎么走?

马上走是走不掉了。

找长姐抱怨,她却道如此甚好。

我这才发觉,长姐比之从前消瘦了些。

她说在宫里无依无靠,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这么说话,必定是受欺负了,我蹭地从凳子站起,“谁?是不是那个赵茹芳?”

长姐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塞进我嘴里,笑着摇摇头。

问了一旁的来秋才知道,长姐和圣上最近因为江南仕族的事儿在闹不愉快。

我又坐下了,阎王,惹不起。

朝堂上的事儿我向来整不明白,也帮不上忙,只能多多进宫陪她。

偶尔碰到赵茹芳吵个架,自然,她先找得茬。

只是,我从未想过,会在宫里碰到另一个人。

那日陪着长姐逛园子晒日头,老远就瞧见一白衣宫装女子款款而来,身段风流,飘逸出尘。

我眯着眼睛打量,“这可是新封的妃嫔?竟从未见过。”

长姐神色淡淡的,道,这是林昭仪,也只有她得许在宫里可穿白色衣裳。

我更好奇了,忍不住盯着那人看,这有些失礼,但她确实有吸引人目光的本事。

林昭仪分明朝着凤驾而来,待走近些,不知为何忽又折返,步履匆匆。

我却是看清了,身子不由一僵,出声唤她,皎洁?

那人脚下丝毫未停,径直从斜旁小径离开。

(二十一)

我去潇湘馆看皎洁的时间确实比从前少了,但送银钱打点一事从未落下。

她竟瞒得这样好,一丝风声也未露。

我问长姐,皎洁为何成了后妃?

“圣上出宫时碰上带回的。”

得知她住在凝霜阁,我拉着长姐就要去问个清楚。

长姐拦下我,“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从前两家交好时,也是随你唤我一声姐姐的,我自然也真心疼她,但如今这个局面,不论有意无意,我都不想再见她了。”

我心中闷得慌,“长姐,我觉得,你好像没有从前快乐了。”

她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我脑袋笑,你和从前一样快乐就好。

长姐不想见,我却要弄个明白。

但我吃了个闭门羹。

凝霜阁里的门大约是坏了,敲不开。

在门口的榕树下等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才有宫人从里边出来。

我一个闪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里头灯火通明,皎洁坐在窗前托着腮发呆。

她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啪”地关窗户。

我骂她读书读成书呆子了,不知道有个词儿叫掩耳盗铃吗?

“吱呀”一声,窗户便又开了。

我俩就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相顾无言。

半晌,皎洁扯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敢见你,怕你从此不理我。

皎洁说,不久前,她被一位贵人邀去府上作陪,那人位高权重,她拒绝不得。

在席上,见到了当今圣上。

圣上惊叹她的文采,而后得知是林家之女,甚是惋惜,便封了昭仪带回宫。

她解释,“你放心,我不会和沁姐姐抢夫君的,圣上纳我,不过是想借父亲的名声拉拢文官,可沁姐姐如今不理睬,阿沐,你帮我与她说说。”

我不大赞同,质问道,“这事儿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赦免你,可以给你赏赐,甚至可以为林家平反正名,他既要拉拢,你若是不愿,谁能逼你嫁,你又为什么要嫁?”

她声音忽然尖锐起来。

“你没有经历过家族倾覆,没有体会过一夜间失去爹娘的痛,也无法理解活在青楼里的恐惧,你不知道那些腻在人身上的眼睛有多恶心,每天的虚与委蛇有多令人厌恶,你更不明白我是怎样说服自己活下来的……”

“我明白……”

“你不明白,”她厉声打断,“你无法感同身受,阿沐,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就算恢复自由了又如何,流言蜚语能放过我吗?世俗会接纳我吗?又有谁会愿意同一个做过妓子的人在一起?”

我深感愧疚,这些年来她一直藏得这样好,让人不敢随意去揭伤疤,原来是早已溃烂。

我上前轻轻将皎洁揽在怀里,低声道歉,“对不起”

她低着头泣不成声,“我从前,也和你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你更好。

幼时,当我还只知道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京里就已经传开了,林家有女,名唤皎洁,天资聪颖,惊才绝艳。

走在宫城的甬道上,凉风阵阵,我有些恍惚。

若是没有那场略显荒谬的改嫁,面对这看似既定的结局,如今我又该如何面对皎洁?

“周沐你是属王八的吗?这么慢。”

熟悉的嗓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回。

望向那个拿着粉色斗篷从马车旁迎面走来的男子,心想,是否该叹一声庆幸。

我笑着飞扑上前,撞进李烨怀里,力道之大,他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他有些疑惑,双手拢着我,担忧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哭笑不得,抬脚就是一踹。

他轻巧躲开,转身替我穿好斗篷。

我望着他,忍不住道,我好喜欢你呀李烨。

牵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嘴角上扬,目不斜视地带着我往前走,说,我知道。

(二十二)

我已许久没有踏进宫门。

隔几日修书一封让李烨带给长姐,知心话都在里头。

他笑我,是不是在为远行做准备。

我点头,这么想也不错,让长姐提前适应适应。

实则觉得宫里一锅粥,贵太妃、皎洁、长姐三个人,我一个都招架不住。

可怕什么,来什么。

宫里传来消息,林昭仪流产了。

这还没消化完,传话的人又给了一击重锤。

他说,是皇后所致,如今人在太后宫里。

涉及皇嗣,我人微言轻,但也无法干坐着。

皎洁那儿定有许多人围着,长姐可就难过了。

我去找贵太妃帮忙求求情,长姐好歹是她喜爱的孩子。

贵太妃摇头,第一个皇孙就这么没了,太后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但她能带我进慈元殿。

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我避开宫人,悄悄进入偏殿。

里头光线有些昏暗,但能清楚地看见有个人影跪在案桌前。

这大约是太后日常礼佛的地方。

望着长姐挺直的背脊,我鼻头一酸,她从小就听话,身子又弱,在家时,爹爹就没舍得让她跪过祠堂。

“长姐,”我涩然开口。

她闻声侧首看向我,面色惨白,“你怎么来了,当心被人发现。”

我摇头,转问事情原委。

她说,阿沐,你信我吗?

我点头,自然是信的。

她似乎觉得有些荒谬,轻笑出声,想不到,就与你从前与我说的话本子故事一般,林昭仪非要摒退众人与我一叙,二人互不投机半句多,纠缠间,她自己摔下了台阶。

我惊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所以,皎洁说是你推的?”

长姐苦笑,“我百口莫辩。”

解铃还须系铃人。

凝霜阁果然热闹地很。

宫女拦着不让出入,我叫她进去通报,就说来人是周沐。

没过多久,那宫人将我迎进了门,里头一股腥味。

圣上也在,我不敢太放肆,恭敬立在一旁。

他也没管我,只对着皎洁道,阿沁一定不是故意的,你或许是伤心过度记糊涂了。

皎洁冷笑,臣妾知圣上与皇后感情深厚,却没想到能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孩子何其无辜,如今连想要个公道都不能够吗?

李焕大约语塞,一时未接话,半晌,指着我道,熙王妃来了啊,你们好好说说话,朕还有事,晚些再来。

皎洁歪在枕垫上,看着我怔怔流泪。

“你怎么样?”

她捂着自己小腹,悲痛欲绝,“阿沐,我孩子没了……”

我小步上前,屈膝半跪在榻前,仰头安慰,“还会有的,我们朝前看,皎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颤抖道,阿沐,你信我吗?

我......

她放开我的手,幽幽道,你这么急着来见我,是关心我,还是为了你长姐。

我深深叹了气,“皎洁,我来,是关心你,也是关心长姐,你们一个与我情同姐妹,一个是我至亲,我谁都放不下,你同我说实话好不好?”

她说,好。

“自我进宫,沁姐姐就未理睬过我,后来我怀孕了,她更是伤心郁结,自小的情分我不愿失去,便想着哪一日能说开,是以我将让人撂开在亭子里单独说话,她或许是一时激动,才错手推了我吧。”

“你们说了什么?”

“向她解释进宫的原因。”

我皱眉,“既然当初说无意争宠,为何又怀孕了?”

她面露哀伤,“圣上醉酒......我如何能拒绝?”

我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道,“皎洁,你知道,长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她歇斯底里。

我斩钉截铁,“她不会的。”

“她不会?”皎洁咯咯发笑,“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呢?”

我心下惶然,“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场纠葛,我被扯成两半,然后,落荒而逃。

(二十三)

没有第三人在场,这事就如一团谜,搅得人心乏力。

长姐奉太后旨意,每日从午时跪到亥时,为期一月。

无人能再说情,毕竟,明面上受伤害的确是皎洁。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瞪向李烨,这就是你们男子三妻四妾的坏处,德行。

李烨不乐意了,哎,这是皇兄家事,你可别扯上我。

我自是不管,看他也甚不顺眼,连着好几日房门不让进。

他整日委屈巴巴的,倒也未跟我生气,还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散心。

我想了想,答应了,与他乘着马车出了门。

这个方向怎么这么眼熟?

好家伙,我反手就是一掌,“这个时候你还带我逛窑子,有没有人性?”

难怪非要我换上男装,敢情是为着好处来。

李烨捂着臂膀,疼得龇牙咧嘴,“你别急,带你来自然有我的用意,还有,把我备的帷帽带上。”

潇湘馆白天不似晚上那般热闹,但品茶听曲的也不少。

李烨开了个雅间,没有叫姑娘作陪,只让管事的带几个人过来。

屋里三三两两站了好几号人,男女皆有。

李烨拿出一锭大金子和一些碎银子放置桌上,指着我莞尔道,“我这兄弟呢,爱慕咏絮姑娘十几年了,如今姑娘突然走了,芳踪难寻,也未留只言片语,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愁得本公子只好带他来解解相思苦。”

我尴尬地扯扯嘴角,行吧,倾慕皎洁的人常有,这话也不算奇怪。

李烨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们都说说,咏絮姑娘走之前,每日都在做些什么?事无巨细才好,谁说得让人高兴,这金子就是谁的,自然,见者有份,好处少不了,只是你们得守口如瓶,我这兄弟面皮薄得很,若是传出去,可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看的什么书,吃的什么茶,穿得什么衣,弹的什么琴,用的什么膳......

直到李烨开口提醒,“咏絮姑娘平日都喜欢见什么人?照你们看,她喜不喜欢我这小兄弟这样的?”

“喜欢喜欢,一定是喜欢的,”众人目光坚定。

他们便开始拣着人来说,连谈话内容都一一告知。

也不乏一些污言秽语被李烨打断。

打头的嬷嬷见我二人没什么反应,赔笑道,问小梅,小梅一直跟着姑娘,她一定知道得多。

我将目光移向她口中的小梅,是了,是一直跟着皎洁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推上前,站在跟前儿怯怯道,“我......我不知道。”

李烨声音温柔,“无碍,你就说说,你们姑娘有没有对什么人不太一样,那便是她喜欢的。”

“不一样的.......”

小梅犹豫道,有一日我在屋外等候,无意间听见姑娘请求去一位贵人府上弹奏琵琶,她低着头嗫嚅,估计.......估计是喜欢那样的吧,从来都是别人求姑娘,姑娘从未主动......

李烨又问,长得什么模样你可记得?

小梅摇摇头,有些时日了,记不清了。

记不清又如何,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二十四)

从潇湘馆出来,心情并没有好转。

但李烨没给我伤怀的机会,不知怎么将我带到了西郊马场。

他挑了两匹棕马牵至跟前,将其中一根缰绳放置我手中,然后翻身骑上另一匹。

茫然间,只见他回过身粲然一笑,说,来呀,来追我呀。

我在风中凌乱,烨狗子你是不是有病?

他没理我,猛得一夹马腹,跑了。

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自然不能忍,来不及思索,我立刻追了上去。

我逐渐忘却所有事,感觉到的只有风,闻到的只有青草香,听到的只有马蹄声,看到的也只有前面那个湛蓝身影。

不知跑了多久,李烨逐渐放缓速度,我亦然,与他并排悠悠而行。

我得意地瞧他 ,“怎么样,追上你了吧。”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熙王妃可真是厉害。”

我问,赛马算我赢了,可有什么奖励。

他歪着头对我笑,“我呀,追到了我,我自然是你的。”

我故作伤心,“唉,这有什么好追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费这心思了。”

李烨没有立刻接话,久到我以为他生气了,正打算哄哄,却忽然听到他认真地说,“嗯,我不用你追,就在你身边。”

心中的郁闷就因这一句话去了大半。

望着熟悉的侧颜,我忍不住想,是不是不论周围的人如何改变,你都会像现在一般。

又是一年中秋,阂宫同庆。

虽不至完全物是人非,但多少也让人生出一丝怅然。

长姐依旧端庄大方,坐在上首笑语盈盈。

圣上时不时地给她夹菜,长姐也都笑着接受,但我总觉着,再没有初时那样的亲昵了。

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李焕好像很爱长姐,爱到九五至尊也陪着她一起跪佛堂,又好像没那么爱,宠爱随意就能给另一个女人?

李烨说,你求我呀,求我就告诉你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没骨气,又或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他说,迟些告诉你。

我夹走他碗里的肉,骂骂咧咧,你知道什么你,整天就知道吃。

李烨哭笑不得,忍不住跟我讲道理,这一晚上你不吃的也就鸭肉了,我吃一口怎么了?

哦,我默默放了回去,那你吃吧。

许是为了补偿林昭仪,今日又恰逢她生辰,太后圣上颇为照顾,上的吃食看的戏文都先紧着她来。

在座的女眷有心的也纷纷上前送礼祝贺,一时风光无两。

散席后,我特意去找长姐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可还未走几步,便被人拦下了。

皎洁站在我面前,满头的珠翠在烛光下恍得有些刺眼。

她拉着我笑道,阿沐,你忘祝我生辰快乐了。

我扯扯嘴角,“今日有这么多人给你贺生辰,不缺我一个的。”

她说,不一样的,这么多人,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祝福,谁都比不上。

我不知道为何湿了眼眶,直直望着她,“皎洁,你说了许多谎对吗?”

她否认,问我哪里听来的,问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问我为什么不信她……

见我不说话,也逐渐沉默。

我拉开她的手,说,皎洁,就这样吧,你从前是我最好的朋友,往后可能不行了。不管你目的是什么,还望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长姐,幼时她也哄过你睡觉的。

她泪眼婆娑,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我抹了一把眼泪,也希望你能保重。

(二十五)

长姐怀孕了,御医诊出来时已有三月。

这是一件大喜事儿,可我嘴巴还没咧完整,就被迫收了回去。

贵太妃的眼神仿佛在说,都是一个日子里成的亲,你们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羞愧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还成。

我问李烨,要羞愧吗?

他理直气壮,这不是应该的嘛?你看看他们两的年纪,可比我们大得多。

我心里舒坦了,趁机向太妃讨价还价,等小侄儿出生,您也有孩子可哄了,届时我若还未有身孕,可就先离京了。

贵太妃和太后忙着照看长姐,敷衍地很,随你随你。

圣上大约高兴,给爹爹升了官,加封太傅。

听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世风日下,生子不如生女,周葆岜父凭女贵,靠着裙带关系一跃成三公。

我安慰爹爹,千万莫生气,不要跟外边的人一般见识,日后有的是机会给他们瞧实力。

他痛心疾首,我就是后悔啊,后悔没能有机会多生几个像你长姐这样的。

行吧,是我狭隘了。

顶头上司升官了,我们的熙王殿下倒好,换了个更清闲的去处,兵部。

我打趣,这太平盛世的,圣上让你去养老吗?

他笑,反正要离京,这确实更好,到时候能快些撂开手。

说得也有道理,我问那为何不索性全辞个干净。

他教育我,还是要找点儿事做,不然人就废了。

烨狗子一贯有气人的本事,这激起了我的斗志。

说来骄傲,这么一大把年纪,我又要开始学习了,不过也不至于识文断字那么浅显。

师兄临走前搜罗了好些书给我,说看了之后,对日后行走江湖大有裨益。

我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将那一箱子开了出来,《一招教你治跌打损伤》、《武林那些事儿》、《山野求生指南》、《打不过就拍马屁话术》、《趣说山河志》、《必须要知道的奇门遁甲知识》、《白绫遥说周易八卦》……还真是应有尽有。

还有一个叫什么十八式,字儿我都认不全,李烨刚好在旁边,我便随手拿与他问是否认识。

半天都听不到回复,我忍不住嘲笑,哈,咱两半斤八两,一样地不学无术,你果然也不识得。

他翻阅地仔细,好一会儿才问,你看过里边吗?

我忙着看武林秘闻,“未曾,但看这个名字应该是种武功招式,师兄大概想让我学起来自保吧。”

李烨将书合上,笑容逐渐变态,嗯,是一种武功,我会,晚上教你。

我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大晚上学什么武。

夜里,这武功我算是明白了。

就是不明白,绫遥师兄怎么变这样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二十六)

师兄留下的这些书,其他都跟看话本子似的,甚是有趣,唯独这个医书,晦涩难懂。

大半年里我几乎都蹲在了街口那家回春堂,跟着年迈的老大夫学一些皮毛,直到我的小侄子出世。

小皇子取名李宸,又是中宫嫡子,储君之位似乎不言而明。

听说圣上很高兴,一度高兴至晕厥。

这传闻我自然是不大信的。

李烨回来说,太医诊断后才知道,圣上一直在服用丹药,如今开始反噬,身子每况愈下。

太后震怒,将掺和在里头给圣上供药的几个太监和医官全都下了狱。

他们并不招认,甚至还有说,为了圣体安康,已经听了皇后的话,偷偷将丹药换成了补药。

于是太后便下令在各宫搜药,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可惜,无果。

长姐出月子后,气色挺好,身旁躺着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宸子。

我拿手指戳戳小脸蛋,哄着眼睛都还未睁开的他喊人,“来,跟我叫,姨……”

小宸子嘴巴一咧,哭了。

长姐嗔了我一眼,将宝儿抱至怀里,轻轻摇哄,我高兴,她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淡漠。

我提起圣上之事,她愣怔片刻,留下两行清泪,嘴角却带着笑,“我也不明白,他为何不听我的话,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

吓得我立刻住了嘴,后悔自己多事,好好的招她哭干什么。

长姐却接着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事他不再与我说,我也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有时候明明都想好好说话,可结果是无休止的争吵。

“大约这就是至亲至疏夫妻吧,如今有了宸儿,我也不想再计较这些,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我急迫地换了个话题,道,再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五个春秋,届时书信常往。

这次,长姐不曾挽留,她笑,这样也好,你本向往自由。

而后一个月内,我每天都在为远行做准备。

李烨却越发忙碌,每日天不亮就离开,晚上也不知何时回府,两人竟连着好几日都未说上话。

要不是新雨说,每回都是王爷将小姐抱回塌上,我都怀疑烨狗子有新窝了。

怪我没出息,每每踌躇满志支着脑袋等,却总是不小心昏睡过去。

新雨安慰,即将远行,王爷需要安排的事儿多,忙碌些也是有的。

直到有一天,我都准备好洗洗休憩了,反正等不着狗子,不受那份罪了,没曾想,李烨回来了。

质问的话还没出口,他已红着眼睛先开口,周沐,我们可能……没法离开了。

(二十七)

都说好的,准备了这么久,为什么又不能走了。

李烨将头轻轻枕在我膝盖上,声音沙哑,只是暂时,朝堂上有些事儿需要处理,等处理好了我们就出发。

我问,要很久吗?

我又问,是因为圣上不大好了吗?

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膝盖下的手紧了紧。

我张口,想说,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清闲王爷,有什么事还非你不可了,不是还有贤名在外的宁王殿下吗?

话都在嘴边了,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

他的武功不俗,往日里总被我欺负,不过是让着我罢了。

文韬如何我不知晓,但他聪明是无疑的,只要愿意,又有什么不可能。

于是,我改说,李烨,我比你想象得强大,也喜欢听真话,告诉我,你原先真的愿意和我去浪迹江湖吗。

他缓缓抬头,用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眸望着我,说,我愿意的,那也是我向往的日子。

梦寐以求都想做成的一件事,眼看就要成功,如今一夕崩塌,说情绪不低落是假的。

心里逐渐冒出新的念头。

李烨依旧早出晚归。

我便每日坐在秋千架上思索,自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发呆。

宁王妃上门,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两人并不熟络,仅有的交集也不过是宫宴。

她带了礼物,除了一些好看的首饰,还有几颗鸡蛋一样大的夜明珠,好家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只能将最喜欢的糕点拿出来招待她。

她姿态优雅地喝了口茶,“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府里尽是些俗物,弟妹若是喜欢,到时候尽管上门来挑。”

明明年纪相差不大,却总觉得她有上位者的凌人之气,大约是宁王府久居京城中心的缘故。

我从善如流,好的呀。

她东拉西扯了许久,问平日里喜欢做什么,爱好吃什么,我一一作答,可说完之后她没一样能接上,场面有些许尴尬。

过了好久,久到我终于琢磨出一个可以不动声色将人请走的理由时,她又开了口。

“听说熙王殿下最近经常不着家,唉,宁王也是,两兄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咱们女人真难。”

我茫然地看着她,试探着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首歌谣:干活人,干活魂,干活都是人上人?”

宁王妃自然没有体察过民生。

我兴致勃勃地解释,“这……他们两个都是出去挣钱的,忙些也很正常,我们在家舒舒服服,难的是他们。要我说,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怎么这种神仙日子还抱怨呢,心态不对,要改。”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嫂子不是这个意思,唉,本来不欲多说的,可你实在太单纯,我看不下去了。”

看她着急的模样,我只好眨巴着眼睛配合,“怎么了?”

“宫里最近戒严,弟妹想必许久没有进宫了,你可知,里头流言四起,说熙王殿下趁圣上病危,频繁出入皇后宫中,不成体统,哎呦,这都什么事啊,一个是嫡姐,一个是夫君,原本我不该多嘴,可我实在是不想看见你被蒙在鼓里。”

我细细消化她的意思,内里波涛翻涌,面上不显,“哈哈,多谢嫂子关心了,不过这原是我不放心长姐和小宸,让殿下进宫的时候去瞧瞧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流言,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宁王妃似乎有些诧异,愣怔了片刻,又拍手笑道,“你看我张嘴,外人不知,我是知道的,你长姐当初原要嫁的是熙……哎呦,是我多虑,你们如今小夫妻感情好,我就放心了,你就当没听过这话。”

我笑眯眯地回,好。

又道,这流言关乎国母,还希望嫂子千万守住嘴,否则失了整个天下的颜面就不好了。

她呵呵干笑两声,“这我知道,也就是与你说说。”

(二十八)

大佛走后,我又在秋千架上坐了许久,头疼。

李烨喜欢我吗?

回想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就连去揽月楼找他那回,也没有得到一句回应,我也喜欢你。

当时只说什么来着,哦,他说他很高兴。

唉,越想越难受。

可这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也不是半分感觉都没有,一个人心里是否有你,是能看出来的。

只是那句“他原本要娶的是周沁…”真是气到我了。

我打算给自己来个痛快。

叫新雨准备几本时兴的话本子,再端些平日里爱的吃食到屋里来,就不信逮不到烨狗子。

我还去库房里翻出了霄云剑。

爹爹说这剑是我满月时山庄派人送的,锃亮如霜,寒光四闪。

我就将其横放在桌前,想着,届时李烨若真惹得我不快,就拆了他这狗窝吧。

怪不得老人总说,能吃能睡是福。

心底有事的人,根本不用熬,恍若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一会儿功夫,李烨回来了。

他应当很是疲惫,一脚踏进屋子了,才后知后觉发现,主屋灯大亮,而我,还衣冠整齐的坐着。

怎么没还不睡,他很诧异,走到我身侧坐下。

看他泛青的眼圈,我有些心疼,叫守夜的侍女端了碗馄饨来,让他趁热用一些。

他吃得很香,我状似随口提起,“听说,你最近经常去长姐宫里?”

他嗯地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去呀?”

“有些事要与她商议。”

“有那么多事商议吗?”

“嗯,事情比较复杂,涉及面比较广,不过你长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胸襟气度还有谋略绝非一般女子。”

“哦,那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噗”,他放下调羹,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你说什么呢?”

我尽量保持平静,你喜欢我长姐吗?

他终于敛了笑意,正色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向来喜欢干净利落,一五一十将宁王妃今日来府的事告知。

李烨闷声发笑,“这个李炙,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伸手捏住我的脸颊,还用力扯了扯,“所以你吃你长姐的醋?真是没出息,呐,你听好了,我从来都没有对你长姐有过非分之想。”

我反驳,呵,你约莫忘了当初跪在大殿上说的话了?

这,他有些迥然,当时又不认识你,早知今日,我一定早早地求娶周家幺女,跪求。

我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道,没事,有的是时间去验证。

我鼻子一酸,仍然感到一阵委屈,眼泪不听话地滴落,“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

他笑,嗯,我不喜欢你。

正当纠结是假装潇洒放手还是直接拿剑戳死了事的时候,他将我轻轻拥入怀中,然后在耳边说,我爱你。

(二十九)

圣上驾崩那日,下了雨,不大,但就和棉絮一样,丝丝儿地飘,绵绵不绝。

虽早有准备,但宫里真传来消息的时候,仍是叫人有一阵缓不过神来。

说不上十分难过,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难免感慨,原来有人年纪轻轻就得离开。

长姐应当很伤心。

只是如今大约顾不上了。

圣上仅李宸一个独子,皇位自然由他继承,但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娃娃怎能服众。

李焕留下遗旨,允熙王摄政,扶持少帝,直待十五亲政。

这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尤其这圣旨是从皇后手中所出,联想起往日谣言,持怀疑态度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说,即便立摄政王是真的,人选怎么看都是宁王殿下更符合。

我打趣李烨,就问你气不气。

他不以为意,说,习惯了。

这话说的,我都心疼了。

不过,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圣旨李焕为何不早些下,而要作为遗旨颁布,这给李烨平白添了许多障碍。

我以为,这场权力争斗是长姐、李烨与李炙的游戏。

没想到的是,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

进宫看长姐的时候,和赵茹芳撞了个正着。

很久没见了,她穿着白色孝服,异于平日里的浓妆艳抹的模样,倒显得有些清丽可人。

只是这气势汹汹挡着我路的样子,与前也并无二致。

看来是有话说,我好整以暇。

回想这日,我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跑,马上跑!

她说,赵家就我一个女儿。

我点头,怎么,有事儿吗您?

她继续道,我爹爹是驻守北境的大将军,手握十万重兵。

突然拼起爹来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硬着头皮迎战,周家有两个女儿,我爹爹是太傅,我长姐是国母,我外甥不出意外是当今圣上……

“周沐”她出声打断,“你说,我以十万精兵做嫁妆,李烨,会娶我吗?”

说实话,我懵了。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提醒一下,您已婚。”

“那又如何,届时他已当权,随意找个理由,假死出宫便可。”

我说你小心我现在就去太后那里告状,揭发你这不纯洁的小心思。

赵茹芳很是自信,无凭无据的能说什么,况且如今谁不想招揽我父亲,后宫岂敢动我。

这话我倒是无法反驳,“看来你话本子看得也不比我少啊,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想法?”

她眉梢一扬,“我不想守活寡,宁王殿下说他愿意助我出宫,也可以娶我,思来想去,这主意是不错。”

“所以,李烨也跟你提了?”没等她回应,我又自顾自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喜欢长得好看的,他不会委屈自己的。”

赵茹芳一怔,冷笑出声,你不用跟我在这贫嘴,到时候走着瞧。

我对着她背影喊,你才不要在这跟我臭显摆,有能耐,让李烨走到我跟前来说啊。

和赵茹芳吵架,我十有九赢。

但这次,我气死了啊我。

烨狗子,你的破事儿怎么这么多。

用晚膳的时候,我问李烨,你最近除了和长姐见面,是不是还勾搭了其他人?

他茫然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没有啊?

我咬着牙,“说,坦白从严,抗拒用刑。”

他脸色一变,这……你不会说的是缪仿青吧?

这又是谁?

我感觉那口气已经堵到喉咙口了。

烨狗子能耐啊!

“是……是兵部的同僚。”

他使劲儿解释,“我知道你那些话本子里什么都有,但我俩这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偶一起休憩,是不是又传出谣言了?”

说着还眉目含情,意有所指道,我喜好什么样的,王妃难道不知道吗?

“谁跟你在这嘻嘻哈哈,我说的是赵茹芳。”

他收了玩笑神色,“你知道了?”

我闷闷出声,“嗯,她说要带着一支军队嫁给你。”

他给我夹了块红烧肉,我不会娶的你放心。

我无甚胃口,那宁王那边怎么办?

他笑,再说吧,你不用担心。

我问,赵家的支持很重要吗?

李烨点头,否则皇兄怎么会在与你长姐情意最浓的时候娶了她。

说来挺神奇的。

我姐,她年纪轻轻居然就做太后了。

意识到这事儿,是因为宫里传来旨意,太皇太后宣我进宫。

母妃也在,哎呦,一看到我泪珠就啪嗒啪嗒地掉。

这毛病怕是治不好了。

太皇太后很客气,赐座看茶,还上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可这让我心中更加惶恐。

她说,哀家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想让你做儿媳妇,不止为着南境,还因为你的脾性,与我年少时有些像。

这……在我眼里她一直是跟菩萨一样的典范存在。

“后来你嫁给烨儿,虽不免遗憾,但哀家觉着这样也好,不过既入了皇家,有些事就由不得自己。”

不好的预感愈加浓烈。

果然,她说,你想必已经清楚如今朝堂之争,论理,李炙比李烨更适合监国,可他野心太大,绝不会满足于摄政,若是北境十万兵权在手,就算直接造反也使得,哀家实在不能冒这风险,你能懂吗?

懂,自然懂。

她叹气,李烨倔,说什么也不肯娶赵茹芳,你和你长姐一样,是个好孩子,劝劝他可好,你……就当她是个摆件儿,进门后不理睬就是了,待大势定了,她又是二嫁之身,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母妃走上前抱住我,泪流满面,“我这苦命的儿啊,你放心,不论如何,我心里只认你这么一个儿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心思开玩笑,我说“如果赵茹芳先给您生了个孙子呢?”

她一愣,随即在我背上轻轻一拍,“你就不能给我争点气嘛?”

我扯扯嘴角,连一句好都应不出来。

想来在这儿也是没有结果的,我向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和母妃恭恭敬敬叩了个首,说,让我想想。

长姐如今很是忙碌。

等待时间分外漫长,也正因为这样,更加切身体会到了茫然与无助。

他们好似都有自个儿的使命与责任,我呢,分明地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来秋劝我,天色已晚,还是先回去吧。

我摇头,我亟需要一个支撑。

许是衣裳妆发的缘故,长姐看着沧桑了许多。

她说,抱歉,把熙王府卷进了风波。

一见到她,我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怎么办啊长姐,赵茹芳真是太讨厌了,她怎么这么讨厌,我现在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

长姐苦笑不得,替我擦掉眼泪,说,这可真是孩子话了。

我仍旧哭,我既不愿让李烨娶她,也不想让大家为难。

长姐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终于有一天,你还是和我面临了同样的抉择。

我闷闷出声,你当日做了那样的选择,后悔吗?

长姐沉默,仿佛过了许久才找到答案,我不曾后悔,只是心有不甘。

她说,阿沐,帝王家从来都身不由己,彼时赵茹芳进后宫是迟早的事,不是谁一己之力能抗衡的,我也不想抗衡,我是真心为他。

可今时不同往日,李烨也不是李焕,一切都需你自己把握。但也不必太苛责,不论做什么决定,长姐都站在你这边。

我没有问,就算失了宸儿的江山你也不怨吗?

(三十一)

我在屋顶上坐了一夜。

巧地是,李烨也一夜没回来。

想来,一定很辛苦吧。

做决定很难。

可明白自己的心很容易。

我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心平气和地李烨商量,我好像该离开了。

他拦着,再三保证,不会娶赵茹芳,更不会娶其他人,叫我放心,不要意气用事。

我说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与你赌气,也不是闹脾气,相反,我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离京这事儿其实想了很久,你知道的,在没嫁进王府之前,我就计划着去看山看水看景儿,把所见所闻记下来,最好写成个话本子,流传千古,我还想做一幅大舆图,给未出过远门儿的人看看,我还要去体验师兄口中的江湖,过女侠的瘾……你看,我有这么多事要做,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你原就不在这些计划之中,现在不过让它回到原点罢了。

“你再等等,等我处理好一切……”

我摇头,你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我身为妻子却什么都帮不了,你看,甚至连劝你娶个新妇这么件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

我深吸一口气,你,长姐,就算是赵茹芳,都能在这京城有自己一番天地,而我始终像个旁观者,庸庸无为,自责且难过,这于我实在煎熬。

李烨哽咽,那你不要我了吗?

我要啊,怎么不要,我恨不得天天将你拴在小棕马上,看花饮酒,听鸟临山,片刻不离。可是李烨,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坚持。

他红着眼眶挣扎,这并不冲突。

我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问,你想一下,如果没有我,你如今会做怎样的抉择?

他说,这个假设已经不存在了。

我摇头,存在的,只要人心有异,就会有假设存在。

我害怕影响你的人生,明白吗,我怕你有朝一日后悔,这于我而言太沉重,就当我怯懦,不敢承受吧。

李烨终于没有再挽留,或许知道留不住,或许也觉得,这样更好。

我轻轻抱着他,我会一直等着你,等有结果的那一天。

他问我什么时候走。

我说,过几日吧。

其实我偷偷给自己定了时限。

我在与子坊待了三日,做了一件衣裳。

布料选的湛蓝色,在袖口处绣了几片暗色云纹,样式很普通,针脚也不够绵密,希望他会喜欢。

行李是早就备好了的。

临走前,只跟爹爹告了别,我拍拍他肩膀说,你命真好,名字不用倒着念。

他除了感怀伤情外,也没说什么。

我就这么离京了。

比想象的容易,也比想象的艰难。

(三十二)

山中不知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

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出第三回门了。

第一次去了苗疆采药,旖旎的自然景色,浓郁的风土人情叫人忘忧。

男子奔放,女子热情,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能收到香花,可惜,我只能无情地告诉他们,本姑娘英年早婚,死了这条心吧。

第二次跟着师兄去了江南参加试剑大会,我本是去瞧热闹,一不小心却出了风头。

我问师兄,白绫跃一天到晚摆张臭脸,是因为我如今比他受人喜欢,嫉妒吗?

这小子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小时候明明是个活泼的性子,如今怎么终日冷着一张脸。

师兄玩笑,长得俊俏,身手又好,江湖上姑娘们前仆后继地,他又没有我有本事,八面玲珑的,久而久之就只能这幅德行了,别说,就算是这样,那临渊派掌门之女还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他呢。

哇哦,我忍不住朝凌跃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白了我一眼。

第三回去得有些远,华山。

庄主故友生辰,挑了两名弟子送贺礼去,我从未去过,自然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天下第一险。

去的时候风平浪静。

回的时候,途经一家酒楼,听见隔桌的人叹息,“眼看高楼起,又见高楼塌,谁能想到宁王殿下会落地这个下场。”

这是我隔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京城的消息,忍不住屏息侧耳。

又一人感慨,“摄政王也是杀伐果断,没想到竟真的慢慢掌握了北境兵权,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威胁帝位。”

我松了口气,他成功了。

可又觉得哀伤,烨狗子终究还是娶了赵姑娘。

回山庄后,守山门的师兄给了我一封信。

意料之中,京城来的。

只是没想到,来信人是皎洁。

见字如面。

阿沐,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间了。

别伤心,不值得。

不过若你还能哭上一哭,我定然是高兴的。

想来,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瞒你,欺你,伤了你最亲近之人。

可我不后悔。

献媚,进宫,得宠,一切不过逢场作戏,我从未倾心圣上。

相反,我害死他,为爹娘报了仇。

我知道林家灭门不是他的错,可是怎么办呢,李家欠林家的债总要有人来偿。

丹药的事宁王也有参与,我已将与他往来的书信,证物都给了熙王,凭他的本事,多少有些用处吧。

从小到大,一直是你护着我,如今,我也终于能帮你一回了。

娘亲走之前叫我无论如何好好活着,十几年来我试着听话,坚持,可是,太难了。

我想来想去,脑袋都想疼了,都没想出一个在这世界上继续待着的缘由。

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一定会叽叽喳喳地与我说哪里的肘子好吃,歌舞好看,庙会热闹,人儿有趣……

山峰俊秀,江水奔流,人间值得。

可我不配。

再没机会听你说一句生辰快乐了。

万千珍重。

(三十三)

南境与京城相隔甚远,既然信已到手上,想必木已成舟。

我在后山为皎洁立了一个衣冠冢,给她做了碗长寿面。

好像京城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于是,我便向庄主辞行,说想独自去西北一带看看。

他们不放心,一定要叫人陪同。

我只好,偷偷溜了。

但别以为我没发现,白绫跃这小子一直跟在后头。

起先是偷偷,后来连客栈都住一家,简直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堂而皇之明火执仗。

我叫他回去,他冷着脸反驳,自己要去西北办事,顺路而已。

我说,行吧,我突然觉得这地儿不错,打算先住上十天半个月,您忙您先请咧。

这人二话不说,拿着剑走了。

我心中舒了一口气。

可等我到下一家客栈时,好家伙,门口坐着喝茶的白衣剑客忒眼熟了,我怒气冲冲上前,还没开口,他倒打一耙,我先来的。

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走心了。

我说我还念着一个人,短时间,也许长时间都忘不掉。

他道,你不用特意跟我说这些,也无需有负担,我只是奉师傅之命护你周全,别的什么都没有。

哦,行,那就当我自恋一回了。

他再没出现。

可我哭了,我碰着了一家黑店。

等意识到饭菜有迷药的时候,身子已经麻了。

我喊得看似撕心裂肺,实则声如蚊呐,白绫跃救命啊。

再无人应答。

果然,江湖教做人。

我浑身酸软无力,使不上劲。

同一船舱内约有十几个姑娘,应该都是被掳掠来的,全惊恐地缩在一旁。

看我醒了,面前的刀疤男有些兴奋,“嘿,最有钱的这个醒了。”

我忙点头,我有钱,有的是钱,最不缺的就是钱,把我放了,除了包袱里的那些,我保证还能给更多。

刀疤冷笑,面露狰狞,“别想耍滑头,老老实实,有你的好去处。”

我舔舔干涩的嘴巴,赔笑道,这位大哥,那请问我们是去哪里呀?

他大约无聊,又或者觉着跟我说了也无妨,便道,有三个去处,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妾,山沟里的媳妇,窑子里的姑娘,你想去哪里呀?说着还在我脸上抹了一把。

我强忍着恶心,笑道,这么看,还是做丫鬟吧。

他淫笑,倒是个乖觉的,可惜以姑娘的样貌,做个窑子里的头牌都使得,可不能浪费了。

我面露惶恐,瑟缩着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几许,终于上岸。

我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找机会一定要去学凫水。

话本子不是白看的,医术也不是白学的,我身上带着一些庄里常备的解药,原是醒来即可自救,可惜看守人太多,且我不会水,便想着上岸他们分开行动后再想办法。

逃得还挺顺利,那些人武功不是我的对手。

关键是,白绫跃终于出现了,那剑法简直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要不是我说留活口,他怕是要上法场。

将那些人贩子捆扎一起,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后,他说抱歉,当日喝醉了酒,差点铸成大错,以后不会了。

我笑道,没事,你看,我说过能自保的,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三十四)

叫绫跃看着这一串人,我去报官。

行吧,那我看着,你去报官。

他仍是不肯。

最后,我俩拎着刀疤去了官府,原本还想带个姑娘一起的,可她们基本都吓得四处逃散,剩下的几个也已经腿软地走不动道。

结果,大意了。

到了府衙,刀疤他反咬一口,说好端端在路上走着被我俩劫了。

我不禁拷问他的灵魂,您有什么好劫的。

谁知道呢,财或色我都可以。

真是没想到,这大哥还挺幽默。

官差问还有没有其他证人,我说有,一串,还有一些救下的姑娘,都在城外。

江湖又一次教做人。

等领着官差赶到郊外,那些人贩子和获救的姑娘都不见了。

绫跃查看了一番,道,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把我给气的。

县衙官差说,跟我俩比,刀疤长得更像坏人,就先下狱,还说一定会查清楚,叫我们放心。

这着实有些草率,我一路上跟绫跃喋喋不休,定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受了惊吓,我打算好好安抚一下心绪,便请绫跃找了当地最好的酒楼吃饭。

自然是他掏银子,我又没钱,包袱都丢了。

两人靠窗坐着,便吃边分析,这群匪徒可能会逃往哪里,那些姑娘不知道得救了没有……

吃着吃着,我放下了筷子,好家伙,还找什么线索,刀疤都走街上了。

绫跃提起剑,走,跟着看看他去哪。

可惜了一桌好菜。

两人悄悄跟着刀疤七拐八绕进了城西一处宅子。

绫跃轻功好,带我上了屋顶,往下一瞅,

哦豁,都在,一锅端吧。

刀疤既然逃出来,看来县衙是没用了。

我道这次不能再让人跑了,绫跃你留在这,我去府衙找人。

这次他没再反对,只说,你当心,快去快回。

没想到一说人贩子的事情,知府大人亲自接见了我,细细地问来龙去脉。

我着急啊,再不去人又跑了。

他却一直叫我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察觉一丝怪异,我将茶水放下,说,差点忘了,城西还有个朋友等着我,再不回去该着急了,我先走了。

还未走到院外,两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前方的路。

我回头冷声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仍挂着憨厚的笑容,道,姑娘远道而来,想必定是累了,先歇息歇息吧。

这……想过水深,没想到这么深,敢情你们是一伙的。

我在心里骂了千万遍,烨狗子你是怎么治理天下的?下边居然有这样黑了心肝的地方官。

像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知府听到下人禀报消息后,急匆匆走了。

而我,只能乖乖蹲了监狱,敌人强大,打不过。

里头又湿又冷,只有一扇小小的四方窗透着些许光亮。

心里并不担心,相信绫跃一定回来救我。

但我等来的不是他,而是李烨。

想过千万次再见时的画面,我一定骑着高头大马,腰配长剑,英姿飒爽地从他面前挺胸抬头地经过,而不是缩在阴冷的角落里狼狈不堪。

我站直身子,笑眯着眼睛,好久不见呀,熙王殿下。

李烨摘下斗篷披到我肩上,我想躲,他手劲大,没躲过。

(三十五)

知府在一旁赔笑道,看来这里头有误会,地牢冷,咱们先出去说吧。

外边传来兵器打斗声,一名官差匆匆而来,道,外边有个白衣少年叫嚣再不把人交出来就把府衙给拆了。

定是绫跃。

我急忙跑到外院,告诉他,没事了。

他见我无碍,面上一松,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眼神扫过我身后之人时,将我一把拉了过去,复又板起脸。

我轻轻挣脱,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李烨,这是绫跃。

李烨冷哼一声,从前叫人家烨烨,如今到底不一样了。

我说你别指东划西了,你下边的人勾结人贩子你知道吗你,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尸位素餐。

那知府惶恐下跪,说下官不敢,请王爷莫听信这位姑娘一面之词。

李烨负手而立,居然没有生气,“这事我会叫巡抚查清楚,不过,”他指指我,“这个人已经嫁人了,也不好总叫人家姑娘,叫王妃吧。”

知府从善如流,哦,原来是王妃娘娘,难怪如此聪慧机敏,侠肝义胆,为民所忧,真是神仙菩萨……

我和绫跃折腾了这么久,烨狗子一个眼神就办完事儿了?

有些人追逐庙堂是有道理的。

绫跃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带人去了城西的宅子。

我抬步就要跟上,却被李烨一把拉住。

“陪我躺一下,我连着赶了好几天路,有些累了,”半拖半拽地带着我往厢房走去。

进了屋子,李烨自顾自脱衣裳,还问我,你脱不脱。

我骂,臭流氓,不要脸。

他笑,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单纯想睡个觉,怕不是你太久没见我,脑子就忍不住琢磨那档子事,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

“睡觉吧你,”我抬腿就是一脚。

他笑嘻嘻地躺下,没过多久,呼吸均匀。

我小心翼翼走到床前,他比之前黑了,也瘦了,五官显得更加硬挺,下巴上长着沥青色胡茬,有些密,鬼使神差地,我竟伸手去戳了戳。

待反应过来,已然太迟。

李烨单手枕颈,眼睛却没有睁开,嘴角轻轻上扬,“怎么样,我是不是更好看了,周沐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年狠心将我抛下。”

我毫不客气地将枕头砸他身上,后悔个锤子啊后悔,本姑娘日子过地逍遥得很。

巡抚办事很利落,很快将匪首带到李烨跟前。

连我不知丢在哪儿的包袱也一并带了回来。

问了才知道,这柳城知县确与匪徒勾结,行人贩便利以谋私,知府并未参与,不过是得知摄政王要来,才特意回护下属,想将事情压下,待后再处理。

我问,那些姑娘们救回来了吗?

巡抚恭敬回话,王妃放心,下官定一一将人寻回归家。另外,白公子让我给您带个话,他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您去西北。

我这才发现,绫跃没有回来。

这样也好。

我跟李烨道别,想回去休息了。

他也没有勉强,只派人将我送回客栈。

那便衣侍卫一路无话,直到离去前才说了一句,娘娘莫怪,殿下还有要事需与大人们商议,这才没有陪着您的。

我笑着道谢,自然明白的。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我去骡马集市买了一匹小棕马,然后骑着它哒哒往城北而去。

城外雾气还未完全消散,朦胧间,我看见长亭内有个熟悉身影。

那人穿着湛蓝色衣裳,样式虽然普通,仍难掩其周身矜贵。

他站在那里,眉眼俱是笑意,周沐,你等我很久了。

我翻身下马,眼泪不争气地掉,我才没有等你,你娶了赵茹芳,我不是长姐,不能再和你在一块了。

他替我拭泪,柔声道,我没有娶她,那赵姑娘得知你离开后,又改主意,不愿嫁人了,只求能出宫,赵家还将兵权交了出来,加上林昭仪的证据,宁王不足为惧。

“这倒是奇了,她为什么这样?”

李烨笑,谁知道呢,许是想通了。

“那朝堂上呢?”

“我都安排好了,隔半年回京一趟即可,再说,有你父亲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等宸儿亲政了,咱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来这就是来找我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西北了。

他笑着点头,我如今只是个清闲王爷了,周女侠可莫嫌弃我。

我紧紧抱着他,泪水浸湿衣衫,不嫌弃不嫌弃,我们是半斤与八两,天生一对。

从今往后,青山隐隐,流水迢迢,人间自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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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摇肩,终于完结撒花啦,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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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赵茹芳视角)

赵家时运约莫不大好,嫡支孙子辈仅一人。

这就给了我作天作地的底气。

母亲道满京城贵女都及不上芳儿,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珍宝都捧到我眼前。

爹爹却时常叫我收敛脾气,骄纵跋扈的,嫁不出去可怎么好。

我不以为然,因为太多人与我说,茹芳长大是要做皇后贵妃的。

说者也许有意,也许无心,偏偏我信了。

还好,太子是李焕。

今上共有三子,太子李焕,宁王李炙,熙王李烨。

诚然,年少的我也觉得,京城再没有其他人能比太子更配得上我。

太子不爱笑,看起来很严肃,周沐叫他阎王脸,倒是贴切。

好多姑娘都不敢与他说话,只会红着脸偷偷瞧。

我自是不一样。

我会将爹爹从塞外带来的牛角小刀送与他,也会亲手绣一只荷包让他戴上。

他对我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收了我的礼,偶尔也会回送一些小玩意儿。

我只当他性子如此,对谁都不冷不热的。

后来,听说他要娶周家女。

我在家中哭闹,论家世,比才貌,我哪点比不上。

那个周沁看起来软弱无能,周沐就更不用说,从小没有娘,野丫头一个。

我不甘心,也不服气。

李焕似乎也颇为这场婚事苦恼,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些,只怪彼时的皇后娘娘识人不明。

周沁成了太子妃。

中秋宫宴,我坐在母亲身后,与李焕遥遥相对,才知道,原来,往日严肃冷峻的人,也有那样温柔的眼神。

皇后娘娘唤我上前,这是早先说好的。

原打算跳一段桃夭,我却临时改了主意,只因周沁最擅琴。

可惜,我只听过一次,李焕去世后,她弹了一宿。

曲毕,李烨竟然将我比做青楼女子,无礼粗鄙之极。

想来他无才无德,没有赏识之能罢了。

可我难过不为这个。

李焕夸了我,然后拒绝了我。

我还是进东宫,成了侧妃。

有早年的情分在,太子对我很是照顾,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听说有些连太子妃宫里都没有。

不过他人基本都宿在太子妃宫里,说是周沁身子不好,要多陪陪 。

我倒是看不出她哪里身子不好,不过是些狐媚惑主的手段。

或许千百年来的闺训还是有道理的,男人,都喜欢温柔娇弱的女子。

想通后,我便也时不时装个病,跌个跤。

起初他也会偶尔来看一眼,连着滋补用品源源不断地送进屋子。

许是我没控制好力度,终于有一日,他怒气冲冲地进到殿内,“赵茹芳你安分守己些,不要再自作聪明地玩些无用的小把戏,让人恶心。”

我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等人离开后才知道,他与周沁因为我吵架了。

我起先有些幸灾乐祸,活该你们吵架,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太子妃免了我日常拜见,大约是眼不见为净吧。

可越是这样,我越不甘心。

秋狩时,我故意向太子讨了坐骑到她跟前挑衅。

她不答应赛马,甚至懒得理我。

最烦的就是她这种高高在上,不屑与我计较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出言讽刺。

没想到招来了周沐,她与周沁性子不同,嘴上不是个能饶人的。

我没有足够的底气,一时语塞,落败而逃。

背后不能说人,我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周沐便要替她长姐赛马。

我半分兴致也无,原本也只是想挫挫周沁的锐气。

最终为着面子,还是上了马。

周沐骑术很好,但我也不差,眼看就要拉开距离,马却突然受了惊,将我直直掀下。

绝望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觉着,哦,我原来就这么死了呀。

万幸,有人接住了我,但他又推开了我。

李烨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嬉皮笑脸地在给周沐赔罪。

恐惧,委屈,耻辱交缠在一起,我失声痛哭。

圣驾传召时,我在后头磨蹭了许久,只是想有个人来问问我,你没事吧。

可惜,没这个福气,就连求情,李焕也是为着妻妹说话。

刺客出现后,我看他小心翼翼护着周沁后退,大约旁人从未想过,还有一个我。

所有人都在自顾自逃命,我跌跌撞撞,摔倒在帐子前,狼狈不堪。

竟是李烨扶起我,嘱咐小心,又将我送进帐子,叫两名亲兵护卫。

好在有惊无险。

真是琢磨不透李焕这个人,说他有意吧,往日总想不起我,说他无意吧,病好后又上门致歉,送了好些珠宝,说秋狩那日疏忽了让良媛受惊,对不住。

看他的戏子般的面孔,我心生厌倦,真真假假,属实累人。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李烨,他那样的人,若是喜欢定是明目张胆地喜欢,讨厌也会不留余地地讨厌吧。

我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周沐。

周沁成皇后之后,她时常进宫探望,有时候隔着宫墙都能听见里头传来的笑声,让人心生好奇,有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偶尔碰到,也免不了刺几句,但她伶牙俐齿的,我从未讨到什么便宜。

我觉着,她的性子与我有些相似,一样的喜欢闹腾。

想着,要不与她交个朋友吧,这宫里真没什么有意思的。

后来发觉,她朋友还挺多的,连那向来不与人亲近的林昭仪都视她为知己。

他们三个女人,真是一出好戏。

我放弃了,不是独一无二的,不稀罕。

没想到,李焕命这么薄。

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妃。

像周沁那般位高权重倒是可以扑腾一下,我,呆这宫里图什么呢。

而且,回想起来忒不争气,没有生个一儿半女,赵家嫡支怕是要葬送在我手里。

真是不孝。

整个皇城都很热闹,各种消息漫天飞。

连鲜少出门的宁王妃都来了,居然劝我改嫁个宁王。

我跑去找太皇太后,说宁王图谋不轨,居然有这种龌蹉心思。

没想到,她非但不生气,还劝我,考虑一下熙王。

如果都不考虑,希望赵家考虑清楚。

说实话,我动心了。

都说女子该温顺,但周沐也是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娇弱,可李烨也是那样宠着她。

我分明看见过,她生气时,拿脚去踹李烨,而堂堂王爷非但不生气,还笑眯眯地问疼不疼。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自会有人将这意思告知他。

周沐进宫,我当然要给一个下马威,否则,日后进王府岂不是要矮一头。

她明明很生气,恨不得上来打一架, 还是忍住了,不咸不淡地与我贫嘴,拐着弯骂人。

我总是说不过她。

李烨忽然约我相见,就在太后的宫里。

我也不知怎么的,心思很复杂,怕他不答应,又怕他答应。

殿里还有一位青衫男子,看见我结巴道,见……见……过娘娘。

这人我知道,先帝还在世时的探花郎,缪仿青,听说家境十分贫寒,没想到能有如此迹遇,可谓传奇。

李烨说话时,并不避讳他,不禁让人想起之前熙王好男风的传闻。

我盯着那个文弱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烨道,娘娘既然心情不错,我就把话挑明了,熙王府只有一位女主人,我不会娶你。

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我敛了笑意,你这样直白,不担心我嫁给宁王吗?

他笑得坦荡,担心,可宁王也不见得真心,娘娘您甘心一辈子都附庸于兵权吗?

这话将我一直以来的骄傲自尊踩得稀碎。

那是我心底深处的恐惧,没有爹爹的兵权,抛开这一切,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在意我。

我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没了兵权就什么都不是对吗?是我像条癞皮狗般惹人厌非要粘着你们对吗?

缪仿青上前阻拦,娘娘……息怒,王爷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希望……你……

实在待不下去了,我打断这个结巴,也不知道这个模样是怎么成地探花郎。

我看着李烨道,我算什么你自己明白,本宫倒想看看你们,能坚持到几时,虚伪到几时。

熙王这两夫妻真是有毒,让人忍不住靠近,又总是衬得人狼狈不堪。

我还就杠上了,看他们怎么办。

以为是场硬仗,结果没等我做好准备,听说周沐离京了。

我茫然地看向来人,她为什么离开,这么没用地嘛。

周沁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喜欢是占有,爱是成全之类的。

这酸话衬得我更加卑鄙无耻。

这些人就可劲儿欺负我没人疼没人爱不懂呗。

李烨约我城外的青山寺相见。

我挣扎了许久,因为照周沁的意思,李烨此刻应该恨不得生吞了我,如今约山中见面,怕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三尺长的大刀砍死我,再毁尸灭迹。

想来想去,还是得说清楚,我也没喜欢李烨喜欢到这份上,不让嫁就不让嫁,没人喜欢就孤老一生罢了。

我没见着李烨,亭中只有缪仿青。

这显得我身后的几十个彪形护卫有些可笑。

缪探花仍着一身青衫,眉眼寡淡,静静立着,仿佛能与山色融为一体。

我累得气喘吁吁,看着他没好脸色,什么意思啊。

他说,殿下……让我带……话给……您……他就算是……与赵家兵刃……相见也……在所不……惜。”

我费劲地听他把话说完,感慨道,这么有气势的话说得这么可爱,你也真是个人才。

他脸有些红,笑得腼腆,“多谢。”

我皱眉,这么费劲把我叫出宫来,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他背过身去,没有看我,“不……不……不是……殿下让我……带您看看……外面的景色。”

……………………………………………………

这次是真的真的完结啦,谢谢各位小可爱支持,撒好多好多好多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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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我嫡姐嫁给了清闲王爷。

嫁过来之后,我觉得我姐顾云嫣脑子可能是坏了。

(甜宠文,放心食用。有人看,就看情况更新。没人看,就有空写着玩。嘻嘻。

更新一下说明,这个这个,我本来以为没什么人会看的。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很有可能写成流水文。各位看官凑合着看看。我会尽量写快点。我估摸着文不会太长,最长一周多也就更完了。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都可以提哈,求大家轻喷)

(各位,本文已完结,感谢大家的点赞喜欢以及萝卜蹲!非常感谢!)

我姐比我大三岁,是嫡出,我是庶出。好在我爹总共就两个女儿,儿子却有四个,而且三个都是我嫡母生的。所以,本着养个女儿也就多口饭吃,花不了多少钱,日后出嫁给份嫁妆就打发了的心态,嫡母对我也还好。

但,也只是还好。

我娘从前是我爹的丫鬟,嫡母嫁过来以后没多久就怀了我大哥,于是做主抬了我娘为柳姨娘。其实我娘是不大愿意的,她十三岁家里遭了大水,她父亲为了救她们,被洪水冲走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弟弟,她把自己卖了五两银子,安葬了父亲,安顿了母亲和弟弟。只身来到这将军府,做了当时还是小屁孩的我爹的丫鬟。她攒了八年的银子,本来想赎身回去照顾老母亲。但是这将军府的人都说一不二,太强势,哪里会考虑一个丫鬟愿不愿意。

我娘只能呆在这将军府,好在我爹也不是什么坏人,公务又繁忙。嫁给他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她也就认命的安安分分呆着了,我嫡母看她老实,在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后,也就默许了她可以有个孩子,于是她有了我。

可惜,她生我时难产大出血,去了。我就成了这将军府里没人管的二小姐。

你问我爹?我爹忙的连儿子都管不过来了,哪儿有空管我。我一年见他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

哦,忘了说,我叫顾云柳。

京城人人都知道,顾将军有个才貌双全的大女儿,顾云嫣。京城第一才女非她莫属,仰慕她的人能把京城围一圈。但顾将军的二女儿,顾云柳,那是谁?没听说过。

但,大婚前几个月,我出名了。因为我替代了我姐,嫁进了呈王府。

圣旨来的时候,我还在树上摸知了猴。我母亲让她的大丫鬟墨兰来喊我的时候,我还是脏兮兮的,脸上灰一道,白一道。传旨的太监看了我直皱眉,我一脸懵逼的接了旨,又一脸懵逼的被送回了房。

直到我的大丫鬟香香抱来了一堆东西,跟我说,小姐,你要嫁人了!我才反应过来,我要嫁人了???我才十二,嫁什么人!

“小姐,您要嫁给呈王了,听说呈王长的极好看,文采也好。想来是个不错的人。”

“香香,你说是不是搞错了。之前定亲的不是嫡姐吗,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呀!”

“小姐,不是的。圣旨是写的就是你名字。宫里来的公公传的也是你名字呢。”香香显得十分欢喜,一边喊着我另一个丫鬟甜甜,一边自说自话的要给我准备做嫁衣的料子。

我人都裂开。我才十二,怎么就嫁人了。而且呈王是谁,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定亲的不是我姐么,怎么又成了我了。就在我用这并不聪明的脑袋瓜子努力想理清楚这些事儿的时候,我嫡母来了。

“母亲安好,您怎么来了。”

“云柳,你过来。”我乖巧的走过去站在嫡母面前。

“云柳,你长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母亲,我才十二岁。”

“十二岁也很好啊,和呈王的年纪也很搭。你还没有见过呈王吧,呈王人极好,是当今圣上的幼弟,你嫁过去,就是呈王妃,以后享福不尽。”

“可是母亲,定亲的不是姐姐吗,这么好的姻缘,我不敢受。”

“云柳,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该了解一些,嫣儿是顾府的嫡女,能和她谈婚论嫁的王公贵族,优秀的何止一二, 她要抓住最好的才能给我们顾家带来更大助力。而呈王只是一闲散王爷,于我们顾家虽毫无坏处,但也无益处。云柳,这桩婚姻对你姐姐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你来说,确是极好,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也喊我一声母亲,我亦不曾亏待你。云柳,母亲不会害你。你也是顾家的一份子。”

我傻愣愣的听完这些话。感觉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挺有道理的,我不过一个庶女,做王妃,哪怕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的王妃。也很牛皮了。

“母亲,云柳知道了,云柳会好好备嫁,定不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

“云柳,母亲很欣慰。母亲会安排好一切,你就好好备嫁。”她边拿手帕帮我擦掉脸上的灰尘,边对她的大丫鬟说,“墨兰,从今日起,你就呆在杨柳阁,二小姐有何需求和吩咐你都照办,直到二小姐出嫁。”

“云柳,母亲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是。云柳恭送母亲。”

我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就要嫁人了。我人都傻了,听说结婚了还要生孩子,我才十二岁,我还是个宝宝,我怎么能生宝宝???小小的我,承受了太多。

大概是我沉思的美丽模样打动了母亲的大丫鬟墨兰。

“二小姐,您别太担忧了,呈王呀,是真真很好的,奴婢从前跟着太太见过呈王,长的可好看了,温润如玉,仪表堂堂。二小姐嫁过去,一定很幸福。”

好家伙,我都没见过呈王,墨兰竟然见过。可见我有多透明了,唉,也不知道呈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也不知,他让不让我爬树摸知了猴了。

就在我为了知了猴烦忧的时候,呈王府一片宁静。

呈王领了旨之后,只是淡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倒是把呈王府的老管家给着急坏了。毕竟珍珠换了鱼目,谁都会着急不是。

“王爷,皇上怎么把顾二小姐指配给您了。听说顾二小姐才十二岁。跟您可差了七岁呢。”

“我要娶的就是她。”呈王淡笑着说。

“王爷,她还是个孩子,您。。。。。。”老管家一脸震惊。

“老匹夫,你想什么呢!本王喜欢上她的时候,本王也是个小孩子,孩子喜欢孩子有错么,只不过本王长的快了点。”

“是是是,王爷您说的对。”

“走吧,老林,该去给本王的王妃准备聘礼了。”

自从接了圣旨,我一个顾府的小透明变成了忙忙碌碌的小透明,是的,我还是很透明,哪怕我即将要成为王妃。顾府的人都很忙,从前只有我闲的很,我一不用像哥哥们那样需要考取功名,二也不用像我姐姐那样才艺无双。我只需要安安分分,像我娘一样,当个透明人。

我现在不行了,一天才12个时辰,我除了睡觉那四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学习,哪怕吃饭如厕都在学习,我太难了。

干饭人干饭魂,我一个饭桶,还要学习怎么吃饭?简直在侮辱我。吃饭只能小口小口,喝汤不能吸溜。这都是啥,干饭都不香了。

但,我无力反抗,母亲请来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那可是个能耐人。做的不对了,她也只是温柔的看着你说,二小姐,请再做一次。天呐,我简直要被逼疯。想我自由的灵魂,自由的人,如今却要受到如此虐待。我真是太难了,突然就很佩服我嫡姐,她以前在这个嬷嬷手下只用了一个月就学成了。而我,一个月了,连走路都学不会。果然,天才和菜鸡就是不能比。

“嬷嬷,长姐学规矩的时候,也这么辛苦吗?”

“回二小姐,大小姐天资聪颖,学习起来确实快的多,但她也付出了不少努力。二小姐也不差的,活泼灵动,相信学成也不用太久。”

好家伙,就差没说我有多动症了。看来我姐属实厉害。

但,我姐厉害没用。我又不厉害,害,老倒霉蛋了,出身不如人家,脑子也不如人家,脸蛋更是不如人家。

但是我不嫉妒她,我姐对我很好,我们家就两个女儿,不管是学习还是出游都在一块。她是嫡姐,必须拿出姐姐的风范,她启蒙的时候,我还小,等到她开始学习诗词歌赋的时候,我才开始启蒙,我每天跟着她去女夫子那学习,她上课,我就在旁边写大字。不过她学的很快,夫子布置的课业她一会就学完了。偶尔她也会指导指导我。实在汗颜,京城第一才女指导我这么多年,我的字,还是鸡爪扒的。夫子每天看了都直摇头。

不过还好,我也有我一点小骄傲,我的画很不错,这点夫子也是夸过的,当然,我姐画的画也很好。夫子告诉我说,虽然我的画大多没我姐姐画的细腻好看,但都很灵动有感情,也算是另一种天赋了。听起来,也不算什么好天赋,不过有就行,我也不挑。

————————————————12.06第一次更新

“二小姐,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

就在我被嬷嬷折腾到累的只能神游的时候,墨竹来了,我母亲的另一个大丫鬟。我从未如此想念过母亲,终于能喘口气了!终于!

“既然夫人找二小姐,那奴婢先行退下,晚些再来。”

“有劳嬷嬷了。”

我看着嬷嬷消失在回廊拐角,便喊着,“香香,快来给我揉揉腿,我不行了。”

天知道我做的什么孽,我明明还是个孩子,呜呜,我才十几岁,我有什么错。(┯_┯)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审判我,而不是让嬷嬷教我学走路,邯郸学步都没我惨啊。

“小姐,您受苦了,香香给您捶捶。”不愧是一手养大我的丫鬟,还是心疼我的。我在心里默默流泪,我香香可太好了。

“二小姐,夫人让您去正房小花厅呢,您慢慢来,奴婢先去回话。”

“香香,扶我回房,换身干净衣裳吧,”也不知道嫡母找我什么事。我平日里甚少去正房前厅,每日请安也是在母亲房中,我琢磨着我也没干坏事吧。

好在我的院子离正房也不算太远,走几步路也就到了。

“二小姐,您来了,夫人在里面招待呈王府管家。”

呈王府?乍一听这几个字,还是惊到我了,呈王府怎么来人了。不是嫌弃我不好,来退亲的吧???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进去再说。

看着花厅小丫鬟挑开门帘,我只能硬着走进去行礼,“见过母亲。”

“云柳来了,过来坐,这是呈王府的林管家,今日送来了聘礼,云柳,呈王府对你很是上心呢。”我转头看向客位上的老管家,虽然这老管家胡子花白,人看起来倒是很精神。我虚福了一礼,“林管家安好。”

“老奴不敢当,顾二小姐,老奴今日是奉呈王之命,来送聘礼的。当然,今日只是呈王的一点心意,正式的聘礼还是由礼部按规程来下的。”原来是下聘礼的,整的我这个紧张,也不知道呈王送来了什么。

“呈王有心了,辛苦林管家跑这一趟。我已经安排厨房备了晚膳,还请林管家将就用一些。”母亲跟林管家客套着。

“顾夫人不必客气,老奴已经见到顾二小姐了,还得回去回禀王爷。就不多留了。老奴先行告退。”

“既然如此,墨竹,替我送一下林管家。”

“云柳。”

等老管家走了,母亲叫住我,我感觉她有很严肃的话要讲,估摸着又是家族大业。虽然我一直是小透明,但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例如我姐,极受宠爱,也避免不了,为家族把自己的婚姻做筹码。但我姐应该是自愿的,他们这些人,不是我吹,十分优秀,都很自觉。不像我,来家族凑个数,废材一个。

“过来母亲这里。”我乖巧走过去站在一边,嫡母伸手拉我坐了下来。“云柳,呈王府送来的聘礼,我已经让人抬进你的院子里了。呈王府今日能安排管家走这一趟,看来对你也是上了心的。你近日礼仪学的如何了?”

“多谢母亲关心,嬷嬷说我很是认真。”这话一出来,我突然觉得我简直不要太机智,不说学的好坏,只说自己尽力。自己都为自己点赞。顾云柳,你真是棒。

“那便好,往日对你管的松泛了些,但你要嫁入的是皇家。你要记住,你是顾府出去的姑娘,不管府内身份如何,不管日后身份如果,都要牢记,永远不能丢顾府的脸面。。。”嫡母噼里啪啦的给我灌输着这些思想,听得我脑袋发涨,好家伙,我一个吊车尾,尾后灯,灯下魂,魂斗罗,不是,魂游天外第一人,能有什么出息,不给家族蒙羞,便是我最大的努力。

“是,女儿记住了。”我就知道嫡母会说这些,大家族出来的,永远都是家族的脸面,家族的荣耀,始终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但是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干饭人,我是条菜鸡,我好想跟她说,我可不可以不嫁。但是不可以,将军府的人,永远都是说一不二。别看我这个嫡母平日里温温和和,但是一旦接触到她的底线,她就会让你知道今年的枫叶为什么都不红了。忘了说,我母亲姓年!

从母亲那回来,我就看到我院子里那六抬挂着红绸的箱子了。想来呈王府也不差,出手还是很阔绰嘛。“香香甜甜,把箱子打开来看看。”

我吩咐香香甜甜打开箱子,结果没想到第一个箱子就闪瞎了我的狗眼,好家伙,呈王也太有钱了吧,直接送了箱金子。。。属实牛皮。

“哇,小姐,这么多金子,我们发财了!”

我和香香甜甜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我们仨搀扶着走过去,恨不得直接流口水。开玩笑,就算将军府没短我吃短我喝,但是钱谁不爱,更何况这么多钱。

金子上还有封信。

“香香,把那封信拿给我看看。”

【顾二小姐,展信佳,担忧二小姐平日买东西银子不凑手,便送了些过来。剩下的箱子里都是本王平日搜罗的一些小玩意儿,望顾二小姐喜欢。纪显呈留】

“小姐,这算不算私相授受呀。”

“甜甜,你是不是没脑子呀,这怎么叫私相授受。这叫明媒正娶。”香香听了直摇头。恨不得爆锤一顿甜甜的脑袋。

“你俩这词儿怎么都怪怪的。别看了别看了,这箱找人收起来吧。”啊,好害羞,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还是这么直白的礼物,但是,问题来了,都是金子,怎么花啊。唉,想我小小年纪十几岁,怎么就有这种烦恼。太讨厌了,哈哈哈。

不过,纪显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自从上次收了呈王一堆礼物,我发现,这婚好像越来越值得期待了。看来,他也不讨厌我。

“香香,你说呈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姐,奴婢只听府里头的丫鬟讨论过,听说呈王很是英俊呢,不过大家应该都没看过。奴婢也不确定。”

也是,我都没看过,香香哪里能见到呢。不过上次墨兰说她见过,我真菜,连母亲的大丫鬟都比不上。等等,墨兰见过,那姐姐,肯定也见过。

“香香,跟我去一趟水云轩,带上我今日做的莲子羹。”

水云轩是我姐姐的住所,依水而建,云雾缭绕,像是神仙的住所。不过,我姐姐就是神仙,是顶顶好看的仙女。

“见过二小姐,大小姐在莲池,奴婢领您过去。”姐姐竟然不在房里,去莲池做什么。这么热的天儿,仙女不怕热吗。

跟着丫鬟走到莲池的亭子边,我姐在画画。我的妈,仙女就是仙女,我画个画儿,整的手忙脚乱,颜料到处飞。你看看我姐,行云流水,太美了,画什么画,我姐姐就是画,直接给我看呆了。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我姐喊我了。

“柳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见过姐姐,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

“你个小机灵,是不是嬷嬷最近几日管你管的严了,来我这里躲清净了。”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跟嬷嬷说的就是,来这里请教你的。”

“你呀,该拿你怎么办好。你可是要嫁给呈王,怎么还这般毛燥。”

我姐竟然自己提到了呈王,嘿嘿,刚好。

“姐姐,我给你带了莲子羹,我亲手煲的,可甜了,放了你爱吃的桂花蜜,你就别像母亲一样念叨我了,我头都疼了。”

“母亲那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喏,莲子羹。”唉,神仙一般的姐姐,在家里,也是偶尔会像母亲一样啰嗦。但是我姐姐喝莲子羹的样子太美了。不像我,干饭人,一碗饭,一口没!

“姐姐,你真好看。为什么嫁给呈王的不是你呢,听说呈王长的也很英俊,你见过他么。”

说到呈王,我姐突然停了下来。让丫鬟收了莲子羹都退了出去。啊,还有一口没喝完,别浪费啊!

“柳儿,这件事情,姐姐要和你说对不起。呈王府来提亲的时候,属意是我。只是,母亲和父亲都不同意,我自己也是不同意的。但呈王府来顾府提亲这事,动静有点大,皇上已经知晓了,并且试探了父亲的口风。你知道的,父亲是武官,握有兵权,很忌讳和皇家任意结亲,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险。虽然呈王无实权,也只是个闲散王爷,但即使是这样,圣上也不会让顾府唯一的嫡女嫁给呈王。只是呈王来提亲,人人都看见了,他毕竟是皇家人,如果顾府不答应,那就是落了皇家的面子,这会让圣上很为难,所以父亲透露了你的名字。让你替我嫁给呈王。”

“柳儿,对不起。呈王这件事,父亲母亲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也是。牵连到你,我很过意不去。”

虽然我知道我的婚事来的十分蹊跷,但谁能知道,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嘛,我早就认命了。

“姐姐,没关系的。我愿意为你牺牲。”漂亮姐姐谁不爱,更何况是我亲姐。皇上不想让她嫁,如果她嫁了那她可能有危险。我替她,我俩都会没事,谁让我不重要呢。只是听到呈王原本属意的是姐姐,让我有一点难受。那些礼物,本来也是要送给姐姐的吧。

“柳儿,姐姐在这里谢过你了。”我看着姐姐眼眶微红,心里直感叹,美人落泪也是美啊。这是犯罪,犯罪!

“只是姐姐,为什么你自己也不愿意嫁给呈王呢,他长的不好么?”别是长的很丑吧。。。我人傻了,万一丑到我吃不下饭。我怎么干饭,那就真是太难了。

“噗嗤,”

我姐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是真的很丑吧,那可咋整。

“呈王殿下一表人才,潇洒英俊,哪里会丑。”幸好幸好,不丑就行。

“姐姐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在宫里的年宴里。说起来你应该也见过他,你七岁的时候,也去过一次年宴,你还记得吗?那次你差点走丢了,后来你便再也不肯去了。”七岁那年,宫里的年宴?不敢回忆,简直恐怖片,要不是我命大,被个小太监捡到送到了宫宴上,那我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他那么帅,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柳儿,世家的子女,接受了多少培养和宠爱,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我不愿意嫁给他,原因不在他本人。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说这话的时候,姐姐站起来走到了亭子边,我感觉她有点落寞。是啊,世家耗费心血培养出来的子女,是无法完全跟随自己本心来做选择的。

但是,可以开心一天,还是要开心的。我悄咪咪的拿了些丫鬟摘得荷花瓣,走到姐姐身后。给她来了个仙女散花!啧,真美。

“姐姐,仙女是不可以惆怅的,虽然你惆怅也好看,但我还是希望你开心。”

“你呀,小机灵鬼!”

————————————————12.06第二次更新

从姐姐那里回来,知道了呈王长的不会影响我吃饭。我就放心多了。只是我还是有点难过,呈王送的这些礼物,原本应该是属于姐姐的吧。我要不要收起来,还给姐姐。这些礼物还怪合我心意的。真全还给姐姐,我还有点舍不得。

但是,这个呈王是不是脑子坏了,送的这些礼物,怎么看也不是我姐会喜欢的吧,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海边的贝壳,山里的奇石,异国的玩具,还有不少小人书和话本。这些东西我姐姐会喜欢?简直脑袋有包。

唉,看来呈王也不是个聪明的,着实配不上我姐。

“香香甜甜,把这些礼物都收起来吧。”

“小姐,怎么了,您不是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嘛。”

“我让你收起来就收起来,你怎么那么多话。”我好烦,送别人礼物,怎么都是我喜欢的!真讨厌。

“等等,那箱子话本子留下。”书看完了再还也可以吧。找个时间,先把别的还给姐姐好了。

看着香香甜甜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唉,一定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但又不是特意给我的,所以太难受了。

算了,还是干饭!干饭人,绝不轻易悲伤。

“香香甜甜,摆晚宴!”

不过不说,做一个吃货,还是很幸福的,尤其是在这不愁吃喝的将军府。我嫡母这点还是挺好的,从不亏待我和我三哥。忘了说,我三哥也是庶出,他娘梅姨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我这嫡母,整治后宅还是有一套,虽说我爹不沉迷美色,但后宅的莺莺燕燕也是不少,皇上赏的,下属送的。但是怀孕的只有他娘和我娘。

我三哥比我姐姐大一岁。小时候,他经常带我摸鱼抓虾。可惜,他长大了被我爹丢去了军营,好几个月才回来一趟,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说起来,还怪想他的,毕竟有他在,那好吃的可多了去了。

“香香,你知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么。我想吃城东的桂圆藕粉了。”

“小姐,您这是想念三少爷,还是想念桂圆藕粉。您要是实在想吃,奴婢出去给你买就行了。”

“不行,三哥说城东那家铺子开在女孩子不能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啊,那您还是等三少爷回来去买吧。”

唉,不受宠也就这点不好,想吃点外面的东西,还得层层上报。实在太麻烦。

“小姐,墨竹姐姐来了。”

“请二小姐安,林管家让把这食盒给您。”

“呈王府的林管家?”呈王府送来的?送了什么?

“是呈王府来的,东西送到二小姐的手上了,那奴婢先行告退。”

看着香香把食盒拿过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大碗桂圆藕粉!!!震惊我全家。什么情况?我呈王是我肚子里蛔虫嘛?我刚说想吃就送来了。

“哇,小姐。是您想吃的桂圆藕粉,奴婢给您盛。”

“香香,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不是安排了奸细在咱们家!”

“小姐,您别说的这么吓人,也许是凑巧呢。您别多心。”

看这一碗桂圆藕粉我陷入了沉思。。。这不会也是想送给姐姐的吧,唉,好想吃。我…我就吃一点儿。一入口,嘿,还真是那个味。话说,为啥他们都知道那家铺子。很有名吗?

“香香,盛一碗出来给姐姐送过去吧。”

“小姐,这么多都不够您吃的呢,您怎么想起送给大小姐了,大小姐也不爱吃这个呀。”香香一边诧异,一边装了一碗。看着她麻利的动作,我在心痛,我的桂圆藕粉啊。但是呈王应该是为了姐姐才送东西给我的吧。唉,念在他痴心一片,还是成全了他吧。

而此时的呈王府。

“林管家,东西送过去了么。”

“回王爷,送过去了。只是,您怎么想起送这一碗桂圆藕粉,还非得烟花巷门口那一家。听起来多不干净啊。”

“你懂什么,本王的王妃,就好这口。”

————————————————12.08第三次更新

(今日写的有点匆忙,没有仔细检查,大家凑合看。)

在中秋佳节来临之前,我终于把嬷嬷送走了。她说我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日常注意。

好家伙,我学了三个多月了,也只得了嬷嬷这么一句话。而我姐,一个月学完,嬷嬷就赞不绝口。果然,天才和菜鸡,区别还是很大的。

中秋节到了,意味着,我三哥也要回来了。他以前老说我会嫁不出去。哈哈,这次我就打他的脸。让他胡说!

“小姐,三少爷回来了。”中秋节前一天早上,甜甜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跟我说我三哥回来了。

“真的么!太好了。”

“是啊,奴婢看到三少爷的院子有动静了,就回来禀报您了。三少爷肯定一会就过来了。”

好啊,看我这次不在三哥面前意气风发一回。哼哼!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二哥还有弟弟都是嫡母生的,大哥二哥年纪比我大了不少,弟弟又太小。家里我唯一熟悉的只有姐姐和三哥,而且三哥说了,我俩都是庶出,属于同个阵地,这叫战友!

“柳儿,我回来了!”三哥这大嗓门,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他的声音了!等等,我闻见香味了。

“三哥!你给我带了什么吃的!”

“你呀,属狗的么?只知道吃,都不想三哥吗?喏,给你,城南的烧鸡,还有合心斋的糕点蜜饯。怎么样,三哥够意思吗?”

“三哥,你太够意思了。非常够。我可想你了,没你在,我饭都吃不香了。你可算回来了。”唉,没三哥时常从外面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可不是吃不香么,我都瘦了,府里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每天都一个样,吃的太烦了。

我领着三哥坐到前厅,等不及跟他絮叨,就粘起桂花糕吃了一口。啊,桂花糕宝贝,我可太想你了。

“柳儿,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啧,我这吃相,三哥看的直摇头。

“柳儿,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被指婚给纪显呈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可比你大七岁呢!”

“三哥,这事儿说来话长,你等我先吃两口。”我边吃边把姐姐跟我说的那些告诉了三哥。三哥的眉头越听越皱。

“淦!纪显呈这老小子,怎么办事的,喜欢大妹妹又要要娶我小妹?什么混账东西。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

“三哥,你疯了,他可是呈王。”

“什么狗屁呈王,纪显呈就纪显呈,王爷了不起?小时候我也没少揍他,长大了一样揍。”

怎么听起来,三哥好像认识他。

“三哥,你认识呈王?”

“当然认识了,我是他伴读,你忘了。”

“什么我忘了,你都没跟我说!你不是说你是纪平也的伴读么。”

“纪平也就是纪显呈。”

合着搞半天,家里就我不认识这人。靓妹无语。

“我得去找他,柳儿,你别拉着我。”

“三哥,你别去,这样不好。对姐姐不好。”

其实对三哥也不好,虽说三哥是他伴读。那谁知道呈王现在什么脾气,万一被三哥打了,气不过,让人砍了三哥怎么办。那谁给我买吃的!

“三哥,你坐。你听我的。”

“不是,柳儿,你不气么,他本来要娶的是云嫣啊。”

“我有什么好气的,这就是命,姐姐不是说了么。皇上是不会让嫡女嫁给呈王的,就想他也不会让将军府的嫡子给呈王做伴读一样。呈王也很可怜的,爱而不得。况且皇上下的旨!我们能怎么办。”

“唉,你这种性子我说你什么好。”三哥一脸恨铁不成钢。

“三哥,你给我说说呗,呈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什么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不行,我还是得去找他!想想就来气!”

“三哥!!!”三哥真是倔牛!怎么拉都不拉不住啊!

三哥竟然是呈王的伴读!!!咋回事?我真就将军府小透明呗,谁都知道呈王,就我不认识。实惨,一个即将嫁给他的人,竟然不认识他!这不科学!

不过,现在离大婚也就三个月了,总会见到的。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俩大冬天结婚。这不是要冻死我嘛。

算起来大婚那日是大雪,也不知今年的京城会不会下雪。记得七岁那年大学,三哥偷偷带我出去玩儿,我们从后院的狗洞里爬出去。那是我第一次出府,原来府外这么热闹,满街的小摊贩,三哥还叫了他朋友一起,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长的还怪好看。我们还一起去放了烟花,三哥还说去护城河放花灯。他真是个大傻子,大冬天的,河都结冰了,哪儿放的了花灯啊。最后玩的太晚了,我都忘记怎么回来的了。

“小姐,您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想到小时候和三哥都跑出去玩儿的事了,香香,你还记得我七岁那年偷跑的事儿嘛?”

“小姐,您还说呢,那次把奴婢们都吓坏了,您就留了个纸条,就跟三少爷跑出去了,也不带上奴婢,万一您磕着碰着了,奴婢怎么跟夫人和将军交代。您可千万别这样了。”

“好香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了,香香,你还记得我怎么回来的么?”

“还能怎么回来的,三少爷背您回来的。你背上还盖着不知道哪位公子的披风。得亏您那时才七岁,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得了。”

我咋不记得这回事,披风肯定是三哥那个帅气好朋友的。唉,想我也曾有过青梅竹马,可惜,可惜,皇上一纸婚约,我们就错过了,实在可惜。那个小哥哥是真的很好看,笑起来也温柔,还会摸我头给我买冰糖葫芦、桂圆藕粉、桂花糕、还有糖人烤饼小汤圆。嫁给他,一定不愁吃饭。

“对了,香香。那披风还回去了么。”

“当然还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奴婢们都要被发卖了!小姐,你可心疼心疼奴婢和甜甜吧。您千万别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唉,看来果然没缘分,定情信物都没有了。有缘无分啊。要是嫁给那个哥哥,我一定不会吃不下饭,他长的那么秀色可餐,跟姐姐一样,嫡仙似的人。看他一眼都可以多干一碗饭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饿了。

“香香,把三哥带的烧鸡热一热。我饿了。”

“小姐,您不刚吃完合心斋的糕点么。又饿了,您都要嫁人了,姑爷要是知道您这么能吃,万一嫌弃您可怎么办?”

“乱说什么呢,我还小,还在长身体。你快去!”

“小姐,您脸红了呦。”

“哎呀,你快去!”臭香香,越发没规矩了,还敢取笑我!哼,多吃点怎么了。我长身体呢!再说了,呈王那么有钱,总不至于养不起我吧。那个小哥哥都能养的起我呢。呈王要是养不起,哼哼,那我就悔婚去找小哥哥。话说,那个小哥哥叫什么。等三哥回来,我得问问他。

————————————————12.08第四次更新

此时的呈王府。

“纪显呈,你给我出来!你小子和我二妹的婚事怎么回事。”顾三少爷最终还是暴脾气的冲到呈王府了。

“云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纪显呈,你少来这套。你不是钟意我大妹妹么?怎么又要娶我小妹。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一定把你揍趴下。”

“顾三少爷,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这大门口的不适合。您和王爷先进去,老奴安排给您上酒菜。”

“老林头,给我上好的!别给你家王爷省钱。”

林管家显然已经很熟悉顾三的脾气了,只要好酒好菜伺候着,那火气指定下一半儿。

“纪显呈,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顾三刚进前厅,屁股都没落板凳上,就开始问了。

“云杨,这事儿一时半会不能说清,但是本王是很钟意顾二小姐的,这点你放心。顾二小姐近来可好?”

“你放屁,我小妹都说了你属意的是云嫣,你当我傻?你会钟意柳儿,她才十二,没云嫣好看,又没才,还吃得多,一顿得吃三四碗。这丫头你会喜欢?虽然我偏爱柳儿,但也不得不承认,云嫣和柳儿,明显是珠玉在前。你瞎了心才喜欢柳儿,更何况她才十二。你变态?”

“哦?顾二小姐以为本王钟意的是顾大小姐?”呈王听到这里笑出了声。(真是个笨丫头。)

“不是,你到底喜欢谁?”顾三显然是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了。

“本王自始至终都只钟情于顾二小姐一人。”

“纪显呈,你丫变态???柳儿才多大?你失心疯啊!”顾三听到这里怒不可遏,一拳头已经打过去了,不过呈王也不差,轻轻松松就接住了这一拳。

“顾三,你别生气。我愿意等她及笄。我已经等了五年了,不在乎剩下这三年。”

顾三听到这里,心里还好受了点。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五年前,柳儿不是更小!

“你等会,你说你等柳儿,等了五年???你从她七岁就开始等?你丫王八蛋!!!你给我说清楚了!”顾三越听越瞪眼!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偷跑出来玩儿么,那次,你还带了柳儿。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脸圆圆的,很可爱,甜甜的叫我哥哥,还带了家里桂花糕给我。那时候我们没告诉她我的身份,她只把我当你的朋友,一位邻家哥哥。我也只把她当妹妹,觉得她很有趣,她很天真,眼神很清澈,好像只以吃为重,跟别家小姑娘都不一样。她想吃什么就吃,想要什么就跟你撒娇。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兄弟姐妹之间可以这样。我很羡慕。我那时候想,你是我朋友,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可以护着她长大,让她一直这么单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这辈子我用命来护她,都要还不清了。”呈王说到这里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顾三听了直皱眉,这小子竟然从那么小就惦记小妹了,真不该带柳儿出府见这厮。

“发生了什么事?你俩之间还有我不知道的?”

“顾三,这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说,这件事关于我的身世,我不想你牵扯进来。你只要知道,我绝对没有坏心,我是真心想护着柳儿。”呈王说到这些,一脸严肃。

“整的还挺神秘。”顾三再傻也不是笨蛋,看到呈王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事不能说。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其他的,那不重要。

“算了,我已经清楚了,既然你属意的一直是柳儿,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给我记好了,柳儿虽不是我一母同胞。但那是我最亲的妹妹。你以后敢对他不好,我管你是不是王爷,小爷我一样揍你。还有,你最好不是变态。不然我冒着被砍头,也要杀了你!”

“平也谨遵三哥教诲。”呈王故作姿态喊了声顾三三哥。这句三哥又让顾三炸了毛。

“谁是你三哥,我比你小!”

“柳儿的三哥,就是我三哥。”

“你还没娶她呢!我告诉你,一日没娶,一日她就是我妹妹。跟你没半分关系!我走了!你这厮蔫坏!”顾三气急败坏的冲出了呈王府。

“顾三少爷,您不用晚膳了,这可都备好了。”可怜林管家精心准备了一桌好宴,却只看见了顾三少爷的一个背影。

“不吃了!留给你家呈王吧!”

“三少爷,您回来了,二小姐请您过去呢。”我特意叫了甜甜在三哥院子门口等他。这好不容易有个特熟悉呈王的人,我一定要好好问问清楚。

“三哥,你回来啦。你没有打呈王吧!”我是真担心三哥一冲动,就动手了。呈王怎么也是个王爷,被打了多没面子,万一给三哥下绊子咋整。

但是三哥听了我这句,可不这么想。

“你个小丫头,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你都不问问你三哥我有没有受气!”

“三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受气,三哥一出马,倒霉的必定是别人。好三哥,你就告诉我吧,你有没有打他。”

“没有没有!”看着三哥一肚子气,还是先好好安抚安抚他。

“香香,把我去岁酿的桂花酿拿来,三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得款待款待他。”

“臭丫头竟然愿意拿出桂花酿,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就知道三哥好打发。

“三哥,你跟我讲讲呗,呈王是什么样的人。”

“哼,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呈王能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我一样,普通人。”三哥这话说的,王爷能是普通人?你让普通人怎么过活。

“三哥,你讲讲嘛,你忍心看我不明不白就嫁过去么。”

“唉,真拿你没办法。你想听什么。”

“随便讲讲,你怎么当上他的伴读的?”

“好吧,那我讲讲。我第一次见平也的时候,也就九岁,平也十二岁。当时皇上在给皇子们选伴读,其实庶子是没资格做皇子伴读的。只是有呈王这个变数。为了他,皇上还美其名曰给各家庶子一个机会。其实只是为了选一个没什么助益的庶子给呈王。你哥我,就是那个倒霉蛋。我年龄最小,又是庶出,就被选中了。从此我和平也就形影不离了。一开始我俩都挺不乐意对方的,后来慢慢的才混熟的。他这人平时看着挺好的,其实这厮贼腹黑,一肚子坏水。你还记得以前京城有个小霸王么,自从碰上了平也,霸王都变成王八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那小霸王就再也横不起来了。”

“三哥,你这一会呈王,一会平也,绕的我头晕。平也是呈王的字么。”

“是啊,皇上取的。平也,平也,大概是让他平平无奇吧。”

平也,也挺好,听起来就很平安。

“三哥,还有别的么,我怎么感觉你瞧不上呈王。”

“谁家哥哥能看上要娶自家妹妹的人?缺心眼么?不过抛开他要娶你这件事,呈王也很好,值得一交。你哥我认可的人不多,他算头一个。恩怨分明,你对他好,他便十倍奉还。柳儿,你嫁给他,我还算放心。”

“三哥,你怎么出去一趟,口风都变了。你不是说他是混账东西,你要找他算账么。”

“这,我那不是没了解清楚情况吗。了解清楚了,才改口的。”

“你了解清楚什么了?”

“我了解到……”(顾三刚想说呈王心悦于顾云柳,但是他突然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得让他尝点苦头,就又把话收回去了。嘿嘿,急死这小子。)

“了解什么了?”三哥这人,说话怎么老说一半儿。

“了解到他也是没办法,身不由己。柳儿,别怪他。要怪就怪这该死的命运。让人身不由己。命运无情,世事无常啊。”

“三哥你是不是有病!(;一_一)”靓妹无语,这都说的啥。三哥一点儿都不靠谱。

“对了,三哥,你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偷溜出去玩儿那次么?”

“记得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那次跟我一起去玩儿的哥哥是谁。”虽然没机会再看那个小哥哥。但是,知道他名字也是好的。

“你怎么想起他了,他就一朋友啊。”(顾三心里大惊!柳儿怎么想起这个了!这丫头从小就只看脸,看人好看恨不得跟别人屁股后头就跑了。这要是让柳儿知道那个她从小就馋的哥哥是呈王,还不得马上就嫁过去!这怎么可以。)

“是啊,叫什么名字嘛。”

“叫……叫王业。”

“王爷???还有人敢叫王爷的。。。胆子这么大?”

“不是,三横王,课业的业。”(得亏平也行走江湖还有个名,就是这名儿也太 艹 蛋了。)

“京城没听说那家王姓公子叫这个名字啊,他是哪家的。”我琢磨了一圈儿,感觉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哎呀,你打听那么多干嘛,人都不在京城了,搬走了,江南的。又见不到,别打听了。”

“啊,搬走了啊,那个哥哥长的怪好看的,看他能多吃好几碗饭呢。”啧,又失去一个干饭的快乐源泉。

“。。。”(顾三无语。)

—————————————————12月10日更新

(姐妹们,抱歉,最近有个项目要忙,会加班,打工人没办法啊。暂时不能保证每天都更新了。请大家理解,我尽力多写点。)

中秋节过完。三哥又要回军营了,我是真舍不得他。当然不仅仅是烧鸡烧鹅。我也不是只知道吃好不好。三哥这一走,下次见到他,就得是我大婚了。再往后,见一面,就太难了。

“柳儿,三哥走了,你多保重。”

“三哥,我舍不得你。不能不去吗?”我想哭,呜呜呜。

“傻丫头,爹能同意么。再说了,三哥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三哥会努力变强,成为柳儿的靠山,到时候万一呈王欺负你,三哥帮你揍他,接你回家!”

“三哥,呜呜呜。”三哥是这将军府唯一一个对我的好是不求回报的。他只是心疼我这个没娘爱没爹疼的孩子。三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别哭了,脸都哭花了。对了,中秋节那天,平也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眼前一片模糊的看着三哥从怀里掏出个盒子。这是呈王给的?莫不是又原本是姐姐的礼物吧。

“中秋节都过好几天了,你怎么才给我?呜呜呜。”

“哼,凭什么他让我给我就给,王爷了不起么?好了,我该走了。柳儿,等三哥下次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三哥说完就跨上了马,绝尘而去,其实三哥偶尔也是很帅的。

“三哥,你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我看着三哥走远,心中越发难过。

“小姐,咱们回吧,三少爷走远了。”

“香香,我好想念小时候跟着三哥到处跑啊。那时候多好。”

“小姐,三少爷说了,他也有他的理想抱负,咱们不能拖他后腿是不是。”

也是,三哥有他的事儿,我不能拖他后腿。走回自己的杨柳阁,突然想起三哥说呈王给的礼物。

“香香,把三哥给我的盒子拿来。”

也不知呈王送了啥。盒子入手很沉,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制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宝贝。

打开一看,我人傻了,这木头簪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值钱吧,款式一般,做工也…一般,就是用料还不错。他咋送了个这。等等,这好像是雕的是柳枝。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柳枝,簪子末端还有个小小的柳字。这…不会是呈王自己雕的吧。要真是他雕的……

“小姐,奴婢让厨房给您熬了姜汤,刚刚吹了风……哎呀,小姐,您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着凉了吧。”

“我……脸红…红了么。没有吧。”

“小姐,您怎么还结巴了。我去给您请个郎中回来。”

香香提了裙子就要跑,急得我大喊。

“香香,我没事!没事。我就是走路多了,有点热。你把窗打开透透气。”

“小姐,窗打开了,我给您倒茶,你稍微喘口气儿。”

“小姐,呈王送的礼物您看了吗,是什么呀。”

听到香香提到他,我的脸好像更红了。

“哎呀,没什么没什么,一只簪子。”我手脚麻利的把簪子收进了盒子,万一被香香看到那个柳字,多让人害臊啊。

“香香,你把这个收起来吧,收在柜子最里层。”

“小姐,呈王的礼物,您不喜欢吗?”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你就收起来就好了。”香香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这丫头话越来越多了!

———————————————————12.14日更新

(姐妹们,非常不好意思,来晚了。最近工作有点忙,打工人打工魂,太惨了。)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呈王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送我这只簪子?簪子真的是他刻的么?他想娶的不是姐姐吗?

啊,好烦,我最讨厌想这些问题了。我就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不过,白天也没仔细看看簪子长什么样。要不,再拿出来看一眼,刚好趁香香甜甜都在睡觉。

说干就干,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别把香香吵醒了。

香香这丫头真是的,让她藏到最下一层,她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儿,藏这么深,也太难找到了吧。

借着月光,我还是找到了盒子,偷偷打开把簪子拿了出来。簪子很细长,款式简单,尾部雕的是柳枝的样子,虽然简单了点,但也挺好看的。(喂喂,你白天可不是这么想的!)摸到那个小小的柳字,我觉得我的脸又烫了起来,这个到底是不是呈王做的呢。

对着月光,我仔细的瞧着,发现除了柳字,簪子的头部还有个字,就是有点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看来只能走到窗户边了。

“啊!” 是呈字!呈王的呈!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香香被我这一喊惊醒了,作势就要推门进来。

“别…别进来。我…没…没事。”

“小姐,您怎么了?”

“我就是口渴了,起来…喝点水。”

“小姐,可用奴婢进去给您倒?”

“不必了,香香,你睡吧,我已经喝完了。”

“好的,小姐,您有需要随时吩咐我,奴婢就在外头。”

“嗯嗯。”哎呀,吓死我了,要把香香招进来那就太尴尬了。只是那个字,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呈字么?

真的!真的是呈字。我的脸好像烫到要烧起来了,明明刚过完中秋,天越发的凉。但我好像喝了一杯热热的桂花酿,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一直在发烫,心里却很甜。

纪显呈,你是放弃姐姐了么。

我小心翼翼收起了簪子。蹑手蹑脚回到了床上。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只簪子和从哥哥那里听来的呈王的事。这一夜我怕是都要睡不着了。

“小姐,您昨晚是梦靥了吧。”

“啊,没…没有啊。”我说香香怎么一早就猛盯着我看。

“小姐,您别瞒着奴婢了,您看您眼下这一片青,一定是没睡好。都怪奴婢昨晚没及时进去。小姐,您以后梦靥了一定要喊奴婢。这一片青,多让奴婢心疼啊。”

我听着香香一边絮叨,一边看她拿脂粉往眼下盖。怎么还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转眼之间,秋去冬来。京城是越来越冷了。虽然还未下雪,但也是寒风凛冽,冻的人不想出门。

“小姐,这天儿是越发冷了,您和太太出门上香可得多穿点儿,千万不要着凉。我们多带些衣服,还要在寺里住一夜呢,也不知那寺里烧不烧炭火,冷不冷。”

“香香,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真的好像老妈子哦,好啰嗦啊。”

“小姐,奴婢这是为您好,您还不领情了。”

唉,真不想出门,可是嫡母说今天要带我和姐姐去上香,一是因为姐姐还有十天就要及笄了,二是因为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出嫁了。顾家大小姐的及笄,一定会非常热闹。说起来,这个年底,我们家还真是忙啊。

穿戴整齐我就带着香香去了嫡母那里,虽然很不想出门,但是作为庶女,还是不要挑战嫡母的地位,早点过去,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她生气。这一点,我从小就明白。

“云柳给母亲请安。”

“云柳来了,先坐会吧,等等嫣儿。”

我乖乖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很快有小丫鬟上了杯热茶。啊,真是温暖啊,为什么一定要大冬天出门,我真的很不喜欢冬天啊。

“娘,女儿来迟了。让娘和妹妹久等了。”

“没事儿,是云柳来早了。怎么穿这么少,墨竹,把我那白狐皮的围脖拿来。”

“娘,我不冷。再说了,芝兰也带了披风的。”

“你呀,真是不听话。乖乖把围脖围上,别冻感冒了。”嫡母不由姐姐乐不乐意,还是给姐姐披上了围脖,姐姐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还跟我吐舌头。我真是好奇,仙女不怕冷嘛?我要是有白狐皮的围脖,我早就带上了,多温暖啊。

“好了,出发吧。云柳你待会坐后面一辆马车,嫣儿和我坐。”我刚想回答好,姐姐又抢先一步说话了,

“娘,让云柳和我们一起坐吧。”

“马车就那么大,你我加上墨竹芝兰,就坐不下了。”

“让芝兰坐后面马车就好了,反正有墨竹在,没关系的。”

“那好吧。”

“多谢娘亲,云柳快过来,和姐姐一起。”嫡母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姐姐的小要求她还是不愿意拒绝的。我虽然有点怕嫡母,但前面的马车要温暖多了,温暖在害怕面前,完胜。

“多谢母亲。”

我和姐姐挽着手走在一起,脸贴着狐狸毛,真的超舒服超温暖。呜呜,我也好想要狐狸毛。

“云柳,今日我们去南山寺,南山寺后头有个泉眼,十分清冽甘甜,你陪我去打一些。带回来煮茶是极好的。”

“好,姐姐你经常去南山寺么?”

“是啊,娘很喜欢南山寺。”

“那里的斋饭好吃么?”一想到要吃素好几天,我都要愁死了。不能吃肉可太惨了。

“柳儿,你就知道吃。也不怕长胖嘛?”

“我不怕胖,我怕饿。”长胖在美食面前,毫无威慑力,胖?开什么玩笑,我还在长身体,不怕胖。

“别担心,南山寺的斋饭很好吃,不会饿着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

——————————————————12.15日更新

一路颠簸,终于到南山寺了,你别说,还是真远。我以前从没来过南山寺,嫡母以前只是去京城附近的寺庙才会带上我。南山寺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但是香火鼎盛,一度十分受京城的贵人喜爱。

“阿弥陀佛,顾夫人舟车劳累,我已让人备下禅房,请先歇息吧。”

“多谢住持,这几日多有叨扰。”

“无妨,这边请。”

听着嫡母和方丈寒暄,我打量了一圈,这南山寺真的很不错,风景优美,静谧舒适,很适合散心。

“顾夫人,这几日请歇息在南禅房。有什么事吩咐我的小徒弟,圆空。”

“阿弥陀佛,圆空见过各位女施主。”哈哈,这圆空小和尚才这么点大,比我还小,说话一本正经,太好玩了。

“有劳方丈和圆空小师父了。”

“那顾夫人早些安顿,我就不打扰了,另外,北禅房有男客在,若夫人介意,还请不要往那边去。”

“多谢方丈提醒。”

终于寒暄完了,方丈也走了,可以回屋了。这可真是冻死我了。

嫡母安排了姐姐和她住正房,我自己住北边厢房。也好,不用受嫡母管教。

“小姐,奴婢先去打些热水来给您擦擦脸。这一路累坏了吧。”

“好,你去吧。”

看着香香出了门,我百无聊赖的在房间转来转去。这房间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正房朝南整日有阳光,但是靠近后山,风景独好。

想到这几日要听禅悟道,我就觉得心好累,要是有空去后山溜达溜达,还是不错的。

“小姐,过来擦擦脸吧。暖和暖和。”

“奴婢问了圆空师父,他说炭火送来了在后院,奴婢待会禀了夫人,就去取些回来。这禅房还是太冷了。”

“你歇会再去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母亲那也忙着,我们不去添乱。”

“那听小姐的吩咐。”

我看香香给我倒了杯茶,就让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本来想让她坐下来聊会天。结果墨竹来了。

“给二小姐请安,夫人让奴婢分炭火过来了。夫人还说,北厢房住着男客,如果没什么事情,二小姐就不要往那边去了。咱们都是女眷,还是要避开些。”

“好,我知道了。母亲可有说那边住着谁?”

“这个夫人倒是没说。”

“好,那你先去忙吧,多谢墨竹姐姐来着这一趟。”

“小姐,你说那边住着谁呀。”

“香香,你好八卦啊,管他住着谁,咱们都不要招惹他。好好听完这两日讲禅,咱们就安安静静回去了。”香香这小丫头,最近不仅话多,还八卦。真是没救了。也不知以后能嫁给谁,唉。真是让我操心。

而此刻的北禅房。

“王爷,您说您巴巴的跟来南山寺做什么,又见不到顾二小姐。大婚在即,您急什么。”

“林老头,你不懂。本王就是愿意。哪怕远远的看她一眼,本王也心满意足了,看她过的好,就行。”

在南山寺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被母亲派人叫醒了。说是要听住持讲禅。唉,这些出家人还真是有毅力,起太早了吧。

“小姐,昨夜睡的可好?”

“香香,昨夜是不是没关窗啊,我觉得好冷啊。”

“没有呀,都关了,炭火也好好的烧着呢,奴婢觉得还好,不冷。”

“香香,你怕不是铁打的吧,我觉得非常非常冷。我要冻死了。”

“那奴婢今日去找圆空小师父多要一床被褥。”

“不,要两床,你一床我一床。”

“好好好,奴婢听小姐的。”

穿戴好后,我就跟着母亲和姐姐去了住持那里,听完早上的诵经,终于能吃早饭了。没想到,这南山寺的斋菜还真是不错,姐姐果然没骗我。吃饱喝足终于有力气了,哈哈哈,这大好的机会,不出去溜达溜达么?

“娘亲,嫣儿想和云柳一起逛逛南山寺。”果然,姐姐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你俩去吧,带上丫鬟,带好纱巾。不要乱跑,冲撞了他人。”

“不会的,娘亲。我们就去一会会。”

我和姐姐带上芝兰和香香就出去了,听姐姐说后山碧波潭的残荷和满山的红叶很是值得一看,那必须去啊,必去的打卡点啊!

到了地儿,果然名不虚传,满山的红叶很是壮观,似火如霞,美不胜收。简直美呆我,毕竟乡巴佬,没见过世面。除了哇,真好看,还是哇,真好看。姐姐就不一样了,每到一处地方都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反观我,嘿,那就厉害了,一个字概括全部美景,都是,哇!简洁明了,不愧是我!

“大小姐,奴婢听说,这里的红叶林还有传说呢。”芝兰在一边说着。

“什么传说?”

“传闻,这红叶林原本是不红的,四季如青。这红叶林不远处住着一对夫妻,男耕女织,生活十分美满。可惜好景不长,这家丈夫出门打猎时遇到了山贼,山贼要他交出他打到的白虎。这丈夫不肯,他想把白虎皮带回去给妻子做一件衣服,这样冬天她就不那么冷了。山贼见他不肯,就把他害了。妻子见丈夫久久没有回来,便出门寻找,却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她大哭一场,哭到眼睛都流血了,最后一头撞死在这红叶林里。鲜血洒在了树上,一瞬间,全山的树叶都变成了红色。后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树叶都会变红,就成了这红叶林。”

“真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姐姐听了这故事发出感慨,我听了却害怕,这里有山贼啊,还死过人。多可怕(๑ó﹏ò๑)

“姐姐,我们回去吧,出来久了,母亲会担忧的。”

“没关系的,我们再逛一会。等到午膳前赶回去就好。”

“那…那好吧。”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慌。

“大小姐,听说在这红叶林相遇的男女,会结为夫妻呢。”

“芝兰,你都从哪儿听来这些故事的。一会死人,一会山贼,一会又夫妻的。是不是真的呀!”我实在忍不住就出声问了芝兰。

“二小姐,这都是奴婢听嬷嬷们讲的,奴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应该是假的吧。只是传闻。”

“那就好,那就好,那应该没有山贼。”

“噗,柳儿你怕山贼呀,哈哈,你真可爱,这南山寺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来没听说过山贼。只是个故事啦,别害怕。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可别吓坏了柳儿这个小丫头,哈哈。”姐姐说完就拉着芝兰往前跑。

“姐姐,你惯会取笑我,等等我!”我不就是胆小嘛,我惜命啊,天大地大,吃饭第一,保命第二!这有什么错啊!

“真是个傻丫头。”就在我走之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个人,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如果我当时回了头,那我就能早一点遇到他了,也就能早点知道他的心意了。

——————————————————12.18更新

(我低估了我写废话的能力,本来以为一万五千字就能完结了,结果已经写了2万多字了,还没完结。。。不过大家放心,快了快了。)

终于在南山寺熬过了几天,准备启程回府了。离我嫡姐及笄那天也没几日了。

我一路打着哈欠在马车上困到鸡啄米。姐姐一边看我一边发笑。嘿,我就奇了怪了,仙女不怕热不怕冷还不会困嘛。天还没亮我们就起来收拾东西了,说是要赶在中午前回去,因为大哥二哥要回来了。这一路上母亲都在闭目养神,只有我姐,憋笑的憋的直发抖。我不就是困到姿态极度扭曲嘛,至于吗?仙女不用睡呀!

就在我困的摇头晃脑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把我的瞌睡全吓跑了。

“怎么回事?”嫡母稳住身形,出声问道。

“夫人,路上有几颗大石头,天还没大亮,马儿看不清路,车轮磕到石头了。奴才赶车有过失,请夫人责罚。”赶车的车夫声音有些发抖。

“赶紧下去去处理一下。”嫡母皱着眉头。我看着都害怕。

“娘亲别动怒,您没磕着吧。车夫也不是有意的,是这天儿太黑了,您别怪他了。”

“嫣儿,你也太心软了。你呢,没受伤吧。”

“女儿没事。”

“那就好。”这种时候,我还是不出声当个透明人比较好,母亲这脾气只有姐姐能左右一二。

“夫人,车轮磕坏了,这马车动不了。奴才有罪。”

“别说废话,快去想办法解决。”

“是,夫人。”

“这狗奴才,有什么用!”

“娘亲,您消消气。气坏了就不好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先解决问题吧。”

“请问,前面是谁家的马车,怎么挡路中间了?”突然后面有马车过来,来人问道。

“我们是顾将军府的,马车轮子坏在半路了。还请见谅。”我听见车夫在跟他对话。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可需要帮忙?”

“这…稍等,我问问我家主子。”

“夫人,后面来了辆马车,问需不需要帮忙。”

“你去问问,是那个府上的马车。”

“请问贵府上是?”

“我是呈王府的林管家,马车里是我家王爷。”

!!!呈…呈王。怎么碰上他了。。。我惊呆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好像得了什么急症。我…我这是病了么???怎么只是听到他名字,就紧张成这样了。

“太好了,原来是呈王府的马车。”母亲松了一口气。突然她看到了我,眉头又皱了起来。

“云柳,大婚前,男女双方不可见面。你先呆在马车上,先别动,也别出声。嫣儿,你带好面纱,先跟我下去。”

听到母亲这么说,我放松了一点。但是又有点失落。

幸好,我不用见到他。可惜,我不能见到他。

“参见呈王殿下。”

“顾夫人,顾大小姐不必多礼。听林管家说,贵府马车坏了,可需要本王帮忙。”

“多谢呈王殿下出手相助,如此便有劳了。”

“夏夜,你去看看。”

“回殿下,马车车轴撞坏了,一时半会暂时动不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在车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紧张死了。不过,呈王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啊。

“顾夫人,既然马车坏了,那不如请夫人和大小姐先坐本王的车走吧。本王在这里等救援就好。”

“这于礼法不合吧。况且让王爷您等在这里,也不太好。”我听见母亲有些担忧。

“不妨事,本王今日的马车只是普通马车,没有徽记。至于本王,顾夫人不必担忧,无碍。”

“这……”母亲还是有些顾虑。

“臣女多谢呈王殿下搭救!”突然我听见姐姐做了决定。“母亲,咱们还要赶回去见哥哥呢。”

“那…好吧。臣妇多谢呈王殿下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顾夫人和大小姐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刚巧遇见了。夏夜、林管家,收拾收拾东西。请顾夫人和大小姐上马车。”

“多谢呈王殿下。”

“云柳,你带好面纱下来。装作嫣儿的丫鬟,下了车不要看呈王,扶着嫣儿上马车。”母亲走到马车前,轻声对我说到。

我带好面纱下了车,站在姐姐身侧扶着她,让姐姐挡住我的身形。我俩一步步往呈王的马车走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或者应该是看姐姐!嗯,是看姐姐的!应该是呈王吧…果然,他还是更钟意姐姐的。

“姐姐,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

“没有啊,怎么了?”

“没…没事,我想多了吧。”难道是我想错了?还是姐姐习惯了被人注视,感觉不到。应该是呈王在看姐姐吧,害,果然珠玉在侧,其他一切都是黯淡无光的。

“呈王殿下,臣妇收拾好了。还请呈王殿下在此等候片刻,臣妇会立刻安排人过来接应。”

“无妨,夫人一路小心。”

“多谢呈王殿下,如此臣妇先行告退。”

终于,又启程了,这一折腾,天都大亮了!唉,为什么要起那么早,紧赶慢赶,还不是赶不上。还不如多睡会。我打着哈欠,准备眯一会。但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殿下,您是不是算到二小姐有这一劫,故意的。”林管家贱贱的问着。

“瞎说什么,本王又不是神算子。本王只是想跟着顾府的马车,看看能不能见到小丫头一面。上次在红叶林没看清,这次看清了,本王的傻丫头好像长高了啊。”

“殿下,您可要成望妻石了。”

“本王乐意,你管的着么!”

————————————————————12.21更新

“吁~顾夫人,将军府到了。”听呈王府赶车的车夫喊了一声,马车晃了一下就停了下来。终于回家了啊。

“娘~嫣儿~”还没下车就听见大哥二哥的声音,“怎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谨儿、言儿!”难得看见嫡母这么失态,也是,这么久没见大哥二哥,想念也是正常的。唉,又是一出团圆大戏,就是没我什么事儿。大哥顾云谨,二哥顾云言都没走父亲的老路,反而当了文官,这几年都调任到外地,听说官当的不错,想必不用多久也要调回来了。至于为什么大哥二哥不当将军,还不是因为嫡母舍不得。唉,苦了我三哥了,一年到头在军营里接受搓磨,好好一公子哥,晒得黑不溜秋,练得五大三粗,真让人心疼。

“大哥二哥,咱们府马车在路上坏了,要不是遇上了呈王殿下。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呢。大哥,你快安排人去接应一下。”还是姐姐脑子清醒,想到了呈王还在那等。嫡母这个样子我真怕她忘记了。

“对对,谨儿。你快安排人过去。我一高兴都忘了,让人准备谢礼一并带过去。”果然,嫡母真忘了啊,也不知道呈王那儿怎么样了。

“好,娘你先和妹妹进去歇息。儿子这就带人过去。”大哥说完就准备走了,我要不要打个招呼啊,算了,反正我也透明人,他都没看到我。无所谓了,我也习惯了。

“母亲,云柳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歇息了。”我还是识趣点儿,少耽误他们团聚了吧。

“好,你先回去吧。”

“是,母亲、二哥、姐姐,云柳先行告退。”

啊,还是回我的小窝比较舒服。可惜三哥还没回来,还怪想他的。不过,姐姐及笄那天,三哥也要回来的吧。这府里,只有三哥一个人会在意我,说起来也是有点心酸呢。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都出去好几天了。奴婢好想您啊。”刚进了院门,就看见甜甜在喊。心酸的情绪散了点,其实我还有香香甜甜啊。

“甜甜,快去准备午膳,小姐一路舟车劳顿,都没吃什么。让厨房准备多些好消化的。”

“诶,这就去。”

“小姐,这一路上累了吧,奴婢扶您先回房歇一会吧。”

“香香,这几天辛苦你了,一个人照顾我。”

“奴婢不累。小时候不也是经常奴婢一个人照顾您嘛。”

“是哦,那时候林嬷嬷年纪也大了,不知道嬷嬷现在怎么样了。”

“林嬷嬷自从您七岁那年被她儿子接回了家,都没回来过京城呢,想必是过的不错吧,听说她儿子去江南经商了,赚了不少钱呢……”

“是嘛?那便好。嬷嬷还救过我呢~”听香香絮絮叨叨的说着关于嬷嬷的事情,我轻声念叨着。

“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看看甜甜午膳准备好了没有。”

七岁那年,要不是嬷嬷,世上都没有顾云柳这个人了吧。可惜,都没机会好好谢谢她。其实我顾云柳也是有人疼的呀。

今日就是姐姐及笄了。顾府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只有我这里,依旧安静。今日三哥不知道为什么没回来,我这里怪冷清的。

“小姐,您不去大小姐那里看看么?”

“不必了,姐姐今日很忙的,我就不去添乱了。咱们去前厅吧,虽然没资格接待那些贵人嫡女,总还是有些别的事儿要忙的。”

带着香香去了前厅,真的很热闹啊,顾将军的嫡女顾云嫣及笄,应该也算是一大盛事了吧。不知道我及笄会是什么样,哦,不对,我不能在家及笄了。

“云柳,你来的正好。”就在我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嫡母看到我了。“嫣儿今日没时间招待各府里的小姐了。我要招待各府的夫人,各府来的小姐就交给你了,务必招待好了,不要出了差错。”

“是,母亲放心。”招待她们啊,我有点怵的慌,这些小姐里可有几个刺儿头。唉,硬着头皮去吧。

“多谢各位来我姐姐及笄礼。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你是顾云柳?听说你被许配给呈王殿下了!看你这样子,很一般啊。这本应该是你姐姐的姻缘吧,就算不是她,也轮不到你吧?”果然,刺儿头一号出声了!我就知道……躲不过了,唉。

“云柳确实不如姐姐,也无法与在座的各位姐姐相比,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接旨的时候也很是惶恐。”

“切,你知道就好。呈王殿下那般好的人配你,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真是替呈王殿下可惜呢。”

“就是呢…”

啊,我就知道,这帮人,一有人起头,就没完没了。我有什么办法!这事儿我能控制么?唉,不过也是,顾云柳这个名字,从前都无人知晓。因为被赐婚给这京城最优秀的男子之一而一朝闻名于世,也难怪她们不舒服了,有些人是替姐姐不值,有些人是替呈王不值,看来呈王也有不少爱慕者啊。

“各位今日都是我姐姐的朋友,是来给姐姐庆贺生辰的,不要因为我而扫了各位的兴致。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算了,这帮大小姐,哄着就好了,不能得罪,不然嫡母还不杀了我。

陪着这帮难伺候的大小姐坐了半天。终于到及笄礼开始了,我看着姐姐穿着华丽的衣服走向父亲和母亲,接受他们的祝福和礼物,突然就有一点羡慕。我好像没机会这样了。再过不久,我就要出嫁了呢。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

“小女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加!多谢!”父亲大笑着宣布礼成,他应该是十分自豪的,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而且如此优秀。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更别提看到他这样笑了。顾府的透明人啊,要是三哥在就好了。说来真是奇怪,三哥今日怎么会没回来?这么大的日子,父亲不可能还让他留在军营训练吧。

我偷偷遛回了自己的院子。反正前院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回来偷懒不香么,再说了,那帮小姐那么难伺候,我才不待在那里呢。啊,还是我的小床舒服啊。

“小姐,前院的丫鬟铃儿来了,说是带了个人要见您。”

“参见二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带呈王府的嬷嬷来见您。”

“什么!”我惊的坐直了身。呈王府怎么来人了。

“小姐,您淡定点。呈王府的嬷嬷还在外候着呢。”

“请…请她进来。”

“参见顾二小姐。奴婢是呈王府的林嬷嬷。”

“林嬷嬷?可是林管家的夫人?”

“正是。奴婢今日是替呈王殿下来的。殿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着林嬷嬷拿了个盒子出来。我让香香接了下来。

“二小姐,东西送到了,奴婢告退。呈王殿下还等着奴婢复命呢。”

“香香,替我送送林嬷嬷。”

他怎么派人来了,而且又送了个盒子,不会又是什么自己雕的簪子吧。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脸有些烫。

【顾二小姐亲启】

【顾二小姐展信佳。顾三少爷今日没回来,他怕你担忧,让本王替他解释解释。顾三少爷上个月被顾将军派去了南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不过他前几日来信说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不出十日就会到京城,你别担忧。随信附上小礼物一份,望顾二小姐开心。 纪显呈】

原来三哥出远门了,难怪没回来。可是三哥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写信,要给呈王写?绕这么大个圈干嘛?而且三哥以前都不爱写信啊?

“小姐,林嬷嬷走了。呀!小姐,好漂亮的梳子呀!真好看,比大小姐笄礼上梳头发的梳子还好看呢!”

我在想着三哥的事儿,被香香这一声呀吓了一跳。

“香香,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吓死我了。”

“嘿嘿,对不起嘛,小姐。可是这梳子真的好好看哦。”

“什么梳子?”我顺着香香指的方向看去,一把精致的梳子静静躺在盒子里。

这是…这是呈王送的礼物!真的好好看!我伸手抚摸上梳子,入手温润,是羊脂玉雕的?我惊讶的捂住了嘴,这么大一块羊脂玉得多少钱,这是小礼物?而且制作如此精美,比普通的羊脂玉件儿要贵上很多吧。特意送给我的么?

“小姐,呈王对您很上心哦。嘻嘻。”香香这丫头怎么一脸坏笑!

“香香!你闭嘴啦!”这丫头坏的很!

——————————————————12.22更新

姐姐的笄礼过完之后,顾府又恢复了平静。虽说顾府出了个呈王妃,但这也实在没什么要忙的,一来呈王是个闲散王爷,没人重视,二来礼部会安排好一切,根本不需要王府和顾府出什么力气,这第三嘛,还因为我是个庶女。

其实我对自己的身份倒没什么隔应的。有吃有喝有睡,不受虐待,也没有被期待。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这样也很好。透明人有透明人的快乐,像我姐那样备受瞩目,并不见得是多好的一件事。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我所愿!

“小姐,小姐!呈王府送聘礼来了!”甜甜从门外飞进来的时候,我还悠哉悠哉的躺在贵妃塌上嗑瓜子。别问我为什么不让丫鬟剥,姐磕的不是瓜子,是乐趣。

“来了就来了呗。礼部走流程,你心慌什么?”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夸一夸香香炒的这个瓜子真是好啊,壳薄粒大,酥而不焦,简直太…哦,不好意思,看错了,这是她买的,害,白高兴一场,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是宝批龙的宝。

“不是礼部,小姐,是呈王府!”

“呈王就呈王…府?你说什么!呈王府!”呈王府这几个字给我惊了个激灵。不是,呈王府下什么聘礼?皇上这么抠搜嘛,礼部揭不开锅了?连娶媳妇的钱都不给他弟弟出了?

“是啊,礼部还没来呢。来的是呈王府。”

握了根大草,不是,握了把大瓜子……呈王又抽什么风,还嫌最近不够热闹呢?自从姐姐及笄那天众人见到我之后,那表情都是掩不住的惋惜。惋惜的不是我,是呈王。

托呈王的福,最近这段时间,我是出尽了风头。谁让我这么平平无奇也不天才。虽然人家闲散王爷一个,但是人家帅啊!不仅帅,还有才。我姐姐及笄那天我被迫暴露了,以前人家是不知道顾云柳这么号人,猛的一听这么个人,会想着顾云嫣的妹妹怎么也差不到哪儿去,现在好了,全京城的待嫁女子都替呈王不值,主要是我太一般了,长的普普通通,才也平平无奇。这几天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出来不少,再加上香香甜甜这两播报员,好家伙,别的没听到,尽是听到些替呈王那位爷感到不值的。我这是遭人恨上了,恨到这两天天天让我打喷嚏。

“呈王府怎么来了,呈王…也来了么?”

“这倒没有,只是林管家来了。”

“那还好那还好,估计是和上次差不多送点小玩意儿。”

“小姐。呈王府出手可阔绰了,整整三十二台聘礼呢!听说这只是呈王府出的,礼部还有三十二台呢!”

“!!!”我就无语……完蛋,这几天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年头,做个菜鸡难道也这么难?

“小姐?小姐您发什么呆呀?”

“甜甜,你别不是看错了吧,你再去打听打听!”怎么想也不可能吧!普通王妃嫁妆加聘礼一般也就六十四台呀!他这三十二加上礼部的和嫁妆,都要赶上太子妃的规格了。

靓妹无语,好家伙,又一次把我送上了风口浪尖。

“小姐!小姐!”这次飞进来的是香香。这两天听到她两的声音都没啥好事儿。

“你说吧,又有什么噩耗,本小姐已经习惯了,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小姐,您说什么呢!是喜讯!呈王府聘礼送来以后,礼部也来了。一共六十四台呢。都摆在前院儿,入眼一片红色,很是喜庆呢!”

“这…算什么喜讯。”泪目,这俩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风口浪尖,什么叫众矢之的。这几天京城骂我的要翻倍了……喷嚏也要翻倍了!

“啊~嚏!”看吧,报应,这是报应。(╥﹏╥)

“小姐,您最近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老是打喷嚏。但您精神都很好呀。”

“香香,这是诅咒~,你不懂…”

“小姐!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马上就要出嫁了呢……”香香又开始了嬷嬷般的念叨,是啊,我就要嫁人了啊。也不知,是好是坏,想来,应该还算是好的吧。

——————————————————12.25更新

“云柳。”

“父…父亲。”

就在我为呈王搞得这一出而烦恼时,突然我听见了我爹的声音。我爹他怎么来了?真是罕见。

“父亲,您怎么来了,您坐。香香,上茶。”

“没什么,来看看你。最近可好?”

“女儿这里都挺好的。”

害,不知道我爹抽什么疯跑到我这里来了,怪尴尬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我俩单独见面,还是我贪玩儿掉水里那次,都好多年前了吧,而且那次我还是昏迷的。

就在我满脑子搜话题的时候,我爹突然发话了。

“还有十天,你就出嫁了。一晃眼,你都这么高了,刚出生那会儿你像小猫一样,一点大,接生的嬷嬷把你抱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敢抱,太小了……府医都怕你活不成。”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些?以前也没见我爹说过啊。

“”还好,你好好的长大了,还要嫁人了。”说到这里,我爹突然看着我,欲言又止。他这是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国仇家恨,家族荣誉?还是坐直了身体听他说吧,估计跟嫡母那套差不多。

“云柳,你长的很像你娘。”

“……我像…我娘吗?” ???

我爹以前从没跟我说过我娘。这府里也没人说过我像我娘。他不是瞎掰的吧。

“是啊,像你娘,眉眼鼻子都像。”

“您还记得我娘么?”我以为我爹都忘记我娘了。

“当然记得了,她十三岁来府里,去了你祖母那里做洒扫丫鬟,你祖母看她手脚利索又勤快,就提了她管衣裳。后来又让她来照顾我。那时候,我才十岁。”我爹突然停了话,好像在想什么。

怎么就停了,继续说啊。

“后来呢?”

“后来,你娘照顾了我八年,看着我娶妻生子,又被你母亲抬了做柳姨娘,过了六年,就生了你。其实,我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愿意做这个柳姨娘。只是我已经习惯她了。没想到,她会去的这么早。”不乐意你还不放她走!

“府里的人说我娘是生我时…难产死的……”她是抑郁了才难产的吧。谁愿意给不爱的人生孩子啊!

“怀你时,她已经二十七了,小时候家里穷,身体底子又不好,生你时大出血,请了太医也无力回天,我最后见到她时,她脸色苍白,像一张纸,好像风一吹,她就要走了……”我听错了么?我爹的声音好像有一丝颤抖,很细微的颤抖。

“云柳,你的名字是你娘取的,用了她的姓,在临终之前,她取的,我答应了她。她很爱你,怀你时,她很开心。”原来,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姨娘是没资格给孩子取名字的,我一直以为,是嫡母随便安的。我以前从不知道这些,我以为我娘是后悔有我的。毕竟,她甚至因为我丢了性命。

“父亲,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娘是个很温和的人,安静沉稳。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心思也很细腻,考虑的也很周全。性格你倒是不像她,你活泼些。”说到这儿时候,我感觉父亲的语气都和缓了些。我娘,是这样好的人啊。

“云柳,你娘临走前求我,让我一定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别的都可以没有,她只希望你过的开心。”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我以为我娘是因为不乐意做姨娘所以郁郁寡欢,在生我难产时甚至连求生的念头都放弃,丢下我就走了。原来,我娘是爱我的。原来,我没有被抛弃。甚至她用最后一刻的生命,为我求来了无忧无虑的一生!

“云柳,这么多年,你过得可还开心?”

“开…开心。”

“那便好,也算我没辜负了你娘。”

说完这些我爹就起身走了,我还沉思在刚才的对话里没缓过来。我爹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柳儿,若是呈王待你不好。要记得,你可以回家。”

——————————————————12.27更新

原来我还有家,从没感受过父爱母爱的我有一天突然觉得自己有家了是什么样感觉?

老实说,这种情绪很复杂。开心?难过?不甘?慰藉?都有。

这十二年来在顾府里,父爱?没有。母爱?也没有。

姐姐是因为身为嫡长女,所以对我有额外的关注。丫鬟嬷嬷是因为工作。虽然久处会都有感情,但一开始,那只是一份责任。

今日我才知道,除了三哥对我毫无由来的关爱,我还有娘,或许还有我爹,只是我爹先是皇上的臣子,再是天下的顾将军,最后才是顾将军府的顶梁柱,嫡母的夫君,儿女父亲。

刚开始我虽没说,但也怨过父亲,怨他对自己不够关爱,怨他把三哥丢进军营,都是自己的儿女,他怎么就能区别对待,但是今日,我有一点理解他了。

“小姐,您怎么落泪了?可是将军说了什么?”

“没…没事。”原来被人毫无原由的爱着,会让人有潸然泪下的情绪。

在距离厉害顾府前十日知道自己有个家,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日后身为王妃,哪怕受尽委屈,我也再不能回到顾家了,但至少我的心里还有个家。

“小姐可是因为不日就要离家,所以悲伤?”

“是啊,谁离开家会不害怕,不悲伤呢?”更何况,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未知才更恐惧。

“小姐别怕,香香会陪着你的。”

“甜甜也会!”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被人爱着总归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人爱着,不管身在何处,心都会是暖的吧。

“我知道的,有你们陪着,我很安心。”

既然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是向前看吧。未来总还是值得奔赴。哪怕未知,哪怕恐惧,但知道有人一直陪伴,那就无所畏惧。

“小姐,您别想这些了,礼部不是把王妃的嫁衣也准备好了么?您要不要看看?”

“你个臭丫头,是你想看吧!”

“奴婢当然想看了,小姐,你不想么?”

“我不想。”当然想看了,宣旨那会香香都激动的要准备嫁衣料子了。可惜白忙活一场,下午礼部就安排人来量尺寸了。我也没见过,真的很好奇啊。

“好小姐,求求您了,咱们看看吧。”

“哎呀,好吧好吧,取出来看看。”

“耶,小姐万岁。甜甜,快来快来。”

香香和甜甜费劲儿的把装嫁衣的箱子从前厅抬到了房间,累的满头大汗。

“你俩是傻子么?不知道拿出来,还费劲搬这个箱子干什么。”

“嘻嘻,奴婢们想让您亲自打开。您才是能第一个见到嫁衣的人。”

“我怎么可能是第一个,绣娘才是。”怎么这话说的还让人怪害羞的,第一个见到嫁衣的人,那呈王也会是第一个见到他那套礼服呢?

“哎呀,小姐,您不要钻牛角尖。快打开看看吧。”

“好吧好吧。”香香这小丫头怎么比我还心急的很。

咔哒~一声,锁头落地,我缓缓打开箱子,入眼一片炙热。

“哇,小姐,这嫁衣太好看了吧。”

是啊,太好看了。

炙热的红色霞帔上用五色金丝线绣上比翼鸟连理枝,长及曳地的下摆绣着并蒂莲鸳鸯戏水。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开在逶迤拖地的裙摆上,上面还有只仿佛要振翅高飞的凤凰。

凤冠霞帔啊,我终于见到自己的嫁衣了。

“小姐,您快上身试试吧。”

那就试试吧。只是这嫁衣穿起来还真是很麻烦!

穿好以后,香香帮我画好了妆,挽起了头发。

边画她还一边叭叭。

“小姐,您今天真的太美了,呈王看到了,也会惊呆了的。”

“有那么美么?”

“当然了,不信您看看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人,穿着逶迤拖地的火红嫁衣,精致的凤冠下她稚嫩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灵动几分无辜。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长长的秀发挽起,看着有些不与年龄匹配的妆容却反而增添了成熟的气质,甚是让人着迷。

“小姐,是不是超美!”香香露出一副快夸我夸我的狗腿表情。简直让我忍俊不禁。这傻丫头。就那么巴不得我出嫁么?

“是,超美,美到晚餐给你加鸡腿。”

“嘻嘻,小姐最好了!那我去找院里其他人也来看看,顺便让厨房的王妈妈给我加鸡腿!”

“香香,你回来。别叫其他人呀!”

这丫头怎么跑这么快,让别人来干嘛,多害羞啊!

———————————————————12.31最后一更!(完结撒花!)

“这下如你所愿了?”

“皇上说什么,臣弟不明白。”

“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娶顾家那二小姐么?没想到啊,当年是她救了你母妃,哼,多管闲事。”

在我想着呈王会不会也在试穿衣服的时候,他却是和皇上在一起,而且还提到了我的名字。

“那小丫头就是五年前多管闲事的那个?”

“不是。”

“不是?不是你能娶了她?罢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提,我说了,她不是。”

“还没娶回家就急了?朕能下这个旨,也能现在就改了。你就不害怕?”

“皇上若不怕天下人耻笑,想改就改吧。”

“你…朕是皇上!你少跟我顶嘴!”

“臣弟哪儿敢,皇上若没什么事儿,臣弟就告退了。”呈王没等皇上回应,就要转身离去。

“你站住!纪显呈!站着!”

“皇上还有什么事儿?”

“朕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能不能好好说话!”

“臣弟能有什么好跟您说的呢,皇兄!”

“纪显呈!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呈王?您的皇弟?还是,你的儿子。”

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瞬变,像只发怒的狮子。但是呈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是个惊天大秘密吧!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给我住口!住口!”

“皇上非要臣弟说的,不说的话,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你给我滚!滚啊!”

“臣弟告辞。”

呈王离开大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各种瓷器落地的身音,在呈王耳朵里这声音无比的悦耳。

站在殿外的大太监拿笔又在本子上划了一道儿,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儿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有进步,多待了半柱香啊。”

是的,你没听错,呈王是皇上的儿子。

住脑,别瞎想!不是什么乱伦的桥段,没那么龌蹉。

呈王比现在皇上所有的儿子都大,按理来说,他是皇长子,但是可惜了,他投错了胎,他不是从太子府里生出来的,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宫里喝大了临幸了一个宫女,这个宫女好死不死就怀上了,怀的还是皇长孙。那时候的太子,连太子妃都没娶,简直是天大的丑闻。皇后本想一剂堕胎药打了,顺便连宫女也杀了,但是太子苦苦哀求,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后来,在太子和皇后的运作下,纪显呈变成了太子的弟弟。啧,还真是狗血,太狗血了!

“呈儿,听说你要娶的那位顾家二小姐,是当初救我的那位。”

“母妃,你怎么知道的。”

“你父皇昨日来,把你我二人骂了一顿。”

“母妃,孩儿连累你了。”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一不满意,就会到我这里骂你,顺带也骂骂我。他想我死,怕我吐露出他的秘密。但他又不敢让我死的那么明显,他更怕天下人的口水,也怕你对他有怨言。”

“母妃,你受苦了。”

“母妃在五年前宫宴的时候就该死了,若不是顾二小姐和她嬷嬷在御花园迷了路,碰见了我落水。母妃就真的去了。”

“母妃,那日到底是谁害的你。”

“我不知,我身边都是太后的耳目,但是她若是想害死我,绝不会远在宫宴那日。或许,真的只是天黑路滑,我不小心摔进去了吧。”

“不可能,您腿上的淤青,是被人用暗器打的!”

“呈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也有没有,别在纠结这件事了,说来还要感谢顾二小姐和她的嬷嬷呢。若不是她喊了嬷嬷救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母妃别再说这种话了,儿子会带她过来看你的。”

“好,母妃等你。”

若是我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呈王的母妃就是五年前宫宴上被我救的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再也没去过宫宴,更是因为这件事,让嬷嬷害怕的离开了顾家,我和嬷嬷都像呈王一样以为她的母妃是被人害的,我见到了宫里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可能坏了某些人的好事,所以不去宫宴,是避免被人认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可是谁能想到呢,事情的真相就是像呈王他母妃说的那样,只是天黑路滑。那天她又没带丫鬟,从桥上过的时候,桥上有冰,脚一滑就摔下去了。至于腿上的伤么,当然是磕到石头了。狗血,还是好狗血啊!

顾府上因为呈王猝不及防送来多了一倍的聘礼,导致嫡母为我准备的嫁妆略显寒酸。嫡母本来为我准备了三十二台,但是呈王这一顿骚操作,导致嫁妆数远远少于聘礼,这样世人会觉得将军府嫁庶女嫁的很寒颤,苛待庶女。我爹倒是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但是我嫡母那是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她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可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府里终于对我这个透明人的婚事,上了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

“三少爷回来了,给您带了点心!小姐,您怎么净想着吃啊,奴婢刚刚跟您说府里给您准备嫁妆,上心了。”

“三哥回来了?他怎么不来找我。”

“他让奴婢回您,他去一趟老爷太太那里。晚点过来。”

“哦,那三哥带的点心呢?快拿出来!”

“小姐~您怎么对婚事一点也不着急啊?”

“我哪儿不着急了?我急也没用啊!又不能改日子。我都紧张的胖了!”

“小姐~哪有人会紧张的胖呀!您是吃太多了。”

“……”紧张怎么不会胖,一紧张就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长肉。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毛病啊!

“小姐,您少吃点,待会嫁衣该紧了,可来不及改了!”

“就是,柳儿,你少吃点,待会三哥该背不动你了!”

“三哥!你回来啦!”,“等会,你说你背不动我?三哥,我出嫁你背我么?不该是大哥么?”

“三哥背你!你出当然是我背了?”

“父亲母亲能同意么?”

“怎么不能?你三哥出马,手到擒来!”

看来三哥回来就去找父亲和嫡母就是为了这件事吧。母亲怎么会同意?

那是!原来…是这样,三哥应该求了他们很久吧。袍子都有膝盖印子了,三哥,谢谢你。

“谢谢三哥,那就拜托你啦!”

“那你还不少吃点,我背不动怎么办。”

“我你都背不动,那三哥以后就别去军营啦,哈哈哈哈哈。”

“你个鬼机灵!快吃吧,点心都凉了。”

“三哥你也吃。”

十月廿三,大雪。宜嫁娶。

今日,顾家二小姐要出嫁了。

天还没亮,我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了。看着府里的人忙忙碌碌来来往往,我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也是,好像都不需要我动手。

我好像个娃娃,任由她们摆弄,除了开脸太疼了之外,我啥也没记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里了,手里还拿了个苹果。

“小姐,您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什么也吃不起了。”

“啊…啊哦。”啥叫一会儿啥也吃不上了,上断头台还给个饱饭吃呢!

“哎呀,不能给小姐吃这个,太干了,待会又要喝水,喝多了想如厕怎么办。”

??!厕所也不给上?这是结婚还是流放啊!

“小姐,还是吃几口水果吧。”

“好。”我听见香香说吃水果,拿了手上的就啃了一口。

“哎呀,我的好小姐,这个可不能吃诶!快快快,去给小姐换一个。再来个人给小姐口脂补一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新郎到了新郎到了!”

“请新娘出阁!”

听见外面有人喊着,好像是喜娘在催妆。我在众人的指挥之下,这样来那样去,还被嫡母喂了口吃的,然后被嘱咐了很多,就盖上了盖头。

“柳儿,三哥背你出嫁,别害怕。”

“三哥!”

“我在。”

听到三哥的声音我终于有种安心的感觉。我是真的要出嫁了,这一早上着急忙慌,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我伏在三哥的背上,听到了嫡母的哭喊声,才反应过来,我是真的要出嫁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是顾家二姑娘,而且呈王妃。

“今日三哥本来有很多话想跟说,但是到这儿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三哥永远是你三哥,若是受了委屈,遭了欺负,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三哥,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

嫡母陪了我一早上,送我出门前她哭哭啼啼,我也没有落一滴泪。三哥只这一句话,却让我泣不成声。

“妹妹,保重。”

“哥哥…”

我感觉到三哥重重的握了一下我的手腕,然后落下了轿门,光暗了下来,入眼一片红色。我一直手里捧着如意,一只手里还拿着苹果。

“吉时已到!起轿!”

轿门被踢了三下,然后轿子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让我觉得脑袋一阵发晕。

“香香,香香你在外面么?”

“小姐。奴婢在,怎么了?”

“没事。”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有一点安心了。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吹吹打打。听到有人在散发喜糖喜钱,小孩子沿街打闹,路上行人在道着恭喜恭喜。这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

“呀,下雪啦!”

“哈哈,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

“哦!下雪咯!”

“小姐,外面下雪了呢!十里红妆,鹅毛大雪!真美呀!”

“真的么?”下雪了!今日是大雪呢,我挑起盖头,偷偷望了望窗外,我看见队伍最前面的呈王坐在一头高头枣红马上,背影挺拔,在给道喜的回礼,雪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帽沿上,他好像丝毫没有在意。是呀,很美呢,像是一出画。

让我想起了七岁那年和三哥偷溜去玩那天,也是这样,下了鹅毛大雪,三哥的那个朋友身姿挺拔的站在大雪里,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像是一幅画。他们的背影很像哦,看来呈王也很帅。

“小姐,不可以自己掀盖头,快坐回去呀。”

“知道啦,知道啦。”

就这样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呈王府终于到了,晃的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其实呈王府离顾府没多远,只是迎亲队伍在城里绕了一大圈。

我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轿门,一只小小手拉了我的袖子三下,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小姑娘脆嫩的声音喊我,“请新娘子出轿!”

喜娘扶我出了轿门,跨过了正门、火盆,站在了喜堂右侧。我从盖头底下看见一双脚由远及近的向我走过来,站在了我身边,好像呈王很高啊。

“行庙见礼,奏乐。”

“皆跪,上香!”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起,礼成!”

皇家不用拜天地拜父母么???

我还在纳闷的时候,手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塞了段红绸子。这只手还轻轻捏了下我的手心。

是呈王!我的脸好像噌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好在我带了盖头!

“送入洞房!”

喜娘扶着我跟着呈王七拐八拐,走进了婚房,坐在了床边。怎么办,我好紧张啊!就要见到呈王的样子了。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万一他……

还没等我想什么呢,就感觉有人用秤杆叩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就听到喜娘让呈王挑盖头。

我看见秤杆伸了过来,慌乱低了头。死命的揉自己手上的红绸子。我快要慌死了!!!

嗯?呈王在笑!我听错了?

“王妃?你不抬头看看本王么?”啊这声音该死的温柔,好好听,等等,这声音好耳熟!是那个哥哥的声音?

我猛的一抬头!

!!!“大…哥哥???”我看错了!??不是吧!

“不是,不是,呈王殿下!”这人怎么跟三哥那朋友长的那么像!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三哥骗我!三哥,你死定了!

“柳柳?你怎么又低头。”我又听到呈王笑了,真的是他,只有他会叫我柳柳。这人怎么和三哥一起来骗我!

我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

“哎呀,新娘子害羞了呢,都去吃酒席去吧。留点时间给王爷王妃独处。”喜娘张罗着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了。

呈王站在我面前,微微弯腰,在我耳边说到,“柳柳,你打算什么时候看夫君一眼。”

噗!我要流鼻血了,这人犯规犯规!捕快呢!捕快!有人在犯罪!

“呈…呈王殿下。”

“嗯?不叫我大哥哥了?”

“我……不知道那是呈…呈王殿下。”

“唉,真伤心,不叫就不叫了吧。”呼,别就让我叫大哥哥了就好,怪难为情的。

“那,叫夫君吧。柳柳,乖乖等我回来。”他又又又在我耳边说话,还亲了下我额头,犯规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娘有人引诱我犯罪!呜呜,他声音好好听,好温柔。

“小…小姐,您没事儿吧!”

“啊,我…没事啊,怎么了?”

“您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您知道么!”

“有这么夸张么?”

“有啊!必须有!得亏呈王还要去敬酒。不然他再跟您说几句话,您怕是要撅过去了。”

“哪有!臭丫头!别瞎说!”

“哼哼,我才没瞎说。小姐,原来您跟呈王认识啊!您不是说没见过他么!”

“认识,也不认识,我不知道他就是呈王!还说呢!三哥真是混蛋,我之前问他他还骗我!”

“那真是太好了,小姐,呈王殿下对您很好哟!”

“香香!”

原来他就是呈王,这么说,我也算心想事成了!我嫁给了我喜欢的人!虽然我只是馋他美色和财富,我下贱。呜呜,但是呈王哥哥太好看了,太温柔了,太好了。我姐顾云嫣真是亏血本了。呜呜呜~姐姐你好亏啊。

呜呜呜,呈王哥哥太好看了!再一次感叹!我嫁给了我喜欢的人!

“参见王妃,奴婢是呈王府的林管事,不知您可还有印象?”一位妇人微笑着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还好打断了,我再想口水都要下来了。

“林管事,我记得的。”林管事不是林管家的妻子么,替呈王送了礼物给我。

“这一天辛苦您了,想必您都饿了吧,呈王安排奴婢给你送点吃的过来。您先吃一点,王爷被您三哥拌住了,要晚点才能回来。他说让您吃完先梳洗,若是累了便睡,不必等他。”

“有劳你了。”

“哇,小姐,呈王殿下好贴心哦!”

“不能叫小姐和呈王殿下了,你和甜甜都要改口,得叫王妃和王爷了,别让人落下口舌。”

“哎呀,知道了,王妃。您先吃,今日累坏了吧,可心疼死奴婢了。不过小姐……王妃,王爷可对您真好,嘻嘻,还记得您没吃饭,安排的还都是您爱吃的……”

“香香,你别念了,我都要睡着了。”

“王妃,奴婢这是为您开心,您先吃一点,奴婢去给你安排洗漱。”

终于支走了这个小话唠,看着这一桌子我喜欢的饭菜。我真的非常开心,只是我突然想到嫡母昨日塞给我的小册子,她千叮万嘱说一定要今日呈王回来前看一看。也不知是什么,搞得神神秘秘,昨日我要打开,她又不让!

“香香,我吃好了。”

“奴婢这就去给您洗漱。”

洗漱完毕,我坐在床上,让香香把装册子的盒子递给了我。

到底是什么,装这么严实。

!!!这什么鬼!翻了一页,给我吓傻了!吓得我一把把书甩出去贼远。嫡母给我这个干嘛!!!等等,她说的洞房花烛,不会就是这个吧!

啊啊啊!什么啊,我还是个孩子。我…我……

“小姐,你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么?”

“没…没事。”

赶紧收起来!我麻利的翻身下床把书捡起来塞到了床枕头底下。

“见过王爷。”

“王妃可睡了?”

“应该还没有,刚刚还跟奴婢说话呢?”

“好,你们下去吧,累一天,好好休息。”

“是,多谢王爷。”

呈…呈王回来了。要死要死,我把被子拉过头顶,啥也没漏出来,假装看不到他应该就没事了吧。

“柳柳,睡了么?”

“看来是睡着了,今日累坏了吧。”

这呈王还轻声的跟我说话,别说话了。你这样,就当我死了。妈妈,我害怕。呜呜呜

他好像走向了里间洗漱,我偷偷把被子掀起了一点点看了看,嗯,他去洗漱了,透透气透透气,我要闷死了。

嗯?水声停了,这人洗澡怎么这么快!

被子一盖!谁都不爱!

我听到脚步声了,越来越近,啊,你别过来,我好紧张!

他坐下来了!

他掀被子了!

他躺下了!

呜呜呜,我害怕。

“噗嗤”,他怎么又笑了(╥﹏╥)。

“柳柳,你在装睡么?”

“…”不回答就没事吧。

“你睫毛动了哦。”别瞎说,我没动。

“不想跟我说话,害怕我么?你身体绷这么直,不累么?”我不累,你睡吧,快点睡!

“我要亲你了哦。” !!!什么

“别…别过来。”

“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没有不愿意。”

“你怎么结巴了?害怕我?”

“没…没有。”

“你在紧张什么?”

“我…不紧张!不紧张!”

你怎么又笑了,你别笑!你笑起来很犯规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还凑过来了,你走开啊!呜呜,妈妈,我不干净了!

我慌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却只感觉到眉间被落下深深一吻。

然后我听见他说,

“柳柳,别怕。我等你长大。”

啊啊啊,我终于写完了,太难了。呜呜呜。

写在最后的一点废话。

感谢大家的点赞喜欢以及萝卜蹲。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

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还有这么多人催更。我也高估了我自己写文的速度,拖拖拉拉,快一个月了才写完。我本来以为一周就写完了。唉,写文废物。(今天的更新,我从下班吃完饭,写到现在,呜呜呜,澡都还没洗,写文真的不容易,)

这个文框架我铺的有点大,这里写的很匆忙,没有细化。各种配角也没去深刻画。但是实在抱歉,精力有限,所以暂时这样完结啦。

可能有点烂尾,文笔也差,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啥,也没有写的很甜。我该死,呜呜,我以为我能写的很甜的,但是没有。我骗了你们,对不起大家!

总之,很感谢大家的关注,留言,以及指出的问题,我都看了,但是有时候没时间去改,后面又忘了。今年就到这里啦,明年有时间会写点番外?(只是有可能,我也不确定。看情况。)

本废废的第一篇文正式在这里完结!撒花!最后再说一句,超感谢你们的观看!爱你们!拜拜,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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