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张雪峰：一路被骂，一路狂飙

1月22日，曾起诉张雪峰的微博博主@顾言右 宣布撤诉，“文科都是服务业”这一言论引发的舆论喧嚣也终于走向尾声。

但热搜上，张雪峰的名字还在频繁出现。春节期间，在一众春晚热搜中，张雪峰的“建议大学举行入学考”多少有些显眼，他在微博吐槽自己“格格不入”；春假末尾，他称自己给员工包了一个下午红包，结果“张雪峰晒开工红包”又挂上热搜，引来众多打工人羡慕。

张雪峰再上热搜

过去一年，张雪峰无疑赚足了流量和关注。在鸥维数据统计的中国年度话题人物榜中，张雪峰热度位居第三，排在他前面的是董宇辉和许家印。这一年，他的抖音账号@张雪峰老师 涨粉超1240万，位列年度涨粉榜单第八位。

自从去年5月因“新闻无用论”引发巨大争议后，张雪峰的每次出圈几乎都与其言论有关，外界舆论纷纷，带动他的热度水涨船高，而当我们回顾这些热搜，也不得不承认：时势造就张雪峰。

网红张雪峰，因言走红

张雪峰在互联网上的首次走红发生在2016年。在那支流传全网的《七分钟解读34所985高校》视频中，他像讲脱口秀一般快速解读着自主划线的高校，说哈工程“又好又好考，年年没人报，招还招不满”、形容吉林大学很大时说“美丽的长春，在吉大里面”……因为这条视频，张雪峰就此一战成名，开始了网红生涯。

《七分钟解读34所985高校》

此后的张雪峰几乎每一步都踏在IP化的道路上：出书、参加综艺《火星情报局》《演说家》《零点食神》《奇葩大会》，甚至还参演了喜剧电影。

“因言走红”几乎是张雪峰网红生涯一套屡试不爽的模板。2016年，他就因为抨击哈理工“狗屁也不是”，收到了哈理工的律师函；2021年，北漂14年的张雪峰前往苏州，表示自己“没有北京户口”，恰好踩中了彼时年轻人“逃离北上广”的风潮，一时又冲入大众视野。

2023年，张雪峰也因其言论迎来了两次大规模出圈。“新闻无用论”来自于他抖音账号发布的视频。去年5月，在连线一位进行高考志愿咨询的家长时，张雪峰接连输出言论，劝退“新闻学”：“理科590报新闻？你会崩溃的”“拿中国本科专业目录里面，闭着眼睛摸一个都比新闻好”“如果我是家长的话，孩子非要报新闻学，我一定会把他打晕，然后给他报个别的”。

由于时间临近高考，这一争议性十足言论持续发酵，继而引爆热点。重庆大学新闻传播学教授张小强向他开火，“千万别被这样的网红忽悠”，各大媒体也纷纷下场，新京报点评，“要不要学新闻，不能只凭网红一张嘴”。更多言论被网友翻出来，诸如他不建议报考临床医学，“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衡量适合报考金融的标准，是“有颜值，能喝酒”。

去年6月16日，张雪峰通过微博解释，“如果家境优渥，选择更多，不存在错不错的问题”“但是大多数家庭，条件没有那么好，选专业就要选适合自己的，能让自己吃上饭的。”在就业焦虑席卷年轻人的当下，这番立足于实用主义的言论迅速点燃了大众情绪，为他赢得了认同。

张雪峰微博

在互联网上，张雪峰拥有两极分化的口碑。反对者认为他所提倡的就业导向思路过于功利主义，嘲讽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支持者则认为他为穷家庭孩子打破了信息茧房，提供了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最终，这场争论以张雪峰发文，称自己因过度劳累被强制住院而草草收尾。

但张雪峰的口无遮拦并没有改变。在2023年12月的一场直播中，他冲口而出，“所有的文科专业都是服务业，你知道什么叫服务业吗？总结成一个字就是舔，甲方都是对的，爷我给你笑一个吧，这就叫服务业。”相关直播切片疯传全网，张雪峰不负众望再次成为话题中心。

“文科都是服务业”

舆论沸沸扬扬持续了一个多月，其间夹杂着张雪峰在微博“阴阳怪气”道歉、高校教授的指责，甚至还有与键政博主@马督工的“神交”，后者以他的“文科都是服务业”延伸出了社会议题；最为知名的，还有博主@顾言右 起诉张雪峰，在诉讼被驳回后，顾言右宣布撤诉，张雪峰又发微博表示，“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当你误解别人的时候，就做好别人误解你的准备。”

这两场声势浩大的出圈为他赢得了大量流量。这一年，张雪峰抖音账号涨粉超1240万，位列年度涨粉榜单第八位，粉丝们称他为精神导师，“穷人的孩子不能没有张雪峰”。

可以说，作为一名“表演型网红”，张雪峰的出圈一部分来源于“暴论”，内核是实用主义，虽然被批判为“饭碗思维”，却精准踩中了大众情绪的敏感点。

2023年，“普通人”的定义捧起了于文亮，虚无感捧红了完颜慧德的“楼兰语”，拥有三个人格的闻神则被奉为“00后老了以后的样子”。在社交平台，年轻人描述自己“精神状态十分超前”，小红书则流行自我“物化”，“某年某月某日确诊为xx”成为流行句式。在这样一个逆主流精神的年代，张雪峰的实用主义虽然可能会被批判功利，但绝对是迎合风向的。

时代的焦虑映射到每个普通人身上，人生的成本需要精打细算。在看得见的现实困境里，年轻人纷纷扎入考公、考研的池子里，又翻箱倒柜找出张雪峰曾流传全网的金句：在2019年吉林财经大学的一场演讲中，他志气昂扬地讲，“学习，是你这辈子遇到过最简单的事情，没有之一。”

张雪峰，在抖音扩声量

2021年5月，张雪峰在苏州创立峰学蔚来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业务主攻人才培养、升学规划，其中最热门的是高考志愿填报。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付费规模为8.8亿元，预计2023年达9.5亿元。由于高考生缺乏获取高考填报信息的渠道，害怕因为误填滑档，或因选错专业导致“走弯路”，相应的付费需求持续走高，带动了市场规模快速增长。

在峰学蔚来APP上，相关产品包括价值599元的志愿填报视频课，以及售价9999元的2024、2025届志愿填报“一对一服务”梦想卡、15999元的圆梦卡，但购课须知上都注明了“产品为张雪峰团队一对一老师服务，非张雪峰本人亲自服务”。

由此，抖音成为了张雪峰的主要直播引流阵地。在去年5月出圈后，张雪峰迅速将账号更名为@张雪峰老师，开启进一步的IP化打造。目前，该账号拥有超2435万粉丝。普通人对未来的焦虑凝结成流量，每周都有无数家长学生扎进他的直播间，咨询填报志愿、考研考公的问题。

这些咨询有时候涉及报考信息差。有家长问，“如果填报志愿的话，可以选不服从调剂吗？”张雪峰斩钉截铁回答，“不可以，后果自负。”接着他开始条分缕析：外省的院校在海南放的招生计划，每一个专业一定不会特别多，谁也没法保证百分百没有问题；新的升学考试改革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取消本科批次，本科批一旦退档，要么报专科，要么报本科阶段征集志愿。一番分析，展示出自己对高校信息与考学最新政策的烂熟于心。

@张雪峰老师 抖音视频

但更多时候，家长们会拿着孩子成绩前来求解考学方向，张雪峰的解题思路往往是依靠“实用主义”快刀斩乱麻。

有家长直播连麦问他，女孩是安徽省的，卷面分570，未来专业应该怎么规划。张雪峰直截了当，“文科一个问题，要不要保留考公的机会，要不要卯一些考公方面的专业，保留就法律汉语言再加一个思政，不保留就无所谓了”“双学位就法学兼修财会”“文科就是要选地域，你在哪儿上学，就有可能在那儿就业。”

他曾苦口婆心劝一位本科滨州医学院、硕士同济大学的学生回家乡工作，因为“你会得到很多不一样的资源，你在地级市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人要学会放过自己。”

直播间里，万千关注下的张雪峰显得轻松自在，他游刃有余地解答家长关于“铆专业”“选方向”的问题，对考学信息信手拈来。这些思路不一定完全适用，但的确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家长对未来的焦虑。

实际上，在平台搜索“张雪峰”，主账号外还有诸多矩阵账号，共享着张雪峰的IP效应。如@张雪峰讲升学规划、@张雪峰讲家庭教育、@张雪峰考验优质讲座 3个账号，2023年的年度涨粉均超过百万，位列TOP1000抖音年度涨粉榜。而这类账号实际运营人员是张雪峰的团队，视频内容多出自于其直播间，也会通过连麦的方式指导志愿填报。

“张雪峰”相关抖音账号

由于话题度高，活跃在平台上的还有诸多切片账号，以搬运张雪峰直播切片为主要内容。这些账号共同推动张雪峰的热度水涨船高，帮助爆款内容进一步传播。

几年前的福州巡讲中，张雪峰曾透露他目前名下有3家公司，其中一家即将上市，预计收益达到几个亿，另外两家的估值在5-8亿，而他本人每年讲课就能有大几百万。

如今，出圈之后，在抖音的助推下，张雪峰的商业版图再次扩大。在一次直播中，他将自己和疯狂小杨哥做对比，“带着这么多期望，停不下来了。”

张雪峰之外，2023年升学赛道上还有不少达人涨粉、出圈。

在社交平台，张雪峰被抽象成了一个名词，用以形容相似的人群。例如，在抖音拥有411万粉丝的@暴叔讲留学，因一条条完全出人意料的留学规划被称作“反向”张雪峰。这种“反向”指的是，当没钱又没分的残酷现实摆在眼前，张雪峰都直摇头时，暴叔却能高呼一声，“稳啦！”

视频开头，暴叔会先粗暴地向自己头上浇一壶冷水，以明示“醍醐灌顶”，紧接着面向镜头声嘶力竭地进行情景预设：高考分数下来天塌了，选择职业普高参加高考天又塌了，怎么办？暴叔展示了解题方案——先去上大专学点烹饪水电维修机械技术，一个月收入小白领的五六倍，有钱了去读个国际本科，两年国内两年新加坡，保底给世界前100大学本科。只要跟上暴叔节奏，问题就迎刃而解。

互联网上还流传这样一种说法：顺境张雪峰，逆境吉田，绝境暴叔。三位“人生导师”各司其职，引领升学规划。主打“专升本”规划的吉田风格就是“狂飙流”：一面全力奔跑，一面疾言厉色反复强调，“你必须专升本！你必须专升本！你明明可以考上本科的！却偏偏考上专科！你是不是非常不服气！你先读个专科去，按照我的方法来，你一定可以升入本科！”鸡汤灌溉＋奔跑打气，让吉田在抖音积累了超875万粉丝。

抖音账号@暴叔讲留学、@吉田

虽然走红路径、粉丝体量不同，但无论是张雪峰的“实用主义”，还是暴叔的“留学稳了”，吉田的“专升本”，让人生规划变得更确定，可能的确是时代风向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卡思数据”（ID：caasdata6），作者：潮关，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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