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思变No.01 | 演变中的城市公共空间，如何留住城市里的人？

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变的多元化时代，工具技术的改造革新、商业模式的演变升级、社会生态的起伏更迭、城市发展的日新月异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作为社会重要的创新主体，设计师以创造性思维为产品、行业、城市的变革赋能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在此背景下，中芬设计园从设计视角出发，推出探究我们身边新事物与新领域的深度专栏——《设计思变》，旨在指引设计师在时代变革中关注当下、思考未来，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以及聚焦设计如何通过具有创新力的设计思维和方法，推动社会创新与良性发展。

《设计思变》第一期，中芬设计园诚邀元本设计创始人乔辉，一起探讨体验经济时代城市消费空间与城市公共空间的发展、变化与两者间逐渐模糊的边界。

消费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是增强城市活力、提升城市经济水平的重要途径。深圳40多年来快速增长的经济水平促使大批量的商业及地产在这里繁荣生长，各类消费形态层出不穷，而与之相对应的各种城市商业设施也因此得到巨大发展。

近年来在体验经济的催生下，购物中心作为一种复合型的现代城市商业设施，因整合了包括零售、餐饮、娱乐、酒店等在内的多种商业功能，正日益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大程度上替代了街道、广场、公园等传统意义上的城市公共空间，发展为一种集购物、社交、娱乐和休憩于一体的新型城市公共空间。

元本设计创始人乔辉结合近年来城市商业的发展趋势，探讨体验经济时代下主流的中心型、社区型购物中心从消费空间向城市公共空间演变的过程，通过分析其特点、功能及主要问题等，剖析其与城市发展之间的深层关系，为深圳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及宜居城市提供参考。

作为城市动脉的中心型购物中心

中心型购物中心被誉为“城市动脉”，一般开设在人流密集、交通便利的中心商业区。当商业的发展从自然经济、商品经济、服务经济走向体验经济，商业竞争的战火也从传统的商品质量、品牌、服务等内容扩大到了商业空间的营造，建筑与环境的设计成为竞争的重要内容。购物中心也逐渐从单一的形态走向将零售业、餐饮业、娱乐业和服务业相结合的趋势。

体验式购物的根本，是造梦与圆梦

与传统商业购物中心不同的是，今天的大型购物中心并不仅是简单地在空间中塞入商业设施，其所指的“消费性”也并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商业，而是涵盖了一切可消费的内容。换言之，需要花钱购买的各种物质实体和生活服务，不需要花钱但能满足人的深层次需求的音乐、文化、艺术、展览等……都被囊括在城市中各式各样的大型购物中心里。

江苏昆山天虹购物中心：聚焦中产阶级，提供干净、舒适、时尚、快乐的第三生活空间，打造昆山市影响力的购物中心。案例来源：元本设计

正是这种令人身心难忘的“体验式消费”，让中心型购物中心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新消费者不断前往“打卡”。乔辉认为，这种吸引主要来源于消费升级，消费升级的体现是消费者在消费时更看重当下的情感与直觉，其享受的不仅仅是购买东西的过程，更寄托着“通过买买买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梦想。在此境况下购物中心开发商及运营者洞察消费趋势，不断提升消费体验，通过全新的感官刺激为消费者造梦、圆梦，从而制造了一次又一次消费奇迹。

提升人的精神需求，留住有梦想的年轻人

“消费升级其实是一种必然性，哪怕在没有吃饱喝足的时候，你都需要一个梦想促使你工作。到了今天我们都吃饱穿暖的时候，就更需要一个梦想了，梦想让你产生消费的冲动。这种冲动下你要的是什么？是在那个场景下的一种感觉，一种存在感。实体购物中心所做的一切，既是在为消费者营造梦想，也是在提升人的精神生活需求。”

壹方城：汇集36万平米多元主题体验的MALL–壹方城，是深圳目前单体规模最大购物中心。要想永立潮头，必须主动迎接变革，不断提档升级。案例来源：元本设计

“当消费者走进一个购物中心，他对物质的需求已经没那么强烈了，但对精神的需求是非常强烈的，所以购物中心通过对消费者提供精神层面的一种服务，展示出一种全新的、独具时尚与未来感的生活方式，促使消费者在满足之后自然而然产生了消费的冲动。而对于城市来说，随着商业消费的发生，也留住了这帮有梦想的年轻人。”

趋于饱和的中心型购物中心

尽管大型购物中心在保持城市活力、带动消费及滋养城市文化方面的功劳不可小觑，但乔辉认为目前商业地产已进入存量时代，大型购物中心趋向饱和且竞争愈发激烈，城市空间向外发展不断形成大量新的生活社区，更符合城市中大部分社区居民们日常习惯的仍然是柴米油盐式的生活化消费以及各种便民利民的社区服务。他们的消费场景更多是“家门口”、“最后一公里”，而不是繁华而遥远的“市中心”。这种背景下，像毛细血管般渗透到城市各个角落的社区型商业购物中心呈现出不可阻挡的趋势。

毛细血管般的社区型商业中心

20世纪50年代，社区商业首先在美国兴起，之后在其它西方国家逐步大规模发展起来。60年代，英国、 日本、法国等西方国家也由于居民的郊区化而出现社区商业。随着近年来我国商业地产供给过剩，城市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城市居民的物质与精神需求不断增长，集社交娱乐、生活服务、购物休闲为一体的社区商业正成为城市商业新的增长点。

1985年，为了完善中航苑小区的商业配套，面积3000平方米的天虹商场在“中航工贸大厦”内开门营业，这也是元本设计的首个深南天虹商场项目。案例来源：元本设计

真正的购物中心应该以社区型为主

在乔辉看来，目前深圳并不缺大型的商业中心，更需要的反而是离消费者最近的社区型购物中心。这种社区商业一般出现在社区周边，体量在3万平方米以内，以服务居民为主，轻商业重服务，聚焦社区居民生活“最后一公里”的消费需求。主要由家庭零售+街区餐饮+生活服务+儿童游乐等组合而成，灵活的业态为居民提供丰富的日常生活服务，满足消费者在短时间内便捷性消费、体验性消费、个性化消费的需求，容易形成较强的消费粘性。

厦门CC Mall（厦门五缘湾天虹购物中心）：以时尚、酷炫、创意、趣味为设计的指导原则，突出空间的展示性，营造一个集购物、餐饮娱乐、休闲娱乐与一体的现代化商业空间。通过浪漫滑梯、惊悚吊桥、诱惑美食、独特商品等体验式设计，创造平衡舒适欢乐的氛围。案例来源：元本设计

“购物中心分为中心店和社区店，真正的购物中心应该是社区型为主，深圳现在大量的中心型购物中心，但是居民的需求还是以社区商业为主。这种社区商业配有超市、菜市场、宠物店、小型电影院、小型社区医院等各种服务设施。包括解决双职工家庭对孩子的托管问题，社区的购物中心具备独立的场所和空间，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个停留的地方，比如说它的消防通道、社区的中庭等。这种社区型购物中心更多是往服务性方面去发展，让服务就在居民周边，营造一个生态型的生活中心。”

体验经济下的复合型社区购物中心

由于我国的社区商业大多数还处于起步阶段，传统的商业形式主要以历史形成的沿街商铺为载体。这种商业形式是缺乏统一规划，业态档次普遍较低，社区商业功能不全。近年来在消费升级的大形势下，城市化的加速、老龄化的到来以及新生代个性化消费群体的崛起，促使国内的社区商业设施正朝着成为一种综合建筑、景观、空间、购物中心的复合型体验式场所发展。

乔辉表示，社区商业的业态布局必须围绕周边居民日常生活所需进行，为满足城市中不同年龄层客群、不同层面的需求，在业态、体验及功能上都需要比以往更多元化。

朝阳洲天虹购物中心：作为南昌首个天虹购物中心，朝阳洲天虹广场在招商定位注重购物体验大于商业品牌，元本在设计上契合商场定位，即“ 畅享欢乐时光的时尚生活中心 ”。案例来源：元本设计

首先在业态布局上，不仅需要包括一般的生活购物、餐饮、娱乐等，也应包括亲子、社交、文化等多层次的需求。其次在体验上，不仅需要进行硬件上如绿化与水系，景观与小品，休憩区域的个性化提升，软件上如运营的智能化、服务人员与消费者的互动性等也需关注。通过对空间、环境以及主题等多方面的提升，来使社区居民获得更好的消费体验，正在成为社区商业最重要的趋势之一。最后在功能上，如今的社区购物中心不仅是社区商业功能的载体，更是社区文化的集聚地，强调对人和家庭的关注，以及对人与人、家庭与家庭的和睦友好相处的促进，未来的社区购物中心应更加注重社区商业中与购物场所配套的体验式社交、休憩场所打造。

拉动内需，扩大消费的新抓手

2021年3月9日，为更好指导各地开展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提高社区商业服务便利化、标准化、数字化、品质化水平，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商务部流通发展司发布《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指南(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

征求意见稿明确了“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的概念，即伴随社区商业发展而产生，是以社区居民为服务对象，在步行不超过15分钟的范围内，以满足居民日常生活日常消费和品质消费等为目标，以多业态集聚形成的社区服务商圈。

这无疑揭示了社区商业在未来城市发展中的重要性。当下后疫情时代来临，社区商业的便捷性、高效率和即买即得的服务，让人们对于社区商业的依赖逐步增强。同时，社区商业作为网上零售和实体店博弈的一块重要阵地，正成为拉动内需、扩大消费的新抓手。

更好的城市公共空间

更宜居的城市

20世纪70年代，学者雷·奥尔登堡（RayOldenburg）从城市和社会研究的角度提出了“第三空间”概念，指的是除居住或工作之外的非正式公共社交空间。

无论是以上所提到的“中心型购物中心”抑或“社区型购物中心”，因其在体验经济语境下越来越被放大的公共性正逐渐模糊城市消费空间与公共空间之间的界限，均可归属为雷·奥尔登堡所提出的“第三空间”，其作为一个具有混合功能的、促进良好社会交往、增强城市活力的空间形态，不仅关系到市民的幸福指数，更关系到一个城市体现出来的人性、包容、服务及宜居程度。

同时，随着国内消费市场的快速增长，城市中的消费空间必将衍生出数量更多、形式更新的空间范式，与城市发展的互动关系也必将表现得日益紧密。尤其人口构成越是复杂，经济越是发达的城市，其商业更应根据不同的消费群体表现出不同类型以适应多样化的居民需求，不断探索消费空间与城市发展之间的良性循环。

这离不开设计师在参与城市消费空间与公共空间建设时更关注城市居民做为“人”本身的生活习惯与消费需求，聚焦购物中心“消费性”背后的“公共性”，从而在拉动内需、扩大消费的过程中，打造出能够满足不同阶层消费群体的、更具包容性、更为宜居的现代城市。同时，在时代变革中不断提高专业技能，通过艺术思维和城市设计激活、优化城市公共空间品质，彰显城市活力与人文气息、不断培育城市创新动能，用设计连接人、城市与时代。

乔辉

元本设计创始人

设计本质是种爱的能力，只有设身处地为他人的使用着想，设计才有其价值和意义。

参考文献：

[1]江泓.商业综合体与城市公共空间[J].现代城市研究,2009(11):48-52.

[2]冯静,甄峰,王晶.西方城市第三空间研究及其规划思考[J].国际城市规划,2015,30(5):16-20.

[3]赵丹,张京祥.消费空间与城市发展的耦合互动关系研究 —— 以南京市德基广场为例[J].国际城市规划,2015,30(3):53-58.

[4]消费性公共空间概念的现实投入使用

http://pod.anbound.com/Achivement/View.php?Rnumber=29&MenuCode=item003

[5]社区商业模式 购物中心如何搭上“社区商业”的快车？

https://k.sina.cn/article_6018605313_166bca10100100mk7n.html?from=estate

[6]新加坡社区商业发展成熟，能给我们什么启发呢？

https://www.sohu.com/a/68448638_255838

[7]风口上的“社区商业”如何出奇制胜？https://www.em-d.cn/h-nd-140.html

[8]商务部流通发展司关于公开征求《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指南（征求意见稿）》意见的通知[已结束]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h/redht/202103/20210303042532.shtml